正国女子一般在十五六岁定亲,十七八岁出嫁。但皇室宗亲、高门深户以及民间一些疼女儿的人家,多从十二三岁岁就开始细细挑选、细细筹备,留女到快二十岁再出门也是有的。
这两位公主伴红梅而生,得皇上无尽疼爱,为她们择婿早在十岁出头就开始了。但皇上和元妃一定要两位公主自己满意才可,是故如今到了二八年华还未定下人家。
这日苏绪奉诏到尚书房伺候笔墨,说是服侍,其实不过是坐在一旁打络子玩,偶尔皇上批奏章累了,便闲谈几句,传些茶点。
苏绪一边替夹了一枚菊花酥到赵衍碟中,一边盈盈笑道,“尽是来偏陛下的好东西了。”
赵衍温柔一笑,“这值当什么。一会叫內侍奉上几篮给你。”
苏绪笑得更是眉眼弯弯,“那臣妾就谢主隆恩了。”
赵衍的银筷停在精致米糕上,却并不夹起,只是沉吟片刻又放下,倚过身子牵住了苏绪的双手,“前些日子辛苦了你。过些时候秋猎,一同去围场松散松散。”
苏绪笑着点头。
赵衍轻叹一口气,“这次青年才俊甚多,也不知皓儿和绯儿能看上哪一个?你也留些眼神,若有小郎君和琥儿年纪相仿的,好的,日后好计量。”
苏绪眼波流动,“那这次,徐修媛、瑞充容和康婕妤几位姐妹去吗?”
赵衍失笑,“她们宫里的掌珠都是文静乖巧的,朕日后多留意清贵读书人,琥儿性子跳脱,须找个活泼的才是,若对个内敛寡言的,岂不闷坏朕的宝儿?”
苏绪笑着应了,看着赵衍的目光更柔和几分。她不求三千宠爱在一身,只要能平安度日,得这天下最尊贵人的几分偏爱,也就很够用了。
这年秋猎正值大公主明悦归来省亲,因着当年的情份,她便一力担下了照顾七妹妹的要务。
苏绪为宫中女眷,不便多抛头露面,苏家也只是清宁度日,算不上显赫。能有一个大公主带着,明琥便能享尽皇室贵女的恣意。
今日打马球明日引弓林间,好不快活。
不过每天都红扑扑的一张脸,只顾着取乐了,苏绪问她可有玩得来的,她只傻笑说各个都好相处。
反正也才不到十岁,苏绪便略放宽心,只让她来去一阵风般了。
“苏母妃何需担心呢,缘分都是天定。小七这么讨人喜欢的姑娘,一定有个好归宿的。”
明悦在滇州做一族主母多年,风姿气度比起之前做大公主时更有长进了,就算说的是姻缘这等缥缈的事情,也言辞恳切坚定,颇有说服力。
苏绪淡淡一笑,“那就托悦儿你的吉言了。”
其实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的,宫中几个有女儿的妃嫔,元怀英处自然是有皇上尽心尽力,元家和姻亲也都不是小门户,自有底蕴。张娆处有太后关照,张家也立起来了。陈静慈的母族算得上簪缨世家。徐袖云和自己一样都是平头百姓的出身,她也在盛宠日稀的年岁里,好好把握尚寝局的权柄,在新人中培植一二,不然皇上又怎么会记得三个女儿的喜好,都心里念着要找端方君子相配呢?
不过自己看自己的女儿总是那里都好,皇上和太后那里情分也不浅,总会有相配的好人家的。
说到底,这次秋猎最主要的角色,还是要数两位元妃的公主。
二公主明皓模样娇嫩,最是肖似元妃年轻时,仿若一朵刚绽放的海棠花,而性子又爽朗活泼,待人接物最是合宜亲切,宗亲勋贵中素有美名,也不知有多少适龄的小郎君都想求娶。但她总是笑嘻嘻的,一副还没玩闹够的模样。皇上和元妃每每看着她自由自在策马扬鞭的潇洒模样,便不忍心太早让她嫁出去,带着这样的心境,自然各个对象都有不全之处了。
而三公主明绯则和她的双生姐姐截然相反,性子孤高桀骜,面容若冰性子似霜,总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这样的云端之花,鲜有人敢摘,更没有人叫皇上和元妃满意了。这次,帝妃二人为三公主,格外留意场上性格热络大胆的少年郎君。
没想到的是,倒是这凉浸浸冷冰冰的三公主,先觅得佳偶。
这日明琥偏要拉着苏绪出去放风筝,玩了一会又跟着二公主明皓去纵马,把亲娘撂在溪边。
內侍搬来一张软榻安置在树荫下,苏绪一边斜依着享受宫女扇风一边吃葡萄。
“这没良心的小妮子,你说我还能指望她什么呢。”
常萍笑着,“公主贪玩,却也是色色都替您安排好了,还反复嘱咐您就在这歇着等她片刻。一会比完,便就回来了。”
苏绪伸了伸懒腰,“她真是个啰嗦的,就差像个孙猴子那样在地上画个圈把我围住了。小小一个姑娘,要和姐姐比什么,还真能赢回那匹做彩头的千里马么?”
“公主也不是争强好胜的,只是凑个热闹胡闹着顽罢了。心里最爱的,还是前些生日,皇上送的那只小马驹呢。”
坐了片刻,苏绪觉得身子有些发硬,便起身扶着茴心的手,四处转转。
“主子,那丛野花开得正好,叫小谢子摘了来,做个环戴,也新鲜别致。”
茴心说这一声,小谢子立时殷勤挽起袖子掐起开得最好的几朵来。
“溪边那束好。”苏绪用手在眉骨上搭了个棚子,另一手探出去点了点。
小谢子俯身一捞,不由得噗嗤一笑,“主子,这是朵玫瑰珠花呢。”说着便将那花捧起,用帕子擦尽了捧上来。
苏绪轻轻拿起,果然是分外精致栩栩如生的一串发饰。
“这样好的东西,从何处来的?”苏绪托着下巴,不由得发愣。
常萍是个耳力过人的,“主子您听,这风正好从上游吹来,那好像有人斗嘴。”
苏绪便抬手叫一众人都闭上嘴,更有殷勤的內侍宫女连口鼻都捂住了不敢大出气。
果然隐隐听得远远有一男一女的声音,说的话听不很清,但男子声音颇着急,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倒像是二公主明绯的语调。
“中秋节时公主所里是不是得了珠花赏赐?明琥有串梅花,明珀则是桃花。”
见常萍点了点头,苏绪便将珠花放回帕子上,“姑姑去冯尚功处一趟吧,若真是三公主的,便还到元妃处吧。”
说罢,便又懒洋洋回到了美人榻上小憩。
就像当初,大公主明悦和白仪的情谊很快就被皇上发现。三公主明绯的心意也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没过多久,猎场就举行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射柳大赛,也叫苏绪看清这桩玫瑰珠花的公案。
按照惯例,射柳是在柳树上系上各色丝绦,分配对应不同的参赛人员。若要取胜续得引弓射断枝叶,并在马上俯身接住丝绦,不让其落地才可。
皇上很有兴致,多举行了几个回合,并在五彩丝绦中各安置了一个彩头。
第一回合,皇上命人绑上一条黄绢。
各骑手不止要射下自己的那一条,还得争夺这代表天恩的黄绢。
出乎意料的是,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小郎君夺魁。他连出两箭,第一箭如闪电而出,第二剑则来势更沉更快,竟将第一箭劈开,分作两束,分取两绢。
皇上对这来自兵部尚书卫家的少年英雄很是喜欢,厚赏金银并封为御前侍卫。
第二回合,大公主自请下场,跟一群皇室贵女较量,还请皇上赐下一枚精致金戒,上面镂空雕刻出青山大江,可谓是巧夺天工。
大公主弓马娴熟,自然夺魁,并将那一枚戒指送给夫君,惹得众人艳羡不已。
苏绪看着这对恩爱夫妻低头私语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伸手呼噜着女儿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好孩子,才十岁就能稳稳接住这条蓝丝绦,已经很好了,日后回去多练练,再过几年就是你为首了。回去娘给你绣个最最精致的香囊。”
明琥窝在苏绪的怀中,“孩儿自己绣,绣完了送给娘。”
苏绪笑得更温柔,“好孩子。”
第三回合,苏绪瞧着三公主站起来,便知道正戏开场了。
这冰雪一样的美人,这一日是仔细描了眉毛,涂了口脂的。她本来就长得非常矜贵,鼻尖小巧又挺翘,下颌的线条更是流畅。
只见她猛地拔下精致珠花,散开一头云髻,仿若玉石打就的仙娥,偏生又有一对如曜石般的杏眼,含着淡淡水汽,叫人爱怜不尽。
一时场下勋贵子弟都看的愣住,自制力稍差些的都打翻了杯盏。
她对一切视若无睹,只是看着宴席中很靠后的方位,轻声说,“孤愿意以这珠花做彩头,可有谁愿一争?”
响应而起的俊杰无数,但明绯始终绷着一张脸,眼睛里的雾也越发浓。直到她注视的那个方向站起来一个高挑男子,她才露出笑模样。
仿若桃李初绽,这样的美叫人如何不心动神摇。
苏绪低头笑了笑,宫人都说比起三公主,二公主像足了元妃。但看如今这副模样,苏绪才算想象得出,那年御马驰骋围场的欣才人是何等模样。
作为后妃,苏绪并不能仔细看一看这三公主的心上人是什么模样,但他射柳一马当先的强悍还是看得分明,他就像是生在马上长在马上的一般,那样英武,无怪乎叫三公主这样傲气的人心折。
不多久,这位意中人的家室就叫常萍查清报上来了,元妃和三公主也来拜访特意一遭。如此在和太后闲话的时候,苏绪也才能有的放矢。
太后对他家族颇为熟悉,“倒是开国老臣的吴国公,若论门户底蕴倒配得上绯丫头。但却是个南蛮外室生的野孩子,金尊玉贵的公主怎消受得起呢?”
苏绪一边轻笑着为太后捶腿,一边笑道,“要抡起先辈,和□□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时候,不也是泥腿子出身么?重要的是孩子有身真本事,是个武举人呢,是个格外出色的羽林郎,靠双手挣下一份扎扎实实的家业,这不比纨绔子弟好?”
太后轻笑,“国公府也是你可以戏谑的。哎,哀家的好孙女,怎么瞧上他的?我看他容貌也平平,面还有些黑呢,绯丫头可是顶顶好看的。”
苏绪笑道:“我听说,三公主有次出宫上香,嫌扈从啰嗦,便自己独行,正值雨天,一时不慎跌下山去,是为这少年所救的……”
太后听着苏绪绘声绘色的描绘,长长叹了口气,合上眼睛,“这也是缘分天定。罢了罢了,绯丫头开心,是最要紧的。你替元妃她们说这么些话,可得了人家多少好处?”琇書蛧
苏绪笑盈盈道,“元妃姐姐答应呢,若能叫太后对她的乘龙快婿满意,按照民间谢媒钱的例来,要送我一整年妃位份例里的布帛做鞋子呢。”
太后嗤笑道,“岳母看女婿总是越看越满意的,出嫁的时候,看有她哭得。到时候想起你这促狭鬼还偏了她一年的好东西去,更要大哭一场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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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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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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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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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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