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远倏地站起身,紧握着手中的杖杆冲着黑暗处低吼。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房间里漆黑一片,异常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跑出去的阿兴似乎因为跑得太快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一阵骨碌碌的摔跤喊疼声后也没了动静。
江鸿远紧张的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手心里渗出黏糊糊的汗,他确定房间里没别人后才缓缓坐下。
“江晚宁,这种扮鬼吓人的小把戏你还拿得出手?!”
江鸿远啐骂着拿出火折子点蜡烛。
蜡烛刚点燃,一股风吹过,便熄了。
“幼稚!”
如此两三次以后,江鸿远把桌子拍的咚咚响:
“江晚宁你有完没完?!这局你赢了行吗,你赢了!”
他根本不相信江鹏飞父子二人会来找他来算账,毕竟这人又不是他杀的,来找他作甚?!
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晚宁在搞事,在戏弄他。
“我姐眼睛瞎了,脸也毁了,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来吓死我?”江鸿远冲着房间怒喊着,“今个我认输,你就让我好好歇息一晚行吗!”
话音刚落,房间里‘唰——’的一声亮起一簇孔雀绿的鬼火来。
这簇鬼火在黑暗的房间里忽闪忽闪,四处游走。
江鸿远揉了揉额头,无奈叹气:“江晚宁我承认你有能耐,见多识广,比一般男子都要强。”
“但这磷火能不能就别拉出来戏耍了,这么弱智的手段我真不敢相信是你使出来的。”
就在此时,女子受了惊吓的声音划破静谧的夜空传了过来。
“啊——碧叶救命!有鬼啊!”
“王妃莫怕王妃莫怕……”
因为隔着距离,除了第一句惊恐的叫声外,其他都听得不甚真切,可江鸿远依然能听出那确实是江晚宁的声音。
难道说江晚宁那边也是他现在这种情况?!
他突然间想起江鹏飞父子二人死之前留下的遗言来,说是诽谤了他和江晚宁才选择自杀的。
也就是说,江晚宁和他都有逼死江鹏飞父子的责任。
难道说真的是来索命了?!
“啪啪!”江鸿远抬手把自己的脸扇了两巴掌。
自己这是被吓傻了吗,江鹏飞父子二人的死跟他没丁点儿关系,遗言也是老师杜撰出来写给外人看的,他怎么给忘了!
“是谁!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
两巴掌过后江鸿远清醒了点,拿起桌上的杖杆在空中挥动着。
“呼——”
没有人回应他,反而屋子里的鬼火从一簇变成了三五簇,把整个屋子映的绿莹莹的可怕。
“江鸿远、江鸿远,我们还不想死……”
“你说要带修强做官的……”
虚无缥缈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在耳边,又似乎在屋外。
熟悉的声音让江鸿远心跳犹如擂鼓槌,他紧握着手里的杖杆:“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就在他坚信此事情与他无关,要报应也不会报应到他身上时,原本紧闭的窗子自己猛地被打开,窗外似乎有白影闪过,同时远处女子呼喊声传了过来:
“不管我的事,不是我逼你们的,你们去找江鸿远……”
江晚宁同步的呼救声击垮了江鸿远心底最后一块防线——他们两个都被缠上了。
“佛门重地佛门重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江鸿远鼓足勇气往门口跑,期间因为害怕腿脚不稳,刚走几步就被凳子绊倒,紧接着又磕到桌子。
短短的两米路硬是摔了好几跤,等到他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打算打开门跑出去时,却发现房门硬是打不开。
“呜呜……”
屋外的阴风混着屋内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江鸿远两股战战奋力拍着门:“来人!来人!开门!”
可惜他的喊声没有引来任何人,就好像这个屋子的喊声被隔绝了,隔壁厢房里的江浩文和其他男眷都听不到。
“啊——”江晚宁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江鸿远后知后觉发现他听到江晚宁呼救很久了,可居然没有人去救她。
这就是说他和江晚宁二人的呼救声都是外人听不到的?!
若想逃出这间鬼屋只能靠自己?!
“江鸿远……江鸿远……”
迟缓悠长的声音自后背响起,阴嗖嗖的冷风将他包围,江鸿远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四肢竟无法动弹,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还能转动。wWW.ΧìǔΜЬ.CǒΜ
就在他把眼珠转向眼眶最边际,视觉范围最大化时,他从余光里看到了江鹏飞父子二人口吐长舌,面色铁青,眼珠爆瞪的脸。
“别杀我!别杀我!”
惊惧之下,江鸿远用尽全力终于把双臂抬了起来,一下下狠狠的砸着门。
木质的门框被砸破,突出的尖木把他的胳膊手掌划破,整条胳膊鲜血淋漓,可他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继续砸门。
终于等到他徒手把门又砸又掰,弄出一个大洞时,江鸿远迫不及待的从洞里挤了出去。
他刚把整个身子连拉带扯的从大洞里拿出来,一抬头,一张满是血迹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啊!”
后边是吐着舌头的江鹏飞父子,前面是满脸是血的脸,江鸿远尖叫着跑开。
慌不择路间,他一脚踏空从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台阶上满脸血污的阿兴,苦着脸站在原地道:“少爷奴才正想给您说,方才是奴才看花了眼,瞅见的鬼脸是树枝上挂着的菩萨风筝的。”
“毕竟有佛祖在呢,那些个小鬼怎敢在这里造次。”
“还有这台阶挺高的,下面刚好对着花坛,您这摔下去估计也会和奴才一样,头破血流,眼冒金星,半天才能缓过来的。”
阿兴边说边燃起火折子往台阶下走,待他走到江鸿远旁边时,才发现他的主子比他摔的严重得多。
只见江鸿远仰面躺在地上,左大腿胫骨明显往外侧凸出,一看就是骨折了。
后脑许是碰到了砖头,唰唰的流着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地砖。
阿兴不敢轻易挪动,慌忙去找寺庙里的僧人把江鸿远抬到了房间里,找来了懂医术的僧人为他接骨包扎伤口。
厢房里江俏俏看着外边忙碌一片,不断派人去打探消息,听的是乐不可支。
“大姐姐,这就是害人终害己,到底是心虚,一听到是江鹏飞父子的声音就吓的走不动道了。”
江晚宁挑挑眉亦一脸松快,这下这三人可算是给足了教训,想来最近一段时间相府里不会有人再作妖了。
正在洗脸的碧叶跟着笑了半天,“今天夜里的这行动不枉费我精心调制的胭脂水了。”
“不过磷火是什么?”碧叶擦干脸上的水渍道,“奴婢拿着王府的绿色信号弹佯装鬼火的时候,听到江鸿远说什么磷火,那是什么?鬼火的别称?!”
“什么?!你说江鸿远说了什么?!”江晚宁神色大变,心里那个一直没有消除的怀疑再度腾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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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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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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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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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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