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靠近过来,他弯腰帮沙棠把膝盖上的灰尘拍掉,这个姿势有些微妙,再加上灯光朦胧,莫名让沙棠觉出几分不该有的旖旎与尴尬。
沙棠微微后退,避开男人的手,冷声问道:"你到底来干嘛的?"
男人站直身子,再次靠近,沙棠本就是站在床边,这一退一进,他的腿弯已经抵在床沿。
不知道这男人想干嘛,沙棠眉间轻蹙,正要说话,就被男人伸手拥进了怀里,然后男人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就像是夏天喝到了冰可乐,冬天吃上了热火锅般。
"我本来想老老实实睡觉的,可是梦里全都是你,穿着你的衣服就像是你在我怀里似的,可是睁开眼睛就空落落的,所以我就过来了,宝贝,我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许是男人抱得太近,让人没有挣扎的余地,沙棠只觉得腾腾的热气涌上脸颊,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他用力地挣了挣,想骂人又怕把隔壁的人吵醒,旁边的房间住着沙小晏,挣扎无果,沙棠小声道:"你他妈松开我,你是没断奶吗,睡觉还要人抱着。"
男人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两人,满足道:"对啊,我还没断奶,只有抱着你才能睡觉。"
"轰隆----"男人的话在沙棠耳边炸响,他只觉得脸上像是着了火,烫的不行。
突然他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现在是沙家大少爷,是陈贺的合作伙伴,又不是"沈浮雪",这人对着他浪什么,想到这沙棠莫名又觉得有些憋闷,就像是心脏上被裹上了一层臭抹布,闷闷地透不过气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面对沙棠的问题,陈贺回答的很快:"你是沙棠啊。"
沙棠气急,这他妈什么死渣男!
"那你还抱着我,我们是合作伙伴吧。"
"可是我喜欢你啊!"男人的话说得直白且自然,就像是喝了一杯白开水,明明没什么味道,又非常解渴。
沙棠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憋闷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甚:"你是不是见一个就要喜欢一个?"
他不知道之前这人是什么样的,但是陈贺先是和"沈浮雪"说喜欢,现在又说喜欢他,和所谓的海王有什么区别,感情这人是在养鱼,不管对方接不接受,先网进网里再说。
男人对于他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诧异,手上的力道都减弱了三分,他隔着夜色看进怀里人的眼睛。
"宝贝,你在胡说什么,我就喜欢你一个啊。"
沙棠冷笑,多么经典的渣男语录,这人是渣男和海王双修博士毕业吧。
"哦,那沈浮雪呢?"大概是被这人气狠了,沙棠不自觉就把沈浮雪这名字给说了出来,陈贺现在的行为,他不说出来就只有他自己尴尬,既然这样,不如大家一起尴尬好了。
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凑到沙棠耳边轻声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沙棠:"???"
说好的小马甲,为什么在这人眼里形同果奔?
沙棠磕巴了一下:"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贺笑弯了眼,很是自然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啊。"
沙棠哦了一声随即:"???"他都听到了什么?
男人看到他惊讶到甚至说得上是惊恐的表情,唇角勾起,重新将人抱紧怀里:"我早就知道你是小世界里的沈浮雪了,因为沈浮雪已经死了,那会出现在小世界里的沈浮雪只能是其他人。"
"你又表现得那么明显,我要是这都认不出来,怎么能说喜欢你呢。"
沙棠不服气道:"怎么就明显了?"他可是从头到尾没被人发现过身份的……
当然,主要还是沈浮雪不招人喜欢,在剧组里没有朋友的缘故。
像是想要让他死心,陈贺细细道来:"首先我从玩家角度出发,已知你是玩家的情况下,我肯定会先从我身边熟悉的人开始排除,尤其是你,我们从记忆大厦出来后你和我就走散了,我和梅导都在小世界里,没道理你就不在。"
"其次从我对你的了解来说,你思考问题喜欢眯眼睛,还有就是你和我相处的时候,有种对我很熟悉的感觉,没有排斥,在大多数选择面前你都会选择信任我,这是两个陌生人,尤其还是这种随时可能死亡的游戏时间里的陌生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xiumb.com
"最后一点就是,我喜欢你,即便是你换了个皮囊我也能认出你来,你身上的味道,你说话的感觉和你呼吸的频率,你的一切。"
听到前面沙棠还在认真分析,发现果然是这样,陈贺是这个游戏里他最信赖的人,对于陈贺的要求和行为他几乎是无条件配合,这确实是极大的漏洞。
然而当他听到最后一条时,脸再次烧红,沙棠推了下陈贺,这人说话怎么三句不忘浪。
"你别总说这些好吧。"
陈贺笑眯眯地正要说什么,却是突然收了声,本来热烈的氛围也随之一冷。
沙棠怔愣了一下,也没开口,随即他看到男人的耳尖微微动了两下,就像是正在聆听动静的狗子般,警觉又散发出一种无声的威胁。
"咚--咚--咚--"彻底静下来,空气中隐隐传来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跳动着靠近这个房间。
因为夜里沉睡,整个沙家别墅的极为安静,这样的动静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心脏上,让人不寒而栗。
沙棠心里蓦地一突,几乎是瞬间就想起那了双血丝遍布的眼睛,他用手势在嘴上比划了一下,询问能不能说话。
得到陈贺允许后他这才开口小声道:"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发生在沙家的一起命案,有个女仆被杀了肢解作成了人彘,下半身插在玻璃缸里,就像是……"
因为当时的印象太过深刻,只是稍一回想就能立刻记起那女人的模样,和那突如其来抬头的一眼,实在是暴力又血腥。
"种花?"
听到陈贺接下去的话,沙棠想了想还真有点这么个意思,但是这个形容实在是有些恶心,明明种花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事情。
那声音听着很慢,但是似乎又很快,不过就是两句话的时候,沙棠已经能感觉到那动静到了门口,哐当哐当的让人心脏跟着沉重。
"咚!"猛然一声巨响,有东西剧烈的撞击在门上,力道很大,甚至连带着地板都跟着颤动起来,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像是初冬的一场小雪,让人迷了眼。
"啊啾……"沙棠没想到这看上去富丽堂皇的沙家竟然这么能落灰,瞬间就让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旁边的男人低声轻笑。
鼻子突然被人捏住,呼之欲出的喷嚏被截断,沙棠眼睛里霎时盈上一层晶亮的水雾,他仰头看向某个恶作剧的男人,瓮声瓮气地说到:"你是不是有猫病!"
男人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头,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掩饰,他就着这个动作扬起沙棠的头,大手用力的捋了一把,宛若是在rua狗。
"来的正好,试试新武器。"男人的声音压在沙棠的耳侧,轻轻浅浅的盛着笑意,似是丝毫不担心这东西会带来什么危险。
但也是因为这人的存在,沙棠第一次在面对这些东西时心情格外的平静,此时的他就像是游戏里走出新人村的玩家,有了武器,也有了铠甲。
随着他的召唤,黝黑的狙击枪具现出现,借着淡淡的月光,像是来自幽冥的锁链,泛着浓重的血腥与罪恶。
沙棠摊开手心,在那里有一枚小小的硬币,和引导他进入游戏的生命硬币很像,可是又不太一样,硬币上的图案不同。
生命硬币上是星月,而这枚硬币上是垂眸沉思的少女,长发及腰,披散着覆盖住少女的上半身,隐隐约约而又充满诱惑,少女面容恬静而美好,一半暴露与月光一半隐藏于黑暗。
"埃微硬币----极端的幸运与不幸,不限次数使用,埃微是掌握幸运与厄运的神明,在命运面前,将命运交给命运来抉择,但愿埃微选择面向你。"
这是沙棠躲在床下时召唤童话书召唤出来的,也是他继仙度瑞拉,艾丽娜,匹诺曹,小青蛙后的最后一个童话人。
他拿起那枚硬币,在狙击枪上的卡槽上对比了下,刚好合适,就像是量身打造般,沙棠眉头微蹙。
"咚"又一声撞击,事态的紧迫将沙棠心里的疑虑驱散,沙棠不再纠结,他将硬币卡进圆柱状的卡槽。
埃微硬币像是机器上的零件,在卡槽中旋转起来,淡淡的光芒在它运作时流泄出来,连带着冰冷的狙击枪都莹莹发光。
沙棠抬起手中的狙击枪,明明是第一次使用,却莫名有些亲切,好像他不需要学习,唯一要做的就是扣动扳机就好。
"听我指挥----"身后的男人将他环进怀里,双手覆着他的手帮他调整姿势。
"你不要这么紧张,肌肉放松,后肩给肩高处的对抗力不够,这个姿势扛不住后坐力,像这样----"
随着男人的动作牵引,沙棠将身体状态和角度调整到最佳,指尖扣下,卡槽中的硬币骤停,垂眸沉思的少女抬起眼睫,诡谲的笑意在嘴角蔓延,如同海藻般的头发变成如同月光的银白。
"砰"
"砰"
两声巨响同时发出,木门被大力撞开的同时,冒着寒光的子弹旋转飞出,直直的钻进女人眉心,如同颗微型炸弹,在女人的头颅里有片刻的凝滞,随即轰然炸开。
鲜血像是满天花雨,混合着白色的脑部组织被炸开,零零落落地撒了一地。
这样的场景看得沙棠有些犯恶心,他稳住身体,狙击枪后坐力太大,远超他的想象,若不是陈贺在他身后,他估计能被这后坐力带摔。
那插在玻璃缸中的女人头被炸去了一半,另一半微微偏着,凌乱的头发像是干枯的茅草向下垂着,左眼还残留着一半,大概是避开的缘故,黝黑的眼珠子保留了下来,此时正幽幽地看着沙棠。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躲在下水道里的偷窥,苍白且没有人气,却不掩森然的恶意。
森白的头骨半露在外,鲜血顺着伤口流淌,逐渐将女人残存的脸覆盖。
就在沙棠以为这女人已经死透时,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突然滴溜溜地转动起来,就像是摇双色球般,速度极快,在狭小的眼眶里快速活动。
沙棠有些惊疑地看向陈贺,想要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陈贺微微眯眼,似是有什么幽邃的光送眼底一闪而逝,他将沙棠垂下的手再次抬起,这次他不再指导沙棠动作要领,而是迅速扣动扳机,接连将剩下的两发子弹打出。
他的枪法很好,枪枪命中要害,一枪将女人残存的半张脸打没,一枪则是打在女人的心脏,鲜血像是绽开的海棠,在女人的胸口晕开。
陈贺重新上膛,这把狙击枪虽然一次只有三发子弹,但是冷却时间极快。
男人再次扣动扳机,他低声对沙棠说:"埃微硬币有50%的好运,可以帮助你射程最大,百发百中,但是也有50%的厄运,这一枪也许会打空,甚至可能打在队友的身上,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闻言沙棠眼里闪过一抹顾虑,如果会打中队友,那是不是意味着当他和陈贺并肩作战时,他的子弹会成为陈贺的阻碍,甚至会导致陈贺受伤丧命。
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男人低低地笑了声:"你不用顾虑,大胆开枪,虽然你的枪很厉害,但是我也不是轻易就会被打中的人。"
男人说话时虽然带着戏谑和调侃,但是沙棠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强者的自信,因为足够强大,所以无所畏惧。
不可否认,在这个瞬间,沙棠感觉男人打出去的子弹像是击中了自己的心脏,"噗"地一声,在短暂的停顿后,飞速地跳动起来,连带着他的血液都变得沸腾而热烈。
比起第一轮的射击,这一轮的运气显然就不太好了,沙棠看着第一发子弹打出去,行至半空就哑了火,吧嗒一下掉落在地。
第二发更是,打出去就晃晃悠悠地,慢的出奇,虽然打在女人身下的玻璃缸上,但是没有产生任何破坏,连撞击的声音都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最坑的还是第三发,速度极快,火力生猛,但是临到半路掉了头,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的主人奔来,若不是陈贺反应极快,揽着沙棠的腰将人卷走,只怕沙棠就要重蹈覆辙女人的惨状了。
沙棠擦了擦额头被惊出的冷汗,难怪都说玩枪容易走火,这也太吓人了。
"你把可以增加幸运的buff工具随身携带,幸运类型的工具转换成卡片以后是持续发挥作用的,只是每一种道具的幸运方向不同,单向幸运的道具属性差,但是没有副作用,双向的属性越好,副作用就越大。"
沙棠若有所思地点头,问道:"双向的意思就是会索取回报的那种幸运道具吗?"就像小青蛙一样,这样的话那他就得把卡牌道具兑换出来,提前做准备。
陈贺颔首,两人交谈着,陈贺也没忘继续射击,直接扛着狙击枪巨大的后坐力把狙击枪直接当成冲锋枪在用,子弹要么就百发百中要么就反噬回头。
不过都被陈贺带着沙棠躲了过去,而那玻璃缸里的女人身体被局限在玻璃缸里无法闪躲,她的身体不住的颤动,像是受到电击般,血水顺着躯干向下,透明的玻璃缸里已经蓄了半缸红色的液体。
不知多少发子弹后,那女人再无动静,整个身体被轰得稀烂,只有腰腹那截还残存在血缸里。
"玻璃缸不能打。"
沙棠好奇问道:"为什么?"难道这个玻璃缸是道具,或者是另有玄机?
陈贺啧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嫌弃道:"因为血会流出来。"
沙棠看了眼那大半缸血水,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刚刚眼珠子怎么一直在转?"
听到沙棠这个问题,陈贺正在擦拭狙击枪的动作微顿,随机他笑道:"有一个故事,小明在学校和人打架,打不过,然后他就叫着他爸爸,结果还是打不过,爸爸就叫了爸爸的爸爸,这个女人可能就是这样吧。"
沙棠惊了,"这怎么鬼还有爸爸的?"
陈贺耸耸肩,随口道:"这个本来就是个游戏,创造者大概就是鬼他爹吧。"
房间被糟蹋成这样也没法住人了,所以沙棠在陈贺的再三热情邀约下,去了另外一件空着的客房。
陈贺:"……"宝宝委屈.jpg
至于房间里的可怖场景,沙棠本来想收拾一下,但是被陈贺拦住了,陈贺说可以让游龙去做。
游龙:"???"龙就没有龙权了?
等把人送走,沙棠独自坐在客房里,这房间因为没有客人住,床单被套都没有铺,不过沙棠也不着急,他准备先把卡牌的事情解决。
沙棠现在有175个任务点,赶在埃微硬币消失以前,将卡片打印机购买下来。
这卡片打印机看上去像是一个复古的拍立得,只要对着道具拍摄,道具就会变成一张小小的卡片,沙棠将自己兜里的道具全部都拍下来,任务点数立刻遭到严重缩水,只剩下惨兮兮的69个。
看着面前最后一个道具,沙棠有些犹豫,小火柴只剩下一根,也就是说再召唤一次这火柴盒就没有用了,把它做成卡片似乎有点浪费。
犹豫琢磨半晌,沙棠还是按下了快门键,无非就是一个任务点数,但是道具能随身携带这点方便太多了,不然要是遇上赵青茗小世界里那种事情,换了件没有口袋的衣服,那就完全没了倚仗。
卡片打印机制作的卡牌可大可小,如果浓缩一下,甚至可以到小指甲盖这么大,对沙棠来说方便得多。
他把塞在衣服里的项链取出来,这项链是小时候的朋友送的,像是一个小小的相框,有个隐蔽的卡扣,可以打开,里面是空的,原本里面放着干花,但是沙棠洗澡经常忘记摘,干花进了水就腐败了,所以他只能把干花丢掉。
现在他可以把卡牌放在这个项链坠子里,方便又省事,还不用担心会丢。
埃微硬币成功变成照片,沙棠心里就有了新的规划,他准备把所有的童话人都转化成卡片,这样的话,虽然还是有冷却时间,但是召唤的数量就不会被限制。
想到不久的将来,他再遇到鬼怪就是群殴的局面,沙棠就觉得心情大好,连今晚接二连三的惊吓都没能影响到这份好心情。
躺在床上,再挣开眼就已经是天光大亮。
阳光穿过玻璃窗照进室内,像是一只慵懒的猫暖洋洋地铺在床铺上,因为下了整夜的雨,今天的天空格外的清透明亮,一丝云层也无,像是被洗刷过似的。
这本是一个极其适合晒太阳赖床的早晨,然而隔壁的动静太大,实在是扰人清梦。
沙棠昨天懒得铺床,将就着就睡了,但是即便如此还是非常温暖,这会儿缩在被窝里丝毫没有动弹的欲望。
来游戏一段时间来了,几乎每天都是在生死边缘奔波,提心吊胆,白天夜里都在被鬼怪追杀折磨,这样纯粹而慵懒的,不被打扰的早晨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经历了,正感叹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这间房本来是空置的客房,昨晚他是临时来这里睡觉的,所以会来这间房还知道敲门的除了陈贺不做他想。
"进"沙棠懒懒地应了一声,示意人进来,他没有起身,还是维持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样子,他已经想好了今天谁也不能让他从这个温暖的被窝里离开。
陈贺走进屋看到沙棠的样子挑了挑眉,他现在收拾得整齐,像是上门拜访的绅士,而沙棠头发凌乱地耷拉着,像是还没睡醒的小狗崽,眼睛闭着,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了,也只是眯着一条缝瞥了眼又闭上了。
因为空气冷,小脸冻得发白,鼻尖红红的,下半张脸埋在雪白的被窝里,像是雪地里探出脑袋的小兔子,可爱的要命。
陈贺深吸一口气,满心满眼地只想把这个人偷回家里藏起来。
"你来干嘛,扰人清梦?"沙棠含糊着问道,本来面对客人说不该这样的,显得很不礼貌,但是莫名地沙棠就觉得他可以在这个人面前这样做。
陈贺将翘起来的被子边角往里塞了塞,确保不会进冷风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坐在床边,想哄小孩睡觉般隔着被子拍打着沙棠的手臂。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情。
闻言沙棠本来悠悠闲耷拉着的眼皮猛地睁开,眼睛瞪得溜圆,能被陈贺都称作不幸的事情,那得多么可怕,游戏崩溃了还是世界末日了?
陈贺看他这样子有些好笑:"明天我们得去一趟张师长家。"
"去干嘛,你的任务?"沙棠有些不解,这不是他的任务,也不认识姓张的人,除了陈贺的任务他还真是想不到别的理由。
陈贺点头笑道:"算是吧,我去取个东西,今天你可以好好休息,明天可能又得辛苦了。"
撇开陈贺的种种骚操作,两人是合作伙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所以沙棠也没多问,只是心里对于取东西这个说法有了些琢磨。
他第一次和陈贺去取东西,陈贺是取自己的回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选择把自己的回忆封锁起来呢,他又是因为什么决定要把回忆重新取回呢?
虽然他很想问,但是又觉得这是别人的隐私,也许还是一段悲痛的回忆,问了也许会换来一个大家都尴尬的局面,所以还是作罢。
陈贺说是要回去准备些东西,连午饭都没吃就离开了,看上去有些匆忙。
倒是沙棠这一天难得悠闲,睡到中午起床,下午去房间找书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早上的喧闹是因为有人发现停放在仆人房间的女尸不见了,只留下一个装了血水的玻璃缸。
这可把沙家的仆人们吓得够呛,这个时候还有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很多人都觉得是诈尸,尸体跑了,平日里和那女人有些过节的人都喘喘不安,总觉得女人要回来索命。
对此沙棠也有些好奇,游龙是怎么处理的,竟然能把尸体处理得如此干净,他之前还担心处理不好,别人看到他房间的尸体会有不好的联想。
若不是陈贺再三保证游龙是这方面的专家,沙棠也不能这么放心的离开房间。
再次回到房间,在沙棠的有心观察下,他发现这房间也不是全无痕迹,地板上还有一些子弹擦过的痕迹,因为狙击枪的特殊性,要么就打在玻璃缸女人身上,要么就中途没劲儿或者回头。
哑火了的本身也没有什么冲击力,回头的子弹也都被陈贺给收了,第一次看到陈贺徒手接住子弹的时候,沙棠眼睛都瞪圆了,感觉自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神话人物。
陈贺倒是混不在意,说这本来就是游戏,有很多超乎常理的存在,只要手上保护得当,别说子弹,就算是有导弹都能接下来。
沙棠:"……"
沙棠从书架上随便找了两本书就在外面的会客厅看了一下午,会客厅有个朝阳的角落,阳光很好,在那里铺上羊毛垫和靠枕,每逢落日可以看到全景,暖融融的壁炉烘烤着,生活就美满得不像话。
林婶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怔住,男人清俊温和,裹着羊毛毯,懒懒地蜷在壁炉前,膝盖上摊着本书,满天的火烧云将男人身后的窗框填满,美得宛若大画家手下的油画,浓烈且张扬,却存着几分温情。
"林婶?"
沙棠的声音将林婶的神智唤回,她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身上的围裙,笑道:"大少爷真好看,给婶子都看迷了眼。"
沙棠笑了笑没接这话,毕竟一个大男人被这么夸,怎么接都不合适,他索性问林婶有什么事。
林婶一拍脑袋,恍然道:"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大少爷你是在屋里吃饭还是下楼去吃,今天老爷没在家,不过小少爷在。"
沙棠无语,他本来也就不喜欢那个小少爷,经过昨天的事情后他就更不喜欢了,毕竟一个人只能把生活的不如意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这种事实在是让人为之厌恶,如果可以,他都不想和这人产生什么纠葛。
"我在屋里吃吧。"
听了沙棠的话,林婶哎了一声就下楼帮他端菜去了。
沙棠也不得不感叹,生活在富贵人家确实是幸福,难怪都说米虫生活,那可不就是嘛,往大白米上一躺,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传菜的速度很快,加上沙棠吃的简单,是抬了两素两荤和一汤上来,不过即便如此,沙棠也觉得非常丰盛了。
"少爷,今天厨房还有涮锅,要给你上一份吗?"
沙棠闻言眼睛就是一亮,来这个世界以后他再也没吃过火锅这玩意儿,但凡是个中国人应该就没有不喜欢的吧。
有了火锅,旁边的菜沙棠都不想吃了,把茶几拖到壁炉前放着,就眼巴巴的等上了。\
没一会儿,冒着热气的火锅就来了,应沙棠的要求,厨师在锅里加了辣椒,做成了川味火锅,一进屋子,那又麻又辣的味道就立刻将屋子填满,勾得人直吞口水。
"林婶,你也坐下来吃啊,火锅就是人多才好吃。"
沙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艳艳的锅子,丝毫没注意到端锅的人身材高大,白皙纤长的手抓着锅把手,和红油形成鲜明的对比,腾腾的热气将男人的容颜遮掩住。
"那我可以吃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沙棠愣愣抬头,然后就看到了陈贺那张总是笑盈盈的脸。
"林婶呢?"沙棠探头往他身后看,刚刚还陆陆续续有人上菜的门口此时空无一人,门也被关上了。
"她们吃饭去了。"陈贺说着努了努嘴,示意沙棠把火炉子上的盖子揭开。
为了吃火锅,林婶他们还提了个烧炭的小火炉上来,怕火灼了手就用个铁皮盖子盖着。
这种炉子沙棠以前只有在农家乐见过,是很古老的存在了,他按照林婶之前的教导用小钩子勾住那块铁皮上的吊环,被烤得隐隐发红的铁皮盖子随着沙棠手里地钩子晃晃悠悠地挪动,想到它的温度,还挺刺激。
陈贺将锅子放在火炉上,然后顺手接过沙棠手上的钩子,"别一直提留着,金属导热原理不知道啊,小心一会儿热度上来了烫手。"
他把东西搁置在旁边垫着的竹子簸箕里,看向沙棠:"这个怎么吃?"
沙棠睁了睁眼,有些被惊到了,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没吃过火锅吗?
"你没吃过?这玩意儿大街小巷的都是!"沙棠因为喜欢吃川菜,川味火锅自然 也没少吃,加上火锅是聚餐的第一选择,可以说是从小吃到大,三五天就要来一顿,尤其是冬天。
陈贺老实巴交地摇头,好奇道:"没吃过,家里说不健康不准吃。"
听到这话,沙棠都以为面前的人被冒名顶替了,这还是那个又强又骚,浪上天的陈贺???
这个世界上乖宝宝那么多,但是沙棠死都想不到陈贺竟然会是其中一个,这是什么?虽然我出门是野王,但是我回家就是乖宝?
"噗嗤"沙棠被自己的想象萌到了,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大概是预感到沙棠心思不正,男人很危险地眯了眯眼,其间的威胁不言而喻。
沙棠虽然收敛了笑容,但是笑意却不减,"我就是没想到你在家这么听话的。"
陈贺愣了下,好像在他印象中很久没人提过家这个字眼了,他垂下眸子掩住其中的异色,"以前的时候是这样的。"
男人言语间的落寞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沙棠还是听出来些许,但是他想了想没有问,像这样的隐私全看对方想不想说。
沙棠夹起几片牛肉,牛肉片得很薄,夹起来隐隐透光,看得出来师傅刀功不错,"你像这样,把肉放进去涮,十几秒就能吃了,这样吃肉会很嫩,还有这个调料……"
沙棠本来是想教陈贺怎么调调料的,但是看陈贺两眼迷茫的样子他就觉得,还是算了吧,感觉等教会了,肉片都不新鲜了。
他索性就帮陈贺调了一个,碗刚递过去,就看到陈贺刚刚放下去的肉还在锅里上下浮沉,那人就这么端着碗朴实无华的等着。
沙棠:???
沙棠迅速把肉捞起,自己先吃了一片,果然已经老了,老得很纯粹,他没好气的把剩下的几片肉都夹进自己的碗里,然后重新帮陈贺涮了一片。
"你怎么不捞啊?"
陈贺茫然抬头,"我没找到盘子装。"说完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出了错,看了看沙棠满满当当的碗和自己干净得不染尘埃的碗,对比鲜明,有些委屈道:"你怎么不给我夹一块。"
沙棠忍不住笑出声,幸好他之前考虑到叫着林婶她们一起吃,所以让准备的是鸳鸯锅,牛肉片在骨头汤里晃荡,渐渐卷起褶皱。
火锅吃的多了,也不用去实际计算时间,大致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吃了,他没好气地把涮好的肉片夹进陈贺的碗里。
"你烫的都老了,我真怕把您老人家的牙给硌了。"
沙棠又夹起两片放下去,其实烫老了也很正常,有时候大家坐着聊天,聊得兴头上了也会忘记,但是听这人说从来没吃过火锅,沙棠就想他能吃到最好的。
大概是因为他太喜欢吃火锅,也就希望别人也能明白火锅的精髓,也能喜欢上吧。
这么想着,沙棠将新烫好的肉片放进调料碗里,裹了一圈调料,考虑到这人不吃辣,他给调的是普通的油碟,没有放辣椒。
骨头汤炖得醇厚鲜美,泛起乳白色,牛肉夹起来时恰到火候,裹上调料后泛着金黄的油渍,浓郁的香味升腾而起。
陈贺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儿,肉质鲜嫩爽口,和他平时吃的料理风格完全不同。
他接着吃了沙棠那裹了调料的肉片,和前面纯粹的原汁原味相比,这次的明显还多了很多其他的味道,混合着优质的牛肉,味道极好,再加上是寒冷的冬天,这么一个热腾腾的锅子就能吃得好满足,也不用担心饭菜凉。
他学着沙棠的样子,夹着片肉往下放,却在途中被人拦截住。
"这边是红油锅,是辣的,你吃不了!"沙棠解释道。
陈贺看了看沙棠红艳艳地碗和调料,又看看自己的,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不合群,他轻轻敲了下沙棠的筷子,说道:"我想尝尝这边的味道。"
闻言沙棠微微挑眉,好心地提醒:"你确定?这边真的非常辣哦。"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沙棠让厨子放了很多的辣椒,就连他都被辣出了一身汗,陈贺吃完会怎么样,他真的是不敢想。
这厨子的手艺实在是好,完美演绎川味火锅的精髓,好吃得让人差点把舌头吞下去,又烫又辣,吃得沙棠直吸气,但还是忍不住吃,嘴巴殷红一片,泛着水润的光泽。
陈贺看着好吃到含泪的沙棠,又看了看那红色快发黑的红油锅,辣椒的香味飘散在空中,都不用吃,他就知道这一定会非常非常辣。
喉头滚动,他咬了咬牙,将筷子压下去,火辣辣的红油瞬间将牛肉片包裹,辣椒是时不时从牛肉旁边经过,调皮地转着圈调戏,直看得陈贺心惊肉跳。
他一直以为毛血旺和水煮肉片已经是全世界辣椒最多的菜,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有人直接把整颗辣椒丢进去,一丢就是一大半,吓得他手都有点哆嗦。
"可以了,快捞快捞!"沙棠见肉熟了这人还没有反应,连忙提醒道。
肉片缓缓被夹起,悬在半空中,被红肉滋润过的肉片看着颜色就深沉许多,一看就知道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味道。
都已经这么辣了,再辣一点应该也感觉不出来了,陈贺这么想着又把肉在沙棠的调料碗里卷了一圈,本就深沉的色泽顿时泛起油光,还有点小米辣碎扒拉在牛肉上。
"你确定要吃?真的很辣!"沙棠有些不放心地又提醒了一次。
陈贺咬牙,视死如归般将牛肉塞进嘴里,他的速度实在太快,沙棠想要拦下他,帮他把小米辣扒下来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看着那夺命牛肉进了男人的嘴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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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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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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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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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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