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里今天休息,宗徹这个时候还没有起,安溆开了窗又出去端来一盘鲜果,可以净一净关闭一晚混浊的空气。
封王的消息就是这时候送进来的。
宗徹坐在床上看了,唇角露出笑容。
安溆坐过去,问道:“有什么好消息?”
宗徹伸手把她揽在怀中,把那张用来传递消息的牛皮纸给她看。
安溆:???
“难道你想当王爷?”
不然这样的消息可没有什么好笑的。
宗徹笑道:“王爷可没有什么好当的,顺泰帝愚蠢,这大周朝已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我想带你去坐坐龙椅。”
这话一出,安溆能想到的就是各种电视剧中皇室之间的血腥争斗,皇帝和皇后,根本就不是夫妻。
安溆可不想自己好容易经营出来的婚姻关系,被权力给破坏了。
“天下大乱,最苦的是百姓。”
宗徹一眼就看出她对龙椅不热衷,说道:“溆儿,难道你不想回去将当年受到的屈辱都送回去?”
便是他的宝贝能忍能忘记,他也忘不了。
尤其是那个故意将溆儿引到冷宫附近的妃子。
宗徹早在带着溆儿来北境之时,就已经给对方定好了结局。
安溆抬起眼睛,看着他好看的下巴,倒也不瞒着心里的想法,“我只是不想咱们平静的生活,因为权势而有所变化。”
另一方面,她心底对自己是没有信心的,她现在喜欢宗徹,便偶尔会有些患得患失的隐忧。
现在宗徹才是北境的主将,平日里他们去府城,就总会有各色女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若这天下乱起,真有登上至高位置的那天,天底下的绝色女子都要往他身边挤的。
安溆不想防备那些,更不想自己的爱情在各种诱惑中变得面目全。m.χIùmЬ.CǒM
所以她完全不觉得角逐天下争夺皇位,是什么值得向往的事情。
她垂眸无声,宗徹看着她的神情,却好像喝了一罐蜜。
“我知道了,”他声音里带着坏坏的笑,“溆儿是担心我以后会变心。”
说着就想亲安溆的嘴唇。
安溆将他推开,说道:“时移世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宗徹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他的溆儿也太可爱了。
“宝贝,我心里已经被你装满了,”宗徹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放心,我们以后不会、”
安溆打断道:“你还是别立flag了,便是以后你想尝鲜了,我也有断腕的勇气。”
固然对喜欢的人想要独自占有,一直甜甜蜜蜜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但天底下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对方若变了,从心里舍弃开来也舍得。
宗徹听她这语气,心里就是一颤,但同时又有与有荣焉的骄傲,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子:够狠。
他握着安溆的手到唇边亲了亲,声音又沉又稳:“溆儿,我的心早就被你捏在手里,你又何必如此不自信?”
安溆锤他:“谁不自信了。”
我不自信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你不能说。
宗徹忍不住又笑,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无比珍贵,将以前无能是令她受到的欺辱全部反送回去,才算没有遗憾。
所以他怎么可能如她担心的那般,坐上那把能掌控天下的椅子,就转而要带着其他女人享受呢?
能享受他辛劳挣来的东西的,只有这一个溆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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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安溆就明确地感觉到,宗徹在为回京争皇位做准备,不仅朝冀平府于南边省府的边界增了兵,他也经常带人去平叛。
南方封了一个王,却也只是平稳几天,这完全是脚痛医脚的办法,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更加重了各地起义军的兴起。
随着战乱的深入,源源不断的人口从南方、西方涌入冀平府。
冀平府这座空城,很快便充满活力,其中的富贵人家,还主动贡献财产给北境军。
这么大一股朝廷正规军在后,京都皇城里的人不出所料的把目光投了过来,这年秋天,田间红薯大丰收,安溆刚把第一批越冬小麦种培育出来的时候,朝廷来了旨意。
叫宗徹南下平叛。
目前来说,宗徹还是听朝廷调令的,他自然会南下,还要带着安溆一起。
马上就要冬天了,安溆没事,而且她想看看如今的南方怎么样了,因此宗徹一说便同意了。
至于北境大营,经过将近两年的经营,从上到下都是宗徹的心腹,再加上安翀和严晷都留下,外部又没有什么能威胁到的势力,是可以放心离开的。
于是在深秋的一个早晨,安溆和宗徹带领五千军兵,向南开进。
得益于之前疏通的河道,北方到南方容易很多,在获凉城外就能上船,一直坐到最南边的琼州。
即便是在船上,这一路上安溆也看到了人间地狱是何场景。
已经是八九月份,北方都要落雪了,青莫河以南的地方却还炽热令人无法忍耐,没有多久,干枯的河道无法行船,整个大军都需要陆上行军。
转道陆上的第一天,安溆就见到了一副堪称人间炼狱的场景,赤地千里无一点绿色,道路边、干枯的草地上,到处可见倒伏的尸体,其中又多为老人、妇人。
没有小孩子,不是小孩子都有家人护着没有饿死,而是小孩子肉嫩,一死便会被那些饿红了眼睛的人抢走。
安溆一开始不知道这些,还是宗徹让一行士兵捂住口鼻,将路上的尸体抬走集中掩埋时,她听到几个士兵小声议论的。
看过最苦的人无非是非洲草原的饥饿人群,现如今的场景,让安溆实在无法接受,当天晚上就做了好几个噩梦。
第二天也有些有气无力的,好在有宗徹,她不想骑马了,还可以让他带着。
宗徹心疼得不行,早知道南方是这么一副场景,便不让她一起过来了。
其实若不是朝廷一再加赋,南方百姓也不会这么快就陷入混乱之中。
又走了一天,依然没有遇到什么活人,大军一路走一路给之前倒在路上的灾民收尸。
为防瘟疫,晚上扎营休息时,安溆让人熬了好几大锅驱疫汤,这是来之前让张老大夫配的,单独弄了两大车叫运载粮草的士兵带着。
只是人数太多,两晚上就下去了一半儿。
使用水也是军队里带着的,这两天都是水就干粮,一人只有一小碗水的份量。
饶是如此,也撑不了多久。
晚上宗徹召集副将开会,在行军地图上找到一处山岭所在,明天就要朝那个方向开拔,去山上找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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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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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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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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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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