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焰燃烧着强盗营地,燃烧着森林,燃烧着生命的噼啪声。
然后她看到了血。从地上流出来,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的手上,自己的……剑上。好难啊,皮姆博士,史塔克先生……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保护人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明明伤害了其他人,却又是保护人的力量呢?我拯救了一个村庄,但是也伤害了其他人。即便他们是坏人,但他们也是活着的,真切的生命。
是不是有人因为我的行为死去了呢?
我是不是……也变成了,和那个人一样的人呢?
救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那么杀人……是不是也不论理由,不论原因。夺取别人的生命,让自己的行为怀有恶意,原来是这么,这么可怕,这么痛苦的事情。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我竟然一直都……
每个人都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选择的。那么英雄们迫不得已做出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我好想,好想见你们。好想和你们说话,我有好多好多问题,好多好多事情想要和你们说……魔术师先生……我……应该……到底应该……
“有香~~!”
谁?
“有香!!有香~~”
是谁……?孩子的声音?
“有香!你在哪里啊?我找不到你!有香!!”
那声音越来越近,有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朦胧之中,从迷雾背后,她听出了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是谁的。她非常,非常的熟悉,有一些久远的记忆突然涌现了出来,她发出了声音:“小胜!!?”
“有香~~~?”
有香顺着那个声音跑过去,当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身形就突然变回了几岁时的模样:“小胜!!小胜我在这里!!小胜~~!!”她有些着急的喊着,不知为什么委屈和难过突然就从心底涌现出来,她哭起来,“小胜……呜呜……小胜你在哪里?”
“在这里哦?”突然那声音变得很近很近,近在咫尺。有香抬起头来,就看到了5岁的小胜的笑脸,他说,“你看!只要你大声的叫我的名字,我就能找到你哦!”
“小胜!!”我好害怕,真的,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觉得有香真的……真的死掉了,至少她‘正在死去’。但是我不想,不想变成那样,不想变成其他人……有香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小胜的笑脸然后只能叫他的名字,“小胜……呜呜……有香好害怕……”
“没关系!我在这里哦!什么也不用怕!”小胜说着就捧起有香的脸来,他说,“我很厉害的哦!你看我的个性!特别厉害吧!所有人都说,我会成为厉害的英雄呢!然后,我会保护有香的!”
“可是……可是……”可是英雄们不会觉得痛苦吗?英雄们不会因为手上沾了血,不会因为杀死了什么人而觉得迷惘吗?在他们挥拳的时候,在他们进攻的时候,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才让自己和那些伤害其他人的‘敌人’产生了区别?有香说,“可是小胜不会害怕吗?小胜也会受伤啊……?”
“没关系!”小胜仍然带着笑容,“因为我要保护有香!所以就没关系啊!”
“哎……?”
“而且,我很强的哦!有香!没关系!只要躲在我身后就好了!”
啊……是啊。这是多么简单的问题。
在这么多,这么多年前,小胜就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这就是区别,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这就是英雄们做出的选择。
“可是有香也……想要保护小胜……”
“那我们一起成为英雄就好了!我知道有香能做到的!”
为了保护身后的人,为了保护珍视的一切,就算害怕也不能逃走,就算输了也不能倒下。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史塔克先生,皮姆博士以及……其他所有人。大家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这就是不同之处,这就是……用来区分英雄与敌人的东西——
“有香也想保护妈妈!”
“嗯!有香可以做得到哦!”
保护那些没办法保护自己的人,为了那些人挥剑,保护那些拥有美好愿望的人,为了那些人而战斗。保护想要待在自己身后的一切,为了这一切选择承担起重担,即便沾满鲜血。
“有香……”突然间,有香眼前的小胜猛的消失了,她自己也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她转过头,看到了叫自己的人:“小西……”
“抱歉。我以为你见到他会高兴一些。”西普有些难过和担心,他走到有香跟前去,抬手擦擦她的眼泪,“我刚刚应该打断你们吗?”
“不……谢谢你。多亏了见到了小胜。我想起了很多事。”有香露出微笑来,她说,“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果然还是……被大家引导着,被大家照顾着。但是这样感觉很好,真是……真是太好了。所以小西,我想回到大家身边去!”
“嗯……”西普也露出微笑来,“我明白啦!我会帮你的。但是有香……重生宝石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魔法’。我至今为止,从未见过能够真正让人死而复生的魔法。只要死了,就再也……抱歉。至少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人拥有那种力量了。那本童话书,也只能钻了这个空子,让你在另一个世界复活。但是如果你想要回去,就必须找到,比那本书本身还要强大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从未见过,但我知道它存在。”
“我会找到它的,小西。不管它是什么。”
“嗯。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到!人类……总是能做到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没有魔法,明明只能遵从他们世界的规则,但是却总是能创造出不可思议的景色。”西普说,“所以我想,这能超越死亡的力量,这最强大的魔法,并不属于这里,它应该是属于人类的。所以你一定要可以找到的,有香。”m.xiumb.com
“我会努力哒!”有香笑起来,她牵起西普的手来,“那今天,还有人碰巧和我一起睡着了吗?刚刚那个……其实是我自己的梦,不是小胜对不对?”
“嗯。爆豪同学在这边哦。”西普喜欢有香触碰自己的感觉。和自己不一样,她真的好温暖,而且也软软的,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他们完全想不起的你名字,并且不被允许说出你的名字。”
“是不被谁允许呢?”
“被‘世界’。因为你已经不在了。他们所在的位面,你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你’不能出现。也就是说,你要面对的是一个世界的修正力。你必须找到比那更强的力量,可以穿越一切隔阂传达的东西。”西普说着就带有香穿过迷雾,“那是我不能理解的东西,但是也许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吧。可能,我们早就知道答案。”
“你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响起来,有香转过头,看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小男孩站在自己附近,有些腼腆的看着自己:“终于找到你了!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
“哎……?”是、是谁?有香惊奇的看着他,他有一头……浅色的自来卷。脸圆圆的,红色的眼睛一眨一眨,死、死柄木……?
“是志村先生的梦。”西普确认了这一点,他说,“啊……就是死柄木先生!好像刚刚……才到这里来呢。”
“死柄木?”有香看着那孩子这么叫了一声。
“不是哦。”男孩子微微歪头,他说,“那不是我的名字呢。”
“……志村?”有香只好改口这么叫了一声。
“嗯!”男孩子笑了起来,他走过来小心的牵起有香的手,“你可以叫我转弧哦。你看,因为是在梦里,所以我能牵着你的手了呢。”
“咦?”他知道自己在梦里吗?!有香变得更加惊讶了,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会是这种小孩子的模样……?
“因为这样你就能叫我的名字了。”转弧这么说着,他眨着眼睛看着有香,“因为这个时候,我还是不是死柄木弔。所以没关系,你能带我去所有你想让我去的地方。那,带我去吧!好不好?”
“你想去……想去哪儿呢?”
“我不知道。”转弧微微低下头,他说,“我每天都很痛苦。并不觉得开心,直到有一天你牵起我的手。没有人那么做过,因为我的手可以毁灭一切。所有东西都不见了,都崩坏了,所有的……爸爸……”
“…………”爸爸……?
“你靠近我的时候我就觉得痛苦减轻了一些,你靠的越近,那个感觉就越小。然后慢慢的痛苦变成了另一种含义。不管怎么抱着你都不能减轻,但是又好像在享受这种痛感一样,想要再抱得紧一点。”转弧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并没有了笑容,“我想要杀了你,但是我做不到。死柄木弔做不到那种事,因为他爱你。他开始希望自己是我,这样他就能被允许和你在一起了。”
“我……不明白。”应该不记得了,死柄木已经也不记得自己了。但是他总是……他总是比他看上去的知道的更多。有香蹲下来,他看着转弧的眼睛,清澈又明亮的眼睛里印着自己的样子,然后他抬起小手来捧住自己的脸:“没关心,因为我在这里找到你了,所以就是说,你是真的吧。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是说,回到死柄木弔的身边?”
“我不知道……”
“你总是对他这么说。所以你从来没在他身边停留太多的时间。他每次都不敢看你离开的背影,因为每次都比崩坏掉自己的皮肤还要痛苦。所以他每次都会躲起来。”
这么想来……这么想来好像……怪不得每次都不是突然找茬和自己吵架现行离开,就是好像赶鸭子一样把自己推给黑雾现在赶走。是这个原因吗?!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你还……不,死柄木他还记得我吗?!”
“记不起名字也记不清容貌,也想不起详细的细节。只有手上的温度清晰的留在那里。有人碰过,有人毫不犹豫的牵了上来,不管说了多少次都不听。这件事还记得非常清楚呢。”转弧说,“所以没关系,名字记不起来了也没事。长什么样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在什么地方的,你是存在过的。那,回来吧。好不好?”
“我……我在努力了。可是好像……好像是很难的事情。”有香有些激动,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也从来没见过死柄木这个样子。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是这么的,这么的依靠这个家伙。她低下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我没办法伤害其他人,可是我好想回去……想回到大家身边去……我好害怕回去的太晚了之后,大家就把我忘记了,然后我又、又是一个人——”
“小笨蛋。”突然说话的声音变得成熟起来,死柄木出现在那里,他抬起手来擦掉有香的眼泪,“笨死了……我就知道你一个人不行。害怕的话就找人帮忙啊,别什么都想一个人干。”
“讨厌……我、我想变成……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我不许你那么变。”
“哎?”
“真是的……那算什么啊。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都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磨难’,小傻子。事情的起因一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根本就不应该发生。你怎么就能随便离开我呢?一定是哪里错了。所以别把这些都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不公平,你给我去反抗啊!”
“我不明白……”
“这不是对你的‘考验’,没人想要考验你,没人想要逼你成为什么,你也不要逼迫自己那么想。你只是特别倒霉,然后被牵扯进了可怕的事情里而已。你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手段从那里逃出去。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回去!”
“那就去做啊。别管什么其他的东西,直接去找你想要的。你在那里并不是为了成为什么,那不是你的目的。明白了吗?”
“嗯……大概?”
“什么叫大概啊!你想气死我吗?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有大概吗?”
“讨厌啦!我也很困扰啊!”
“…………我现在找不到你啊。”你要我怎么办,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方法,我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你啊。死柄木说着微微叹气,“为什么突然距离我这么远,我找不到你的话,到底要怎么帮你啊?小笨蛋……气死我了,谁要你随便离开我身边的?”
“竟然在把我忘记了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不愧是你哦。”
“哈……那是当然了。我也不是完全都忘了。现在在这里见到你,就想起很多事。醒来之后不知道还能记得多少……总之,你快点给我回来。不然我就去找你了。”
“别来啦!笨蛋!”你来了不就是也要死一下了吗?!
“不想我去就赶快自己回来啊!”
“我不是说了我在努力了吗!”
“快点,等不及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啦!!唔……”为什么这种情况下都能和这家伙吵起来啊!不过有香意外的觉得心情轻松了起来,难道他是……故意的?有香说,“不要忘记我哦,志村转弧先生。”
“……”没有马上回答,死柄木停顿了一会儿,在他消失之前他说,“我等你回来……再这么叫我一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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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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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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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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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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