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杜黛思绪扩散，一会儿是银钱紧缺，一会儿又是糕点。她还打算研究这个时代的调味料，可惜公账银钱不够。
以张嬷嬷那性子，在食材原料上，她肯定不会再拿出一个铜板。
幸好杜黛之前囤积一大批材料，足够她再折腾一两个月。
杜黛想着想着，脑袋有点昏沉。
“……柳莺。”
杜黛抬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发现很烫，她心下一凉。一开口，嗓音已经嘶哑，就连鼻腔呼吸都有点困难。
守在正房门外的柳莺连忙推门而入，神色关切，“小姐，怎么了？”
“我，好像着凉了。”
杜黛试图用手臂撑起身体，结果大脑意识天旋地转，浑身力道被抽去九成九，连起个身都困难。
“着凉？”柳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靠近床榻扶着杜黛坐起身。她手掌触碰杜黛额头，果然烫的惊人。
“小姐您先歇会，我这就去请府上的医师过来。”柳莺慌忙扶着杜黛又躺在床上，她手掌摸到薄被，神色懊悔又自责。
这么薄的被子，难怪着凉！
之前杜黛嫌天气热，不愿意更换被褥。柳莺后来也提过两次，但都被杜黛拒绝。
时间一长，她自己也忘了这个事。
想不到还是出了问题。
柳莺扯过薄被给杜黛盖好，她步伐匆忙离开正房，招呼着庭院里洒扫的婢女：“夏知，你快去请医师过来，小姐着凉了！”
“着凉？！好！”
夏知愣了下，知晓情况后，立即把手中扫帚放到厢房的台阶附近，匆匆去请医师。
柳莺也没闲着，她从库房里抱着秋冬的厚重被褥赶回正房，动作利落把薄被换掉，将新的被褥严实盖在杜黛身上。
牧府荷池。
牧之归身姿英挺，背脊挺直立于游廊，左手开弓右手将箭羽搭在弓弦上，对准数百米外，抛在荷池水面的小箭靶。
“咻——”
随着弓弦绷到极限，牧之归右手一松，箭矢不过眨眼，已经命中数百米外的小箭靶。
看着荷池里摇晃的箭靶，牧之归身轻如燕点在水面，轻松靠近箭矢，连带着把箭靶一块带出荷池。
夏知与医师步伐匆忙，穿过建在荷池之上的白石拱桥。
牧之归恰好注意到两人，从衣着打扮，便可大致分辨出这些家仆的职责。
春荷苑的婢女，与医师？
牧之归回头看了眼荷池的游廊，他身形轻跃，不过三五息，已经立于白石拱桥另一端。
“二公子。”夏知与中年医师见到牧之归，匆忙停下步伐行礼。
“嫂嫂身体有恙？”牧之归温声询问，能请动医师的，整个牧府里仅有三人。
“回二公子，夫人她……着凉了。”夏知低着头小声回答。
“……”
牧之归沉默了一会。
“我知道了，你们去吧。”牧之归示意两人回春荷苑，他回到自己所住大苑，让管事的送两百斤木炭去春荷苑。
管事应了声，立即安排家仆去办这件事。
牧之归待在正堂里喝了杯温热茶水，又回练功房里磨砺自身武艺，结果一整个下午状态奇差。
牧之归抬手摁了摁自己眉心。
他置身在练功房的浴池洗去汗渍，换上一身淡蓝锦袍，长发用玉发带绑在脑后，匆忙赶往春荷苑。
春荷苑。
医师已经看完诊回去，说是染了风寒，平日注意保暖，再喝几贴药就能治愈。
柳莺与春霜在庭院里生炭火，随着木炭的浓烟渐消，春霜提着炉子带进正房里。
杜黛额头上搭着湿巾，她这一个下午睡得昏昏沉沉，嗅觉失灵，身上盖着的被褥多达两层，贼重。
听到推门声，杜黛不舒服地喊了声：“柳莺？”
“夫人，是奴婢。”春霜小声应道。
“嗯，你过来帮我，把被子掀开一层，好重。”杜黛下意识吞咽唾沫，结果嗓子眼又涩又疼。
春霜应了声，她把暖炉放在离床榻不远的角落位置，随后走近床榻掀起一层被褥。
“呼——”
察觉到压着身体的重量大幅减轻，杜黛松了口气。她抽了抽不通气的鼻翼，隐约嗅到一股柴火味。
“夫人要不要喝点茶水润嗓？”
春霜主动问。
“嗯。”杜黛鼻音应下。
春霜的动作很利落，她端着一杯温热茶水过来，扶着杜黛坐起身饮用。
“夏知在厨房熬药，我做了些粥点。夫人一上午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要不要喝点垫肚子？”春霜低声问。
“我还不想吃。”
杜黛一点都不觉得饿，她又抽了下鼻子，发现那柴火味并不是幻觉。
“你在屋子里放了什么？有股柴火味。”杜黛疑惑问。
“是木炭。”
春霜见茶水被饮得一干二净，她又倒了半杯递给杜黛。
“木炭？春荷苑还有木炭吗？”杜黛记得上回张嬷嬷盘点库存，她见过存放木炭的库房，里面空得能饿死老鼠。
“这个木炭是二公子派人送来的，送了足足有两百斤！”春霜语气里透着欣喜。
两百斤！
杜黛精神一振，这个份量可不小。春荷苑入冬季节里，一个月才三十斤木炭份例。
牧之归一送就是将近一年的木炭份例，这就是有钱的感觉吗？真好啊。
一想到这个冬天不用省着用木炭，杜黛精神稍松，眉眼舒展问了句：“二公子来了吗？”
“没呢。”春霜摇头。
“对了，夫人……”春霜眉梢压不住喜色地说：“东林苑那边，赏赐了一百两银钱给春荷苑。”
“一百两？！”杜黛身体一晃，额头上的湿巾直接掉在被褥上，她眸子微睁问：“是真金白银送过来的吗？”
“当然，嬷嬷说是两块大银锭，还说夫人想买什么食材，她可以操持。”春霜一脸高兴。
杜黛哼笑两声，心情舒坦地躺回床上，悠闲道：“等过完这个冬天再说，库房里还有那么多的材料，总得用一些，不然等来年要生虫了。”
今年的木炭不用再发愁，春荷苑的公账银钱也不再岌岌可危。杜黛一想到自己可以继续钻研各种美食，心情就特别美丽。
连带着脑袋都不那么昏沉了。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春霜姐姐，解寒的药熬好了。”夏知端着托盘推门进来，见到坐在床沿边的春霜，小声汇报。
“夫人歇会再服用还是……”春霜望向杜黛。
“现在喝了吧。”杜黛可不想继续拖下去，在春霜的搀扶下，她坐起身，看着夏知端着一碗药汁过来。
她还没走近，有些鼻塞的杜黛已经闻到一股比柴火味还重的药味。
杜黛从小到大因体质好，鲜少感冒生病，从来没喝过煎熬的中药。
随着夏知靠近，杜黛看着深黑的药汁，那股熏人的药味险些让她窒息。
“……这真的，能喝吗？”杜黛光是闻着这股药味，身体本能地开始抗拒。
“可以的，林大夫开的药方很好，往往能药到病除。夫人要是担心苦，奴婢带了蜜糖过来，您可以含一块蜜糖再服用。”
夏知恭敬说道，托盘里除去一碗深黑药汁，还有一个小碟子装着的五块褐色蜜糖。
杜黛不懂医术，也没有更好解决感冒的办法，她只能端起这碗深黑药汁，屏住呼吸凑近唇边轻抿一口。
“噗——”
“咔嚓——”
深黑药汁一入嘴，那苦味堪称九转回肠，差点当场把杜黛意识给送走，她手里的药碗因双手拿不稳，不慎砸在地上。
“茶，快斟杯茶水给我。”杜黛连忙招呼春霜倒茶，打算漱口。
春霜与夏知忙着伺候杜黛，顺便清理被药汁弄脏的地板。
牧之归恰好赶过来。
见到屋子里稍显狼藉的场面，他被那浓烈的药味冲得下意识屏住鼻息。
牧之归的视线扫过碎碗的大小，他靠近窗台，把紧闭的窗户打开。
“二公子，夫人她……”春霜一见窗户都被打开，她欲言又止。
“药味太熏人，对身体更不好。嫂嫂暂且多盖些被子，等屋里的药味散了再关上窗便是。”牧之归声线温和。
杜黛连忙点头，躺回床上自己乖巧裹着厚重被褥，这个小叔可太体贴人了！
随着春霜与夏知把狼藉收拾妥当，牧之归又交代道：“再去熬一副药过来。”
“……”
杜黛眼巴巴盯着牧之归，她不想喝中药，因为这玩意真的超级，超级无敌苦！
察觉到身后强烈的注视目光，牧之归回头看着她，眉宇带着些许无奈地笑道：“良药苦口，谁叫嫂嫂不好好照顾自己。”
“我睡几天，也能好……”
杜黛小声说。
“伤寒往往要喝五天的药，若嫂嫂明天能坚持一天，那便不再继续喝，嫂嫂以为如何？”牧之归眉眼温润地看着她。
“真的？”杜黛有些怀疑。
“嗯。”
牧之归轻轻颔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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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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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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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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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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