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春节

　　*

　　宋夺放寒假，说明距春节不远了。这个春节倪雾昭无疑在宋家过。

　　宋家会有部分家佣回家过年。倪雾昭看着愈加清静的一座宅邸，想如果只是自己、宋闯和他父母在这里难免冷清。而去年这个时候，因为宋闯出事，宋铮，也就是宋闯父亲和季钦早早去了美国，她不知道他们是否在那儿好好过了年，更不清楚他们今年准备怎么过，也不好多问。

　　不过就这样也挺好，没那么多事。

　　日子一直算平静地过到腊月二十八，别墅忽然来了几家亲戚，包括去年在美国一同度过假的宋闯姑妈一家。

　　于是以主厅为主，各层楼乃至前后院都多了许多来来回回走动的人，连宋夺摆在客厅的玩具都要规整起来靠边放。不仅是Moon，Honey也被允许在家中自由活动，因为总有人乐得逗它。一座别墅于是热闹起来，也有了浓郁年味。

　　宋家应该算是个大家族，最不缺亲戚，而这次来的都是关系亲密的。

　　第一天下来，除原本认识的姑妈一家，倪雾昭与他们仍不太熟，但相处算融洽。至少不得不承认，整个氛围比以往在江家旧宅时好。

　　但应付一天长辈难免累。晚上洗漱完毕，窝在床上，她继续想江家的事。

　　如今江家没落，听说江斯北的住处已经不在他名下了，那么江家旧宅应该也不再归属于江家。她倒不心疼那些本就不待见她的人，只是有点想那些小孩子。

　　大概是出神被宋闯察觉了，他忽然跟她说：“宝，我们明天一起上趟街吧。”

　　倪雾昭缓缓转向他，很开心地应下：“好啊。”

　　当时没反应过来，随后要睡着了，她才想，宋闯之所以这么提，会不会是以为她刚才发呆是因为和那些亲戚待在一起不自在。

　　不过她已经被闷在这座家许久，乐意逛这个街，不去白不去。

　　至于没身份这件事，宋闯一直没说该怎么办。他又始终那么忙，倪雾昭看在眼里，也就不急着非在这么一段时间打扰他。

　　何况这件事可能真挺棘手的。

　　于是在他抱着她睡觉时，她于他怀中把他搂得更紧些，不再胡思乱想地睡着了。

　　次日睡到九点，自然醒，吃过早饭，换好衣服，她要和宋闯一起出门，宋夺正在客厅几位亲戚的注目与聊天声中拼他的新乐高玩具。

　　倪雾昭就知道，宋夺一旦看见自己和宋闯出门，必定要跟着。

　　果不其然，只过去四秒，宋夺就飞奔而来抱住她大腿。

　　在一众亲戚的笑声里，宋闯也不好直接给他一脚或怎样，最后在一位一看就特别宠小孩的女人的撺掇下压着声答应：“那给你十分钟时间，去把衣服换好。”

　　宋夺接下来的反应也和倪雾昭所想一样：一声几乎要破音的“噢耶”，一蹦三尺高，接着往楼上窜。

　　宋闯依旧不好发作，背过那些亲戚，转朝她，表情实在难以言喻，倪雾昭拽着他大衣边儿笑得快憋不住声。

　　随后出门上街，宋夺手舞足蹈，宋闯难得对他不错地给他买了串糖葫芦。

　　次日就是三十，市中心风貌与以往区别不小，少了许多形色匆忙的人，连拥堵的车流都带着股回家过年的暖洋洋味道。

　　三人进一家购物中心，室内放着喜气的音乐，处处红红火火的。

　　倪雾昭去推了辆购物车，但很快被宋闯接手。宋夺糖葫芦刚好在这时吃完，竹签扔进垃圾桶，他蹦蹦跳跳地随两人进超市。

　　按说宋家年货由管家主持采买，不用再添置什么，但年前这样出来逛逛肯定更有意思。

　　倪雾昭和宋闯站在货架前挑零食，倪雾昭无意间拉住他手。

　　商品挑好后放车里，宋闯本应继续推车，一只手却不好控制方向，而身边倪雾昭目光还在货架上流连，他握了握她手，肯定不能松，于是叫正在另一边看饼干的宋夺，命令他说：“你过来推车。”

　　“……啊？”

　　宋夺茫然地回身，但也顺从了。

　　但他作为一位一年级小学生，身高不过一米二。这家购物中心挺大，购物车也挺大，他推着难免费力。

　　倪雾昭回神后还浑然不觉为什么让他推，跟宋闯低语：“他能行吗？要不我来。”

　　但宋闯只是跟宋夺说：“你在前面走，想去哪儿去哪儿，我和你昭昭姐姐在后门跟着你。”

　　宋夺应一声：“欸。”屁颠屁颠地照做了。

　　这体力活一直持续到结账时。

　　没想到今天出来购物的人格外多，大概都是为了次日三十做准备，或者单纯放假没事做。

　　自助结账区人满得快溢出来，打眼一看还不如人工区快，宋闯就指挥宋夺找了个最短的人工结账队伍排。

　　这天连负责结账的小姐姐都格外可亲，看着在推车及室温双重作用下面红耳赤的宋夺，扫完商品，跟递卡结账的宋闯说：“一共432，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哦，你们家这小孩也太懂事了。”

　　宋闯没说话，宋夺也不说话。

　　一边的倪雾昭手抄在兜中，有些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又是这种熟悉的带孩子的感觉。

　　还是和宋闯一起带孩子。

　　……

　　到三十除夕这天，宋家一层楼格外热闹。

　　而过年做的无非那么几件事，放着春晚，吃年夜饭，吃饺子。倪雾昭给宋夺包了个红包，也收到了宋家这些长辈及宋闯的红包。

　　又是一笔横财，她默默地想，已经开始计划年后怎么和卜媛媛低调挥霍了。

　　初一后宋家就满是麻将、牌局、吃干果、聊天及巨大电视液晶屏幕上各路春晚重播的声音，随后陆续有不少人来家中送礼。

　　本以为年就会这么舒服温馨地过去，初一晚上宋闯又跟她说：“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带宋夺去郊外放鞭炮吧。”

　　彼时他仰靠在床头，身上一件很干净的象牙白色毛衣。倪雾昭听罢有些兴奋，转身贴到他身上问：“真的吗？”

　　宋闯垂眼看她：“嗯……”

　　“总觉得过年不做点这种事就没意思，你觉得呢？”他问。

　　“嗯！”倪雾昭立马点头，抓着他毛衣，生怕他反悔一样。

　　宋闯于是被逗笑了，稍稍直起身，又俯下来，从她双臂下面抱住她，与她鼻尖相贴，又斜了斜面庞，很具试探性也很深情地吻她。

　　每到这种时候，倪雾昭都在想，宋闯对自己是不是有种情结，就像自己对Moon一样，喜欢得光是看几眼根本不足够，还想亲想揉想各种rua。

　　当然，宋闯能对自己做的远比自己能对Moon做的更多更深，也更刺激。

　　她也不是一只只会喵喵叫的小猫，她可以在他做那些事时把“主人”这两个字咬得很欲很清晰。

　　*

　　初二傍晚，宋闯开那辆迈巴赫大G带她和宋夺出门了。

　　先是买鞭炮，找到个售卖点不容易，那地方有种黑市的感觉。三人挑了各种各样看起来不错的，随后一路从薄暮开到天黑，到达几乎荒无人烟的郊外。

　　彼处是一片开阔地，太适合放烟花。倪雾昭不清楚宋闯是怎么知道这地儿的，或许提前找人打听过。唯一一点不好，就如他问宋夺的那样——“这环境你怕不怕？”

　　宋夺在倪雾昭之后下来，跃至地面喊：“男子汉大丈夫！”

　　“嗯行，挺棒。”宋闯拍拍他头。

　　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依旧不错。

　　他看起来高兴时不一定真高兴，但他对宋夺好时就一定挺愉悦。

　　但四周真的太黑了，也就公路上一盏昏黄路灯能映过来些光。于是宋闯没锁车，将车灯开最亮，好歹能将一片区域照清晰。

　　三人呼出的气化为空气中团团白色的雾。宋闯先提出一串鞭炮，摆好后把宋夺叫过去：“小男子汉，你来点？”

　　“噢，行。”

　　看得出来，宋夺有些怵，估计他从小到大都没这样放过鞭。

　　之后引信被点着，宋夺手里打火机被宋闯收回去，他被宋闯拉至安全距离外。

　　几秒后，雷声般的响动炸开，长长一串鞭炮开始化作亮光与烟灰，映亮宋夺的双眼。他好像全然被这么接地气的放炮方式给震住了。但没多久，他被宋闯掰转过身子，宋闯蹲于他前方，拿手机对着他，命令说：“来，背一首《元日》。”

　　“……啊？”

　　倪雾昭在一旁被逗乐了，看宋夺一脸懵逼，她提醒说：“爆竹声中……”

　　宋夺很快接上，在爆竹声里扯着嗓子喊：“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且越背越有感觉，到最后摇头晃脑，爆竹就在他身后噼里啪啦地炸。

　　宋闯录像完毕，说：“好，我一会儿给你发到我朋友圈。”

　　宋夺没反对，双手抄兜，转回去，继续欣赏鞭炮。

　　鞭炮放完还有烟花。宋闯同样选择锻炼宋夺，让他来点。眼看一条条引信被烧至尽头，光点从红纸中蹿升，拉出一条条光线至高空，带着灰烟弥漫，礼花就在三人头顶上绽开，瞬间映亮一片天。

　　宋闯又将手机举起来，对向倪雾昭：“新的一年了，老婆有什么想说的没？”

　　倪雾昭下意识捂住脸：“我今天没好好化妆，你别发朋友圈！”

　　宋闯笑：“我自己看。”

　　“那好吧。”倪雾昭才将手挪开，双手合十于胸前，想了想，诚心实意地再次说出那句话——“我想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岁岁有今朝。”宋闯念一遍。

　　“有今朝。”倪雾昭傻傻跟着念一遍，悟了。

　　宋闯笑笑，随后放下手机按了阵。

　　两分钟过去，他先发出宋夺背诗的视频，当真像一位大家长，无论把孩子拍得多傻都会觉得是可爱的，想分享，紧接着发了条纯文字的朋友圈：年年有雾，岁岁有今朝。

　　*

　　年后几天，亲戚尽数走了，过年的家佣回来了。

　　三月初，宋夺开学，生活又回到原本状态里。

　　宋闯集中忙了段时间，好像难得清闲了些。而后他车瘾犯了，和厉辛洋那帮人约了去北城赛车场。

　　讲实话，倪雾昭也想去，那辆宋闯送她的兰博基尼她爱死了。如今那辆车早被运回国，她却一直没机会开。但她也清楚，自己这次不能去，原因很简单，还是身份那码事。

　　这事应该依旧没进展，否则宋闯一定会同她说。

　　这次倪雾昭跟他撒娇，他只是拍着她肩膀安慰道：“以后再带你去，有机会咱俩切磋一下。”

　　倪雾昭努嘴。

　　但想象了一下那场面，当真很期待，她也就没再闹，答：“那好，等以后。”

　　但宋闯这次出去发生了意外。

　　如果说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越来越好，那么这次意外就是彻彻底底的转折。是宋闯又在赛车场上撞了车，原因是急性阑尾炎，所以他很快被送到医院准备手术。

　　手术是季钦签的字，这事也是她通过微信告知倪雾昭的。

　　看到消息，倪雾昭愣了十几秒，光标也就跟着在输入框内闪烁了十几秒。她应该说些什么的，却愣是半天打不出一个字。

　　关于宋闯的事，她不好向季钦多问，因为长辈的回复至多是一句：【还在手术中，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担心。】琇書蛧

　　可她就是担心。

　　这次赛车活动何参没有去，而她依旧没存厉辛洋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不过想一想，就算问得再细，她也不会全然放心的，她现在想做的事无非只有一件，且非做不可。

　　但她就要出宋家大门时，照旧被那些保安给拦住了。

　　“宋闯出事了，急性阑尾炎，现在正在医院做手术你们知道吗！”她无法按捺住情绪，但随之吸口气，勉强用理智压住心里那股火，换另一种方式来解决眼下这问题，说，“你们不是不知道宋闯为什么关我，如果我现在去找老爷和夫人，他们一定会同意我去医院，但这种事就没必要惊动长辈丢这个脸了，是不是？所以能让我出去的人只有他，而他现在在手术室……知道你们辛苦，但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死板了好么？我得去医院看他，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怪你们的。就算真怪了，我来说。”

　　这话说到最后，她也算动了情，因为太担心宋闯，眼眶里窝着湿润的泪花。

　　阑尾炎大概没大碍，但她不知道他撞车撞到了什么程度。

　　她说的也并非不在理，所以那些人最后同意了。

　　自来宋家起，她就没怎么出过门，即使出门也多由宋闯亲自接送。加上手机用不了，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们家司机。所以她本应通过手机叫辆的车，也只能到公路上去等。

　　不过尚未出公馆，刚绕过一转角，恰好有一辆的车经过，车速不快，师傅也在她喊声中停下。

　　是辆空车，大概刚送完这公馆内的人回家。

　　倪雾昭那时没细想，能住进这小区的人几乎没什么可能打的，那时她一心只想快点见宋闯，运气这么好满心是庆幸，于是利落地坐进去，报出医院名。

　　司机似乎通过车内后视镜瞄了她一眼，随后打表，车速渐快地驶向公馆外。

　　倪雾昭始终心事重重地看向车窗外。

　　但不出两分钟，她发现不对，重复了一遍目的地，问：“师傅，您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那边路堵。”对方低声答。

　　倪雾昭呼出口气，尽管不愿随便误解人，但还是决定把酝酿好的话说出口：“师傅，我去医院是真的有急事，希望您别绕路。”

　　对方没吱声，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

　　过了一个路口，车忽然在路边停下，一装扮相当低调的男人很快拉开门上车。

　　倪雾昭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以为是这师傅明知她事急却还要再拉一个人多挣一份钱。谁知她下意识回头看，就被一冰冷的东西给抵住脖颈。

　　江斯北几乎贴着她坐，将她逼在窗边的狭小位置处，如此以来前方有驾驶位遮挡，路人就无法通过前窗察觉到车内的异样。

　　他说：“昭昭，别来无恙。”

　　“……”

　　声音像烟鬼，较从前低哑了不知几个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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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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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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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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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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