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二乐呵呵地在一旁看着我和凤是羚,双手抄得舒服,咧着大嘴嘿嘿一笑,“腻闷怎么咧哎?”(你们怎么了)
可这又怎能是我可以改变的呢,我能怎么做,老姑死了,然后我把牛鼻子道士赶走?那之后呢?没有医生医院,全村人不仅生理上依旧没有保障,心理的唯一靠山更是不复存在,我这样反而会让村民们陷入更深的泥潭。
何况那些老道我也是惹不起的,二道爷什么不会,那大道爷倒像个有点东西的,硬拼恐怕要吃亏,据他们说,三生观里还有个身份更加玄妙的老道爷,他的本事定不在那大道爷之下。这件事,我只能束手不管。不去想这该死的封建迷信会害死多少人,良心自然也就不会痛了吧——
凤是羚盘盘算着今天就回去好了,那个姑娘他也不想见了,而且自己本身就没有想好人生下一个阶段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大城市自己肯定是要去的,不过他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起码他心里清楚,大城市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的,人们信奉科学,信仰自由,崇尚道德,那是一个人能够自由翱翔的地方。
两个人失意许久,终于打算就此打道回府,刚转身,却见巷尾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向老姑家门口,离近了一看,却是那小孩儿的姐姐,她身上的睡衣还没换,披散着蓬松的头发,满脸是泪,口中大声喊着救命,“快来人呀,快救救我弟弟——我求求你们啦——”
女孩儿嗓子都扯哑了,趿拉着一双破旧棉鞋朝我们跑过来,她直接忽视了门外站着的我们三个,身子一拐进了老姑家。
看着样子估计是她弟弟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不知道老姑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一个劲地往老姑家里跑?
我对凤是羚说道:“凤来,肯定是这姑娘她弟弟发烧烧出毛病来了,你带了退烧药了吗?”
凤是羚点点头,我让他先回去拿,小孩儿的病可耽误不得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弄着他到外面趟医院。说罢凤是羚转身回了旅馆,我则跟进老姑家里,看女孩儿去干什么。
院子里满是零散的白色纸钱,门口还屋门口并排放着两匹纸糊的大白马,我跟着进了屋,屋内老姑穿着寿服躺在木板上,头前摆着贡品,和一般的丧事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屋子西边还摆着一个祭坛,上边有两只半燃的牛角,火光已经熄灭,只升着缕缕青烟,地上摆着一个蒲团,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小道士正盘坐在蒲团上打盹,着眼一瞧,竟是二道爷,屋子里没别人,原来不是死者的至亲是不能留在死人身边守夜的,不过道士则不同,他们的职责便是守在死者身边,为他们在黄泉上引路。
女孩儿进门四处打量,并不是来找老姑,直接扑到二道爷面前跪倒,话音中带着哭腔:“二道爷,道爷,我求求您救救我弟弟,我弟弟快不行了——”
二道爷正在浅睡,朦胧中听到有人哭喊,身子一怔,听到女孩儿说自己弟弟快不行了,忙睁大眼打起精神来,和女孩儿一并站起身,一边急匆匆往外走,一边询问情况,神色甚是焦急,以至于竟没看到我在身边看着他。
想不到这二道爷倒是有点仁义之心,听到别人向他求救,神色甚是关切,看来也没我想象的那么不堪。我跟在他们身后,另有几个刚来的人听姑娘家出事儿了,也跟着去凑热闹,故此也没发现我,女孩儿说他弟弟发热一直不退,今早上刚吃完饭,忽然就眼斜嘴歪,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因为家里人处理不慎,弟弟癫痫期间还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满嘴鲜血。好容易才消停下来,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快不省人事了。
我在后面听着心里也着急,我对那小孩儿印象不错,本来就是发个烧而已,及时喝点退烧药,在被窝里捂捂就好了,最后经被一家人拖累到这种程度,而且听他们这么说,一家人根本没有丝毫生活常识,有人癫痫倒地的时候,最基础的就是应该找一块毛巾将患者的嘴堵住,人在癫痫的时候是无意识的,下巴会带动嘴里的牙齿乱咬,很容易咬破舌头,如果现场没有毛巾,也可以直接用手将患者的嘴巴扒开,以此避免二次伤害。
可事情都发生了,我干着急也没用,此时只能先跟过去,不让二道爷出糊涂方法,等凤是羚把退烧药拿来,先让孩子服了,然后我们带着他去大医院看病,再多耽误一天这孩子的命估计就被折腾没了。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女孩儿家里,我低着头跟在二道爷身后,好像他小徒弟似的,人们纷纷给我们让开条路,二道爷风风火火地进了家门,来到孩子床前,本来就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见到二道爷,顿时安静下来,孩子的父母终于把道爷给盼来了,双双跪倒在地,给这个还没自己年纪一半大的道爷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哭嚎着求二道爷就自己孩子的命。
道爷喘了两口气,煞有其事地坐在床头,看着裹着两床棉被的孩子,他脸蛋红得跟熟透的苹果相似,紧闭着双眼,不住地哆嗦,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道:“冷——冷——”
孩子的父母不敢上前,互相握着手心,紧咬嘴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孩子的姐姐也痛苦地扶着墙哭个不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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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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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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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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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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