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前的三个人,张瑞麟、曹老还有齐磊。
本来分歧甚大,可直到此时,张瑞麟和曹老才明白,齐磊和他们是一路人。
是的,即便柳纪向做的再成功,两人也从来没觉得老柳和他们是一类人,可是齐磊做到了。
只不过,齐磊要走的路,注定和他们不太一样罢了。
柳纪向与列维斯坦站在台阶之上远远的看着,看着齐磊前呼后拥的被围绕在中心,颇具胜利者的姿态。
列维斯坦咬牙恨恨,“柳,我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对手是个很精通话术的高手,很难对付!”
“但是……”话锋一转,“请你放心,他仅仅只是占领了舆论的优势,我们依旧可以反击,扭转局势!”
柳纪向:“……”
突然怔怔地看着列维斯坦,就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斯坦福的著名学者一般。
这一刻,柳纪向无比通透,也认识到了在整件事中,他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请了这么一个洋教练。
而与此同时,柳纪向耳边似乎也回响起齐磊刚刚面对镜头的那些话。
学西方吗?
全学吗?
貌似现实已经给了柳纪向答案,也一并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全学吗?
就是特么的扯淡!!
不管是经营,还是公关,包括齐磊之前对老柳说过的那些话。
全球化…你的刀在哪里?
驱逐南光虹之后,畅想依旧要延续技术路线!
每一句话,在这一刻都变的通透,也让柳纪向真正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全学不来的。
真的全学不来的!
看向列维斯坦,柳纪向突然有些释然,平静的笑了笑,“不用了列维斯坦先生,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列维斯坦眉头大皱,柳纪向投降了?他已经失去了斗志?
急道,“柳,不要灰心!我处理过很多类似案例,不到最后一刻……”
“这就是最后一刻啊!”
柳纪向打断列维斯坦,摇头笑了。
“列维斯坦先生,你不懂中国,也不懂中国人的哲学。”
沉吟片刻,说出一句他这一生,最不想承认的话。
“你们的那一套,在这里并不适用!!”
对于一个叱咤风云、站在顶端的人来说,承认自己的路走错,比承认失败更坚难。
这一刻,柳纪向不仅仅是否定了列维斯坦的公关能力,同时也是否定了自己。
而列维斯坦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不继续了呢?我认为还有机会!”
柳纪向却是不想再和他纠缠,“没机会了。”
列维斯坦,“为什么?”
柳纪向,“因为你不是中国人。”
……
——————
齐磊应付记者的过程中,手机一直在震动。
直到摆脱纠缠,齐磊一看,全是南老打过来的。
而且,正在他看未接来电的同时,震动再次响起。
还是南老!
“喂,咋没了?后面全是广告了,说是直播故障了?”
“咋回事儿啊?你不说是决战吗?怎么刚开始就没了?他们是不是玩赖了!?”
“我去京城告他们去!!”
南老的疑问,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
隔着电话,齐磊都能感觉得到南老的紧张与忐忑。
这半年的时间,老爷子几乎没过问过收购畅想的事儿,就呆在三石的研发中心里,以此为家。
外人看来,好像老爷子一点都不关心,一门心思的扑到他的系统完善工作上面。
可也只是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半年对南老来说,就是煎熬。
他比谁都关心!
只是不敢问,不敢去触及。
“呼……”
齐磊长出了一口气,等南老絮叨完了,才道,“结束了。”
电话那头,南老一听结束了,更为急切,“怎么就结束了?”
齐磊,“结束了,我们赢了!”
南老:“……”
沉默甚久。
齐磊甚至隔着电话,都知道老爷子在他的办公室里正在不停的转圈。
听筒中,只剩下仓促无措的脚步声。
“咋就赢了?你说几句大话就赢了?”
南老毕竟是个搞技术的,对这些事儿不敏感,也不擅长。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柳纪向那么容易的就赶出了畅想。
在他看来,齐磊说的正起劲儿,抛出一堆的大话,站上了道德的至高点。刚要大杀四方,直播就结束了。
怎么就赢了?
“真赢了吗?”
齐磊本来是想回酒店的,正在路边拦出租车。
见南老这般,干脆就近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先让老头稳下心神再说。
“这就够了。”
南老,“你给我讲讲,咱脑子没你快。”
齐磊讪笑,“您就直说,我心眼儿多不就得了?”
南老,“正经点,到底咋回事儿?”
齐磊沉吟了一下,“这世上有三种人。”
“哪三种?”
齐磊,“在各自不同的领域,不知不觉,后知后觉,先知先觉!”
“而不同的人,解读这那段话的角度和结果是不一样的。”
南老拍着大腿,“哎呀!你就别吊书袋子了,给我来个痛快的!”
齐磊笑了,“这么说吧!”
“政治政策不那么敏感的人看来,那就是唱高调,是说大话说空话。”
“而成功商人、社会精英,属于后知后觉,他们跟着先知先觉的人走,他们看到的是两种结果。”
“第一,是警示。
那段话对他们来说,不是空话大话,而是存在基础逻辑的。
在中国,商业行为到了一定程度,必然要经历瓶颈和社会监督,那就不得不去思考社会责任与国家意志的问题,甚至要借此来改变经营策略。
说白了,以后不能做的太过,这个【框架效果】已经立起来了,不是他们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民众已经打上了【刻板印象】,自觉开始监督。”
“但凡哪个生意人的经营践踏了道德、法律,舆论都会拿今天我说的那段话出来做为标尺。”
“第二,就是老柳这样的商人,已经彻底倒向西方经营思想的,会恨死我!因为我断了他们的活路,扯掉了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对面的南老一怔,“遮羞布?”
齐磊,“对呀!像老柳踢你出局,拉帮结派,再也不能说是改革需有,与国际化接轨。更不敢说,这是正常的经营活动。做了什么违背良心的事儿,也不敢拿我只要合法,就理直气壮来搪塞。”
南老:“……”
马上想到,“那他们不恨死你了?”
齐磊,“恨就恨呗!原本我是挺怕让他们恨的,小人之心最是难测,说不定就给你使绊子。”
“可是现在……”
脑海中浮现出张瑞麟、曹老的影子,“我找到同类了,反而有点庆幸,庆幸我没退缩。”
南老那边暗自点头,“这就好,这就好啊!”
随后又道,“不怕的!你南大爷也不是好惹的,我罩着你!”
齐磊嘿嘿直乐,“好!”
谷</span>南老,“继续说,那不知不觉和后知后觉都说完了,那先知先觉的又看到了什么?”
齐磊,“路线!未来!”
南老,“????”
齐磊,“【先知先觉】的就是这个民族的智者,掌舵者,他们的眼界更高远。”
“其实,不管是柳也好,咱们也罢,小了说是商界之争,大了说也不过就是理念不合罢了。”
“像常老、老秦这些背后那些支持我们,还有支持柳纪向的,也只是理念不同而已。”
“但是,他们要为这个民族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远的设计路线。”
“我的那些话……”
“不知不觉的,看到的是心血,是唱高调。”
“后知后觉的,看到的是危机,或者机遇。”
“而先知先觉的,看到的是未来,是灵感。”
“我仅仅只是提供灵感。”
“当先富起来的商人不满足于现状,贪欲不减,怎么办?会不会引发更大的社会矛盾?”
“要不要提前预防,提前布局?”
“这才是他们关心的。”
南老:“……”
南老终于明白了,“所以,我们其实不是打赢了柳纪向,而是提供了一个灵感、一条路线的可能。”
齐磊,“其实,咱们这半年所做的所有努力,就是为了制造这样一个机会,让智者看到我们决心和态度的机会!”
南老茫然,“然后…然后就成了?”
南老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齐磊笑了,“本来没这么容易成的,原本的计划是关起门来,和老柳,还有决策者,坐下来说这段话。”
“那种情况就是,即便咱们说的是对的,人人认可,可也仅仅只是有一点希望拿下畅想而已。”
“因为毕竟是关门谈,有转圜的余地。老柳在畅想又经营了这么多年,有人即便认同,也要考虑各方的平衡,甚至照顾一部分商界人士的情绪。”
南老有点明白了,“哦,是这么回事儿啊!所以说,牵扯舆论进来,咱们的赢面就大了。”
齐磊,“对啊!只要半公开的谈判,加入了媒体因素,咱们赢面就很大。”
“可是哪想到.,那个老外弄出一个现场直播,还电视辩论?”
“那这就不仅仅是媒体,是舆论了,而是民意!”
南老,“懂了!在民意面前,所谓的平衡、照顾情绪,都不值一提了。”
齐磊大笑,“您老就别担心了,或者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回京城。在家休息一段,然后,咱们杀回畅想总部!!”
对面的南光虹却是没有说话,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终于,“好!”
……
————————
尽管我们很不愿意承认,可是,大多数人在他们不擅长的领域,就是不知不觉的,甚至可以说是浑浑噩噩。
即便是在擅长的领域,后知后觉的精英已经是少数人,更不要说先知先觉的智者。
这可不仅仅是宏观上的成功学,或者说是概念,其实可以细化到每一个人,每一个普通人。
如果说,社交货币是量化人与人互动的工具,那这个,也可以做为量化自己的工具。
就比如说,隔着次元壁,操纵一切的那个傻叉作者,很多人对其甚是推崇,认为可牛了。
其实,那家伙除了对文字敏感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让他写没问题,让他说,嘴就和老太太的棉裤裆一样。
而且,所有loser所具备的缺点、毛病,这家伙几乎是一样不落。
也只是在写书这件事上,勉勉强强算是一个后知后觉的角色。琇書蛧
可是,他选对了路。
其他人其实也是一样,认清自己的优势,你在哪个领域有后知后觉的能力,也许先知先觉也不一定,然后放大它,肯定比盲目的活着,更容易成功一点。
至于重生者……
其实齐磊一直觉得,如果重生只是掌握死板的技能,或者就盯着股票、彩票、哪个行业赚钱等等。
充其量也就是过的还不错,是无法做到超越那些时代之子的,充其量就是飞在风口上的猪。
而猪总有掉下来那一天,而且吃的太肥,先挨刀的就是你。
重生最大的优势,就是先知先觉。
不是字面意思的那个先知先觉,而是广义的先知先学。
比如,知道未来是移动互联网的天下,这没用!连怎么利用这个消息都不知道,它就是无效信息。
真正有价值的是,未来网络海量的新闻、讨论、解读、可以让你结合在这个年代所学的知识,重新整理信息,再加以利用。
而齐磊只是用对了地方而已。
……
舆论的发酵紧随而至。
首先是网络。
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对这件事做出评论,表明态度的,是任老。
这个低调老头儿,没有接受邀请来到现场,可是也在家中关注着现场直播。
就在直播结束之后,任老再也低调不住了。
开通了博客,上传了一张照片,而且还@了齐磊。
博客的文字也是再直白不过,“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交流方式吧?”
齐磊回到酒店的时候,徐小倩给他打电话,让他看博客。
于是,齐磊开开笔记本电脑,连上酒店的网线,看到了任老的博客。
照片上是一副字。
新墨未干——少年英雄!
齐磊一看就激动了,马上在下面留言,“给我!想要!”
而闻讯赶来的网友,登时陷入一片调侃。
“小齐总又脸皮厚了....”
……
“任总只是随手写了一幅字,又不是写给你的。”
……
“少年英雄你也配?”
……
“你也配?”
……
“(昧良心)你也配?”
……
“(闭眼昧良心)你也配?”
……
“(闭眼挣扎昧良心)你也配?”
……
“小弟才疏学浅接不下去了,干吼一嗓子,你、也、配!?”
齐磊笑呵呵地看着大家的调侃,看着“任老送字”冲上热搜第一,看着“你也配”成了第二。
第三……
算了,那条皮裤就不拉出来鞭尸了吧?
……
。
昨天的章节为了整体的流畅性,很多注解,旁白之类的段落都没写。其实今天这段,应该昨天一起更的,大伙儿看了才算是完整。
可是昨天真写麻了,都特么恍惚了。
本来今天是没打算更的,想想还是把这段补上吧,不然不踏实。
感谢【倚剑拄刀的老人】的盟主打赏。
老板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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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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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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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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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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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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