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问春对秦衍风没有丝毫的鄙薄,将他视为朋友,让秦衍风感受到来自外人的唯一温暖。
从而在秦衍风病愈之后,引发一连串故事。
江娴心头一慌。
她不会搅乱剧情了吧?
也不对!
之前秦衍风在街上乱窜的时候不已经和段问春见过面了吗?
剧情崩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算来,好像与她关系也不大……
江娴立在秦衍风身前走神。
她比他矮了一个头,今日穿着淡紫色的衫裙,纤腰窄肩,显得单薄病弱,仿佛风吹都经受不起。
秦衍风心想,院子里都种上葱姜蒜的人怎么还能这么瘦?
江娴在回忆剧情,无意识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唇边,牙齿轻啮第二根手指的骨节。
乌黑的发丝不乖顺地在她白皙的脸侧飘荡,痒酥酥的。
秦衍风音色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为什么在这里?”
段问春在何处?
江娴回过神,抬起黑白分明的眼,说:“我想回屋休息,正巧碰见你呀。”
她笑了一笑,“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秦衍风沉默不言。
他此次匆忙离开,盖因得到杨五密报,二皇子那边果然坏了大事。
他派去宣传鬼神之说的道士和尚,全被刘甯给抓了起来,严刑拷问下牵扯出禹州太史。
禹州那边人心尽归二皇子,只要七皇子略施小计,就能将这顶“妖言惑众”的帽子扣在二皇子头上。
好在秦衍风提早筹谋,以妻妾子孙之性命要挟禹州太史守口如瓶,将此事全权扛下,否则二皇子在劫难逃。
只是苦了禹州太史。
天子震怒,保得了家人,自己却落得个秋后处斩的下场。
二皇子惋惜折损一员臣子,秦衍风却嗤笑置之。
禹州太史死了就死了,在他眼里,此人就是一草包,稍微有点脑子,也不会听二皇子的指使,做出这等蠢事!
若非他暗中斡旋,这回保管捅出个大篓子。
在杜太医府上处理完这些烂摊子,秦衍风掐着点儿赶回来,想与段问春见上一见。
哪知段问春没等到,跟溜溜达达的江娴撞上了。
秦衍风越想越气,干脆不再理她,独自往松竹院去。
“大公子!”旁边的翠浓想叫住他,秦衍风却越走越远。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葱茏的树影里,翠浓才咕哝了一句,“大公子怎么不等一等夫人啊。”
江娴“噗嗤”一笑,对她道:“你明知他有病,何必计较这些琐事。”
“得亏夫人你脾气好。”翠浓无奈地叹了叹气。
江娴估计秦衍风是偷偷回来的,便让翠浓去向嘉云郡主知会一声。
秦衍风总觉心头堵着一团气。
他快步回书房锁上房门,一撩衣袍坐在瑶琴前,看着泛光的二十一琴弦皱眉。
原本计划邀段问春聆听一曲《凤兮凰兮》,想必再没有机会。
他太久没有抚过这首曲子,对旋律有刹那的生疏,就像当初那个刻在脑海中的红衣少女,随着他的重生,而变得模糊。
琴弦拨动,弹出的几个音调,却是江娴之前谱的《菩萨蛮》。
秦衍风倏然一惊。
他慌张按弦。
……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前段时间弹这首曲子太久,无意识就弹错了调。
秦衍风正在懊恼,却听外间传来细碎轻盈的脚步声。
门上映出一道纤阿的身影。
那人道:“秦衍风,你刚才在弹琴吗?我听见了!是《菩萨蛮》!”
江娴才跨过门槛就听到了熟悉的曲调,反应过来是秦衍风在弹琴,高兴地小跑过来,贴在门缝上与他说话。
屋内的秦衍风面罩寒霜。
他双手按住琴弦,闭了闭眼,不想回应。
重生一世,事事并不如他的意,反而许多轨迹都与上辈子不同了。
而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门外的那个女子。
秦衍风望着门上模糊的影子,思绪又回到从前。
那时候,他尚未病愈,叶荷萱对他百般折辱,他实在受不了便躲来书房。
叶荷萱却不肯放过他,为了宣泄情绪,拿着棍棒掐腰站在门外,对他横眉冷目,说什么你再不出来就打死他,吓得秦衍风瑟缩在角落抖如筛糠。
光想上一想,都是他这么多年挥之不去的阴霾。
“秦衍风?”
“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不理我啊秦衍风?”
江娴趴在门缝上吆喝,心底实则有些担心。
秦衍风异于常人,他的心思和情绪旁人都揣测不到,不知关在屋子里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像她的弟弟江月,在外受了欺负,回到家谁也不说,关起门用小刀划胳膊。
所以这事儿让江娴敲响警钟,格外注意这方面。
江娴一直听不见屋内有动静,越来越慌。
正要去唤徐嬷嬷等人破门,“吱呀”一声,门竟然开了。
江娴抬头,就看见秦衍风冷着一张脸,与他靠的极近。
他身形高大,无端带来一种压迫感,双眼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黝黑深邃又冷漠。
江娴捏着袖口,往后退了两步。
秦衍风今天有点奇怪。
便在此时,秦衍风伸出了手。
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女子纤细漂亮的脖颈,只需收紧,就能即刻要了她的命。
江娴心头惴惴,搞不懂他的意图。
“放开。”她双手去推秦衍风胳膊,对方却纹丝不动。
秦衍风恍若未闻。
院子里没有人,丫鬟婆子都在外面。只要他用力,可以轻而易举杀了她。
在他眼里,叶荷萱不是叶荷萱,而是上一世的屈辱!
他手劲儿越来越大,江娴已经有些呼吸不顺了,她不知秦衍风为什么要这样与她触碰,不安道:“秦衍风,你这样我不舒服……”
女子清透的眼睛里浸出了晶莹的水光,柔弱无辜。
秦衍风想起了那晚。
阴暗的花园里,他想杀她,她却出言安慰。
那时候,她也像这般。
盈盈的泪盛在眼眶里,睫毛都湿漉漉了一片。
上一世的叶荷萱,绝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以至于,让杀伐果断的秦衍风动了恻隐之心。
犹豫的结果,便是错失良机。
翠浓和徐嬷嬷一同进了院子,秦衍风只好放开江娴。琇書網
江娴摸摸残留他掌心余温的脖颈,莫名其妙。
翠浓上前禀明消息。
正如江娴猜测的那样,嘉云郡主并不知道秦衍风被杜太医送回来了,忙不迭让他二人过去。
秦衍风一语不发,率先大步离开。
江娴望着他背影,颦了颦眉。
不知是否错觉,秦衍风怎么对她抱有敌意?
江娴将此事悄然藏下,准备找个机会跟秦衍风好好谈一谈。
天色已晚,屋檐下开始掌灯。
用过晚宴的宾客陆陆续续准备离开。
秦衍风和江娴前后脚来到主院,却见众人都围在一起,抻脖子张望什么。
江娴挤入人群,嘉云郡主站在台阶上,脸色阴云密布。
紫鹃手里用锦帕包裹着两截断掉的手镯,厉声道:“迎夏宴上来者是客,却免不了有贪婪之辈做出不光彩的事情,令人蒙羞。”
段问春被两个粗使婆子左右扭着胳膊,漂亮的面庞涨得通红。
她嫡姐段堇秋满面焦急,说:“问春,你怎么能这样?裕国公府的东西再好,你也不能当成自己的啊!”段母也捏着帕子擦拭眼泪,跪了下来,“郡主息怒!”
段问春愤然地抬起头:“请郡主明鉴,玉镯不是我偷的!”
江娴怔住。
段问春偷东西?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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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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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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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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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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