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言辞警告,如果她以后再敢犯这样错误,太夫人就敢更狠的收拾了她。
梁氏捂着脸,久久没有出声。
邱嬷嬷并不在意,她转回身,看向忐忑惊恐看着她的两位姑娘,三姑娘钟静怡和四姑娘钟静如。
钟静怡有些慌张,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受了委屈,太夫人不光不替她们做主,还反过来打了母亲,为什么。
钟静如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垂头不语。
邱嬷嬷略带赞赏的目光看了看钟静如,才对钟静怡和钟静如二人说道:“太夫人说,两位姑娘年纪也大了,规矩确实学的不大好,她这段时间已经在外头打听了到了几位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规矩是一等一的好,七日后,便会接到府里头来,重新再教导两位姑娘的礼仪,等礼数周到了,两位姑娘的终身,再从长计议。”
钟静怡还可,钟静如却下意识目光看向梁氏,就见梁氏眼神有些慌,可是很快的,眼里的这点光,很快又消散了,重归死寂。
邱嬷嬷走了,梁氏自觉地丢脸,打发了女儿们出去,才去婆婆那里了。
三房老太太张氏,最近贪吃多吃点凉性的东西,半夜如厕时候受了凉个,病了几日,就这样,也没有逃过太夫人的管教,晕沉沉间,被邱嬷嬷传达了她管理三房规矩疏漏的话,一顿言辞,说的她羞臊的无地自容。
梁氏到婆婆那里的时候,张氏就正在心口痛,见着梁氏刚想骂两句,就看到她一张脸,两边红肿,眼圈通红,就知道已经是挨过耳刮子了。
想起了,这个儿媳妇这些年服侍她这个婆婆也算用心,便不由得软下心肠:“今日怎么了,怎么闹到这种地步?”
刚才她就问了身边的人,奴才们说的恍惚是因为钟瑜看自家两个孙女儿不顺眼故意找事,她却觉得不对,钟瑜她也是自小看到大的,你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招惹你,定人是中间真出了什么事。
梁氏一时心痛难忍,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张氏捶胸顿足起来:“咱家两个丫头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了,你以为钟瑜是好惹的,当年她深受宠爱,就是宫里的太后和皇上都宠她,我们谁都不敢惹她,如今呢,宠爱没了,可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所以她越发没有顾忌了,你还敢跟她对着干?”
张氏这些年,跟着二房的人挣,挣太夫人的怜爱,挣侯府的这点得手的利益,吃了不少教训,已经知道,不探清虚实动手,那就是自取灭亡的道理了。
梁氏在婆婆这里说了一回话,婆媳二人感情为何这样好,不是因为梁氏市井小商户出身,能说会道,而是她与婆婆一样,对认为太夫人对三房一家子太过凉薄了,二房无依无靠的可怜,需要她帮扶,三房就不需要了吗?
有好处没有三房的份,有难处却要三房和二房一起扛,张氏当年身为年轻儿媳妇的时候心里就有气,老了,身为太夫人了的婆婆还不肯放权,对一把年纪的她都指手画脚,她怎么受得了这个老不死的老妖婆。
她竟是要折磨她闭上眼进棺材了,才能放过她?
二房那边,太夫人已经做出了处理,二房老太太江氏更是顺着太夫人的心意,将二房上下人等的嘴都管严了,从此以后,不准有人议论今日之事,违者就要挨上二十大板,卖到煤窑子里去。
二房被管束严了。
三房二奶奶挨了嘴巴子,下人更是在看到钟静怡和钟静如两位姑娘身边的丫头们全都被拉出去卖了,个个的战战兢兢,哑巴似的,更不敢有人提白日里的事。
平西侯府里,敢说这件事的人,自然就只有大房的人了。
自从钟瑜带着女儿元钟灵回到平西侯府以后,母女二人的晚膳总是和老侯爷、老夫人一起吃的。
钟瑜已经带着元钟灵去了,钟静姝正要一起去,明芳园的门口,就和刘氏院里来的丫头秋月迎面遇上了。
京里头世家勋贵的规矩,服侍长辈的丫头,年轻的主子总是要多给几分体面的。
钟静姝就笑了笑:“秋月姐姐,我娘还好吗,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秋月隐隐看了明芳园门口一眼,就见秋雨探出头对她使一个眼色才缩回头,她便对钟静姝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来:“姑娘,夫人,夫人还是觉得头昏目眩,还心口疼,想着姑娘昨日也没去看看她,就想念的紧,请姑娘过去坐坐呢。”
钟静姝听到刘氏病情依然很重,她茫然的眨眨眼,母亲回来的时候,她是去见过的,除了脸色苍白,神情不自在以外,没什么不妥的,怎么今天就病重了似的,顿时心焦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看看。”
秋月连连点头,在前边带路,钟静姝带着丫头们飞快的去了刘氏的院子。
金雀跟随着钟静姝急匆匆的走,目光却往秋月脸上看了一下,就看到秋月眼底的得意之色,她跟着心一沉。
她是老夫人给了姑娘的人,自是一心替姑娘着想,她也清楚老夫人的为人,断然不肯觉得给了孙女一个丫头,就是给自己在这里按了个耳报神,所以,她轻易不敢把姑娘和夫人的事情往老夫人那里说。
一是怕老夫人忌讳,二是怕姑娘知道了,觉得自己与她不是一条心,会从此不再重用她,那她不就是两头落不到好了?
她就一直忍着,结果,她发现她忍得实在辛苦,夫人刘氏糊涂,姑娘心软纯善,偏偏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们一个比一个心眼多,譬如这个秋月,屡次都在夫人面前挑拨她与姑娘之间的母女感情。
比如刚才她说的那话,昨天没去看,夫人就想念姑娘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对别人说姑娘不孝顺病中的母亲吗?还是在对别人说,夫人本就是个糊涂人?还是两个意思都有,这秋月就是一个搅家精。
钟静姝急匆匆到了刘氏住的海棠苑,进了里屋,就是一愣。m.xiumb.com
只见刘氏被奴婢们伺候着,正在用饭,按着大房主子的闺阁,二凉四热六道菜,荤素都有,色香味俱全,有几道肉菜还是重油重盐的那种卤味,吃的是胭脂米,她神态自若,还在品评今日的菜色。
“这道酱烧猪蹄炖的不够烂,切块太大了,叫厨子改进改进。”
“这冬笋火腿汤,火腿是不是坏了,怎么吃着不够鲜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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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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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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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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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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