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脸色一僵,这样的话,她在大房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口里都没有听到过,钟振勋和钟瑜兄妹二人的口里,也没听到过。
她竟是在钟瑜女儿的口里听到了,一时脑袋空空,怔怔地看着她。
钟瑜也觉得元钟灵这样说,是不是过分了,看向她:“灵儿,别说了。”
元钟灵安抚的眼神,看她一眼,示意她别急,转回的目光依旧放在梁氏的眼睛上,与她坦然相对:“想来二舅母是忘记了,这平西侯府当家做主的人,是我的外祖父,外祖父当年追随先皇,破头颅洒热血,得先皇体恤,才挣得这一份功勋,得到平西侯府这一方净土,外祖父做的这一切,为的是:上能光宗耀祖,下能封妻荫子。只不知道,二舅母你在这里头,算的是哪一号人物?”
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只不知道二舅母,你在这里头,算的上是哪一号人物?
元钟灵说出口的话,犹如一阵阵惊雷,劈响在在场众多主仆的耳朵里,除了大房人脸上露出隐隐痛快与得意之色,二房和三房的钟静娴,钟静如,江文茵等人的脸上,皆是满面涨红,无地自容。
“你!”梁氏自觉地丢尽了脸,她颤抖着手,指着元钟灵:“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怎么敢!你放肆!”
她刺耳尖利的声音,犹如指甲抓绕在门板上,叫人心里发毛又刺痒难忍。
“灵儿不敢。”梁氏气急攻心,要晕过去的样子,元钟灵垂下眼睑,淡淡说道。
她可不想招一个把自己舅母气死过去的名声,让她有理便没理了。
钟静怡也慌了,和钟静如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钟静娴羞臊的不知如何是好,转身便走了,江文茵与她形影不离,自然紧紧相随。
大房见自家主子走了,也急忙跟上,余下二房的,也都慌了,齐刷刷地看着梁氏,只等她的吩咐。
梁氏心里发慌,现在的形势已经完全反转了,她刚才还想把钟瑜赶出平西侯府的大门,可现在却被她女儿元钟灵撕破了平西侯府几十年糊上的窗户纸,指出来,她跟平西侯府完全没一点关系,她没有资格对平西侯府的事指手画脚。
她眼一闭,要晕过去了,她现在都可以想到,从今往后,京里头的女眷里头会流传多少她的笑料了。
她索性要装晕倒。
元钟灵却淡淡说道:“外甥女儿知道二舅母家中事务繁忙,就不留二舅母等人喝茶了,您慢走。”
这丫头到现在了,还这样猖狂,梁氏气恼地倏地睁开眼,这一晕没晕倒,再晕就太假了。
她微微低了头,暗暗给了钟瑜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转头就拉着一双女儿急匆匆地走了,一副落荒而逃的狼狈相。
元钟灵微微笑了起来,钟瑜也觉得女儿大大的替她出了一口恶气,也勉强露出轻松的笑意来。
元钟灵眼瞧着她们走远了几步,却又开了口:“二舅母,两位表妹,还请您诸位留步。”
梁氏不知所以,恼怒的回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元钟灵笑了笑,眼神往钟静怡旁边丫头的手上扫了一眼:“灵儿在刚才就注意到了呢,这三表妹在明芳园做客的时候,是不是拿错了东西?我恍惚觉得,三表妹旁边丫头的手里抱着的,这是我娘送给姝儿妹妹的见面礼呢。”
“要是拿错了,还是趁早还回来才是,省的带了回去,三表妹要说了这是她自己的,我娘这里又有在珍宝阁购买的凭证,到时候就要闹笑话了,是不是?”
梁氏一愣,往大女儿脸上看去,就看到她慌乱地看她一眼,她就看到了她的丫头手里果然捧着一个她没见过的首饰匣子。
她顿时脸就绿了,女儿占大房钟静姝的便宜,她知道,就那丑八怪,嫁不出去的,藏着这么多好东西在自己屋子里,白放着怪可惜的,没得埋没了这些珠宝的璀璨,于是,大房的闺女愿意“借”,她女儿们用用又怎么了,所以从来就没管过。
现在被元钟灵当面指认了出来,隐隐说她女儿是在明芳园偷东西,这脸皮都被拔掉几层下来了。
“还不放回去,家里多少的好东西没有,值得你看上这等玩意儿!”她青白着脸,呵斥了钟静怡一句,还要摆明了这等东西她根本看不上眼,自家的好东西多的是。
钟静怡被母亲当众责骂,脸上火辣辣的羞臊,这才想起来,身边丫头还拿着钟静姝的东西,想到这是钟瑜给的,这姑妈,她今日可算是见识了,根本就不是好惹的,嚣张跋扈比她更厉害十倍,生的个女儿元钟灵,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张嘴就能刮人几层肉下来。
她顿时就觉得这东西烫手,白送她都不敢要了,她心内火烧火燎起来,又羞又急,回身一巴掌就抽在那丫头脸上:“瞎了眼的东西,你怎么能在五姑娘房里头乱拿东西,爪子这样贱?还不还回去,等回去了,就叫人把你卖了去。”
那丫头挨了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痛,还得忍着眼泪,急匆匆跑来将东西递给钟静姝旁边的金雀。
金雀忍着想要扬眉吐气的激动,收下了东西。
梁氏一行人急冲冲摆足了架势,想来给钟瑜教训,如今像是溃败的逃兵似的,一个个绿着脸,遮遮掩掩地回到了三房去。
这件事,不到一盏茶功夫,就传遍了平西侯府的大小院子里。
梁氏那里,她才领着女儿们回去,就开始发作钟静怡和钟静如姐妹两个身边的奴婢们,板子还没打完。
太夫人身边的邱嬷嬷就到了,瘦长脸,刻薄相,领着两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婆子。
梁氏见了这阵仗,顿时腿脚发软,勉强站了起来。
她还没有说话,邱嬷嬷就走了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说道:“二奶奶赎罪,老奴这只是在传太夫人的意思。”
梁氏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邱嬷嬷厚实的手掌已经抬了起来,啪啪两个耳光,她被打蒙了。
这是她第四次受罚,每一次说起来都是血泪的巴掌。
就拿第一次来说,那是因为她不愿意叫自己生下的儿子,被抱到太夫人膝下去养育,她苦苦哀求,结局就是还在月子里的她,还没下床,就挨了一个耳光,从此她就忍泪认下了。
当年汲汲营营地嫁到平西侯府,为的就是荣华富贵,她敢忤逆太夫人,太夫人就敢现在就把她赶回梁家去,她怎么敢不认。
梁氏挨了两个耳光,给当着两个女儿的面,她努力想笑,接下来又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同样扇得她脑袋左摇右晃,这次,她傻了,随之而来的是潮涌般将她淹没的耻辱感,几乎让她窒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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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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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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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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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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