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听罗敏话里的意思,江漓不单精于种植麦子,甚至连昧履支这种偏门的植物都很精通,那种其他庄稼肯定也不在话下。
哪怕江漓藏私,不肯告诉大家种植的秘技,能卖给他们些种子也是好的。
因着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和私心,村民顿时开始无底线地维护起了江漓。
“这事摆明了是田大河在欺负人,江漓你别怕,有大家伙儿在,田大河想占便宜抢走这些麦子,门都没有!”
“就是,麦子既然是你种出来的,那自然该归你,田大河若真敢闹去衙门,我们去帮你作证。”
江漓一一谢过他们道:“谢谢各位乡亲对我的信任和维护,江漓都会记在心里的。”
说着,她又转向田大河夫妻俩:“只是不知道田叔和田婶现在怎么想?”
听江漓提到田大河,村民们又纷纷喊道:
“田大河,你过两天就要离开上寮里了,还是快回家收拾行礼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离开也好,像这种卖地时临时加价,卖完又反悔污蔑别人的人,我们上寮里也不稀罕!”
田大河夫妻俩被抢白得灰头土脸,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可就这么灰溜溜地被骂走,他们也不甘心。
田大河瞪着江漓,心下一发狠,索性彻底丢掉脸皮,不顾全村人的反对说道:“就算是你让这些麦子长出麦穗的,可最初的麦苗是我种下的,这你总不能否认吧?总之你至少要分一半的麦子给我,否则我就要去衙门告你!我……”
“我可以把六亩麦子全都给你。”江漓突然出声,打断田大河。
田大河却猛地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周围的村民,也被江漓这句出人意料的话怔住了。
可大家没愣怔多久,田大河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心一下,就又听江漓说道:“不过,田叔你刚才也说了,麦穗是我养出来的,那等麦子收成的时候,你可得把麦穗都还给我,这才公平合理。”
也就是,这六亩麦子的麦秆归田大河,麦穗归江漓。
田大河被气了倒仰,自然不肯同意,他又说道:“可你的麦穗是在我的麦苗上长出来的,没有我的麦苗,哪儿来的你的麦穗?我没把全部麦穗据为己有,已经是够退让了!”
江漓轻笑一声说:“按照田叔刚才的说法,你的麦苗长在我的田地上,如果没有田地供给养分,它们早该枯死了,这么说来,不但是麦穗,连麦秆也该归我才是。”琇書蛧
“或许我再换个说法,”江漓又道,“借宿客栈要出借宿费,你的麦苗在我的田里长了五六天,是以也该付给我‘借地费’。你想要回这六亩麦子,可以,但是在收回麦子之前,必须要先交借地费。
“地是我的地,借地费便由我来定价,每株麦子每天收你一百文,你如果现在能交齐,这些麦子随你处理。但若是一次交不齐,每拖延一天,还需多收一天的费用,直到全部缴清为止,你才能把麦子收走。”
对付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比他更无赖。
六天前,种麦子的六亩田地已经是江漓的了,按照田大河的理论,那这六天里,田地里长出来的东西,自然都该属于江漓。想要拿走,先交够赎金再说。
“……”田大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说得好!”村民们见田大河被江漓抢白的哑口无言,顿时忍不住纷纷为她鼓掌叫好。
一株麦苗一天需要一百文的“借地费”,这可比贷子钱的利息高多了,田大河自然交不起,那麦子他也就不能动了。
有人小声感慨道:“之前见江漓,她总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没想到今天竟然能把田大河说得理屈词穷,先前真是低看她了。”
另一人瞥了眼罗敏,回想起四年前的事,也压低声音说:“那是,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江漓够聪慧漂亮,当初罗致怎么会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顿了顿,他又道:“罗致今年大考,肯定能一举中第,江漓没能嫁给他,真是可惜了。”
江漓虽然从他夫君那儿学到了种植的秘法,可地种得再好,终究只是个农户,哪有做官太太风光排场。
先前说话的那人,附和地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当初谁能想到,罗致和江漓的婚事黄了,最后反倒娶了她堂妹呢……”
两人窃窃私语,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但江漓耳目聪敏,还是悉数听到了。
四年前经历这些的人并不是她,因此她心里倒没多大触动。
只是忍不住走神想到了小馒——如果原主当时顺利嫁给罗致,恐怕这世上也就不会再有小馒了吧,或许连她也不会穿越来这里了……
想到小馒和赵羽,江漓的右眼皮突然急促地跳动了两下,她心下一慌,莫名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摸了摸心口,抬头看了眼天色,她在外头耽搁时间已经很长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家里的小馒和赵羽怎么样了?
江漓担心家里的两人,想要尽快回家去,再面对田大河时,神色就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她速战速决地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你现在要么付钱割麦子,要么我们一起去衙门。这会儿去衙门,如果凑巧能碰上曹里正,刚好还能请他做个证人。”
去衙门本来是田大河威胁江漓的话,田大河正气急败坏,此刻一听,顿时就要应下,可却被田罗氏一把拽住,给制止了。
田罗氏此刻跟田大河一样,也被江漓气得不轻,但好歹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在上寮里,他们夫妻俩还能借由曹满的事,让曹里正避嫌不出声。可等真到了衙门,衙门里的大人自然跟曹里正交好,肯定是偏向曹里正,会采信他的话的。再加上村民们作证,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夫妻俩!
保不准,江漓还要反过来再告他们污蔑她。
所以这时候,衙门是万万去不得的。
田罗氏外强中干地朝江漓喊道:“这次就便宜你了,地里的麦子留给你好了,我们马上就要搬去儿子家了,哪有时间跟你去衙门耗?”
说完,她便硬拖着田大河,红着脸顶着众人的嗤笑,逃也似的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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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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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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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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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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