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兆眘尚未开口,蒲延秀先嚷了起来。
嚷话的同时,她还吃力地往里头挪了挪,生怕靠他太近。
被子里的身体明显在发抖,隔着多远都能瞧见。
好嘛,她三个字惊恐防备地出口,那叫一个干脆。
听了她话的众人,“……”
什么叫‘别扎我’?
屋外功夫好耳力好的护卫心道,难不成昨天夜里的动静,是他们家爷在‘扎’新娘子?
那……得扎成了什么样儿啊!
大老爷们儿一个个都打了寒颤,尤其是想到屋内二人的体格差异,啧啧,嫂夫人真叫人可怜。
太惨了!
别人各种猜忌也就算了,当事人就在眼跟前呢!她竟然敢说他‘扎’她?
“说什么疯话?”
殷兆眘虎着脸口气里带着叱喝。
蒲延秀是省油的灯?
“你昨天夜里就扎我了!”
蒲延秀是没有能耐,她要是有能耐,她能打死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怪物!
敢做还不敢当?
屋内除了倒抽冷气生,顷刻间便只剩下心跳声。
蒲延秀缩在被子里,凶巴巴瞪着床榻前换下了喜服的怪物。
殷兆眘脸上的情绪变了又变,换了又换,看得人心里不安。
除去蒲延秀,今儿一早到现在,就没有谁敢直视他的脸。
蒲延秀咬牙,死死盯着他。
活!该!
殷兆眘颚骨动了动,熟悉的人会知道,那是他在咬牙极力隐忍。
对于昨天夜里的事情,他朦胧间有些印象。
滋味——不算糟糕。
只是想到一早摸到的东西,想到她是在月事里,他便感觉吞了一肚子的苍蝇。
阴着脸转身出屋,殷兆眘什么都没有说,大步朝着东院走去。
待他转身走人,屋里蒲延秀再绷不住,‘哇’地放声大哭开。
刚才不过是她装的坚强罢了。
太可怕啦!
怪物阴晴不定,一个眼神都能吓死她,她不要留在这里!
能听见她哭声的殷兆眘脸色更难看,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东院,殷老太医已经用好早饭,叮嘱殷兆霖。
“跟我一起去太医院,快一些。”
殷兆霖还在磨蹭,往嘴巴里一根儿一根儿的夹菜。
“父亲若是着急,先去了便是,我总得吃完吧?”
能拖一时是一时,他就等着他二哥和小嫂子过来。
殷老太医怎能不知他心思?
“你赶紧的吧,今日就不等他们了,晚上回来再见不迟。”
本来还打算叫殷兆眘带着儿媳回门去看看亲家公呢,这下估计是要泡汤了。
人家虽然没有任何要求,可毕竟是人家的宝贝闺女,他们总得有个态度。
宫里头什么都没提,皇上这是放任自流了。
万老尚书说了,随意。
至于皇后娘娘那边,要看新妇自己,殷老太医插不上话。
“父亲您别催我呀!噎着了怎么办?”
“噎住了最好,叫你长长记性。”xǐυmь.℃òm
殷兆眘的沉声重气传进来,殷兆霖当即一蹦多高从椅子上跳起,迎了上去。
“哥!哥!怎么样怎么样?成亲爽不爽?”
晓得他哥这也是新婚头一次,他无视了他哥话音里的不悦。
日常嘲讽,他又不是没习惯。
嗯?靠近了看,殷兆霖惊了一下。
他哥这脸……有点奇怪,还有点精彩呀!
殷老太医听闻殷兆霖的话,那叫一个没脸,“霖儿,往后在家里说话,要注意些。”
多了个女眷呐!
殷兆霖压着笑喷的冲动,伸长了脖子往后看,殷兆眘已经走到了殷老太医面前。
“父亲,新妇病了,起不来,今日便不叫她过来给您奉茶了。”
他话音未落,殷兆霖当即蹦了回来,“我说怎么不见嫂子!怎的一个晚上过去,你便叫嫂子病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去给嫂子瞧瞧!”
他是太医呀!
说话间,殷兆霖已经迈了腿出去。
殷老太医还在介意殷兆眘的‘新妇’二字,“旁人称呼‘新妇’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称呼?”
抬眼看到儿子的脸,殷老太医当即站了起来,“你这怎么回事?”
没有殷兆霖看热闹的心,殷老太医仔细凑近瞧了起来。
殷兆眘起身后没有谁说过什么,自己也看不着,他除了因为宿醉的不适,没有旁的不舒服。
只是脖子上、脸上时不时有些火辣。
被殷老太医急切盯着瞧看,殷兆眘不自觉抬手摸了火辣之处。
“别动!”
殷老太医一声斥责,殷兆眘停了手。
别看他是个武将,可他和长定侯的魁梧不同,更是和一般的武将肤色相异。
不会因为常年在北地风吹日晒便皮肤粗糙黯沉,因为有了对比,更显他肤色过人,不说似雪,也差不了多少。
跑出去那小子刚才铁定瞧见了,他这会儿就急着去看他那小嫂子呢!
殷兆眘右脸发红,瞧着不止是挨了一巴掌落下的手印。
左脸倒是没有红,就是有几道血痕。
冬日穿的衣领高,纵使这样,殷老太医往下瞧,还是瞧见了红道道。
自己这副模样,他竟浑然不知?
猛地想到什么,殷老太医沉了脸,“你是不是欺负秀儿了?”
昨日里,亲家公是这样唤的。
殷兆眘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
那能叫欺负吗?
殷老太医不信,“你难道回了房就直接睡了?”
要不然他怎能不知被人打?
他能受?
殷兆眘绷着脸回,“是,回就睡了。”
公事公办。
殷老太医困惑,“那秀儿怎么就病了?”
殷兆眘听着他父亲一口一个‘秀儿’,很是不习惯,“想必是体质太差的缘故。”
被子都全让她给卷了,他也没见怎么着。
一早竟还敢说他‘扎’她?
抬眼又看了看殷兆眘脸上、脖子上的痕迹,殷老太医这边儿也没有放什么药膏,只能叮嘱他,“白日里若是没有什么事,你叫人到太医院一趟。”
他这张脸,最好还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吧,刚新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殷兆眘不解,‘是’了声。
殷老太医刚要叫他走,殷兆霖跑了回来。
“干嘛呀干嘛呀!怎么还不叫我去和嫂子打个招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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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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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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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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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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