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会被打死的。
起先夫人骂人骂得可凶了!
他们家爷有可能还挨了巴掌,听声儿响!好几回呢!
那激烈近乎于惊天动地的动静,不能说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他们爷明儿醒了酒,是不会认账的,这脸不能丢,坚决不能!
殷兆霖就蹲在不远处,守着屋里的喜烛燃尽。
等了又等,望了又望,护卫也不敢吭声。
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殷兆霖蹲在地上侧头问身边的护卫,“屋里还亮着吗?”
他都懒得抬眼看了。
护卫早就发现屋里黑了下来,“不亮。”
“哦~”
殷兆霖困意十足回了一声,过了半晌,猛地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殷兆霖蓦地起身,眼里放着光便朝着新房跑了过去。
他能听他二哥的墙角了!
他明日要不要改口喊‘嫂子’,就在这一刻知分晓了!
耳朵贴过去,使劲儿听了好半天,殷兆霖皱了眉。
不是吧?
他哥真这么刚?
他都觉得有点对不住小嫂子了,被子特意告诉了他父亲,他们还都不说明实情。
他哥若是不要这个嫂子,那她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
本来她从宫里嫁过来闲话就多。
不过没想到的是,今日蒲家女是挂着皇后娘娘干妹妹的名号嫁过来的!那是皇亲国戚了呀!
那些说风凉话的当场便闭了嘴,再不敢笑话他哥和他父亲。
再说了,他哥也不该是容不下人的主儿呀!
不愿意相信屋里安静的殷兆霖再次将耳朵贴了过去。
呼~
一阵冷风吹过,殷兆霖皱眉,索性指头戳开了窗户纸,右眼凑过去,努力往里头瞧。
将他一举一动收进眼底的护卫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去制止?
万一小公子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他们爷发起火儿来,那是要人命的!
“该死,怎么回事啊!”
殷兆霖低声咕哝着,换了个姿势左眼重新往里看。
“什么都看不见啊!”
他又一声自言自语出口,举棋不定的护卫放了心,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屋内除了酒醉之人的呼吸声,还有偶尔的抽抽声。
身上还穿着喜服的新娘子已经睡着,仍是控制不住地时不时抽抽几下。
没了被子盖的殷兆眘翻了个身,一脚踢在了光滑的脑袋上。
蒲延秀人是睡着,可被踢,她睡梦中仍是狠狠挥开踢了她的东西,用了吃奶的劲儿,愤怒还了殷兆眘一下!
“唔~”
不由自主地一声闷哼,殷兆眘闭着眼睛缩了缩腿。
半蹲在窗户根儿又是戳窗户纸往里看,又是凑耳朵的殷兆霖似乎是听到了点什么,可再听,没有了。
愣是在外头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磨蹭了半个时辰,天都要擦亮了,殷兆霖才不死心回去。
他哥不会真那么有脾气吧?
堂都拜了,这亲可是算成了!他想撇都撇不清楚!
嘴里念念叨叨跑去殷老太医院儿里,殷兆霖打算告他哥一状。
日头出来,殷老太医被小儿子吵吵醒,正准备用早膳的工夫,新房里,殷兆眘转醒,睁开了眼睛。
昨日的事儿,他恍惚有印象。
他是能喝,不过昨天酒宴上,他一个人对那么多人,总归是有些扛不住。
能清醒着回到新房,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已是不容易。
宿醉的后劲儿太猛,他头疼的厉害。
伸手揉着太阳穴,殷兆眘翻身坐起,猛地被手下的触感惊了一下。
蒲延秀仍在睡梦中,趴在床榻之上,撅着屁股把自己裹在被子中,活像个小山,只有脸在外面露着。
还有她那醒目刺眼的光头。
多这么一个人,是殷兆眘已经坦然接受了的。
只是不经意间手下的感觉……
殷兆眘将左手拿开,只见刚才他撑着的地方,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昨日夜里,他仿佛是叫人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了。
屋里到处都是红的,就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喜服。
这是事后他懒得去洗漱换下,直接套在身上的。
幸好他穿着,否则就她独占被子的模样,不拿他冻死才怪!
也是他习惯了艰苦的条件,才没有半夜被冻醒。
红床单红被褥,入眼全是红的,只是刚才摸到那块有些硬的东西……
殷兆眘再次摸了下,琢磨着到底弄了什么东西在上头。
想着想着,殷兆眘的脸色黑了下来。
这和他负伤时,失血过多,留在床褥上的血迹干了以后有些相同。
起身下地,阴着脸盯了裹着被子的人半天,殷兆眘抬腿阔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其实伺候的人早就候在外面,只是这里殷兆眘最大,规矩便是婚礼第二日,新郎官亲手开门,谁也没敢打扰。
一众仆人的祝福话尚未出口,殷兆眘便铁青着脸开口道,“进去把她叫醒!”
众人忙收了嗓子眼儿的话,应了声‘是’,匆忙进去伺候。
走远了准备去换下喜服的殷兆眘心道,该死的,她不会是在月事里吧?
殷老太医屋里,殷兆霖被催促着赶紧用了早饭,出门好去太医院!
殷兆霖仍旧在惦念着喊‘嫂子’,哪怕他哥不收了蒲家女,他也认下了!
“我才不急!大家都知道我哥昨日成婚,不会责备我去迟一些的。”
殷老太医黑脸,“你也知道是你哥成婚,不是你成婚?”
殷兆霖脸皮厚,“我还没有喝嫂子的茶。”
“胡说八道!你嫂子那是给我敬茶,有你什么事儿!”
新妇次日要奉茶,到了哪儿都不变。
今天显然是蒲延秀这里失礼了,不过殷老太医不生气,他那个混账儿子都没起。
他打算用了早膳,便去太医院,省得儿媳妇以为他特意在等,难为情不自在。
新房里,蒲延秀牢牢抓着被子不撒手,任由谁劝说都不管用。m.χIùmЬ.CǒM
她不想留在这里了,那人太可怕!
殷兆眘换了干净衣裳回来,见她竟然还未起身,当即便咬了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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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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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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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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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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