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尘深深地望着她,“我对你忍痛割爱,你却这么轻易把它弄丢了,要如何赔我?”
云洛伊皱着鼻子,双眸湿漉漉的,触到霍临尘的眼神,目光飞快一颤,有点怯怯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霍临尘陡觉心软,他以手抵唇,轻咳一声,正要说些找补的软话,不想,眼前一花,那方嫩黄的衣角便在眼前一闪,他耳边只留下了云洛伊满是哭腔的一句话。
“我捞上来!”
“咚”地一声,水花四溅,云洛伊已经一头扎进了河里。
霍临尘面色瞬间大变,“云洛伊!”
他根本无暇旁顾,一个飞身,也跟着一头扎进了水里。
三月的天儿,虽已是春日,却是春寒料峭,刚一扎进去,刺骨的水便浸透全身。
霍临尘心里一阵心慌,浑身都绷紧了。
他努力地往水下潜,模糊中看到了水下那一抹嫩黄的身影,他越发奋力朝她的方向游去。
终于抓到了她,那真实的触感让他漂浮难定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手上一个用力,拉着她往水面游去。
“呼”一声,两人冲出了水面。
因为太冷,云洛伊原本陀红的脸颊被冻得一片惨白,连嘴唇都白得吓人。
一股怒意不知怎的从脚底直往上蹿,叫霍临尘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沉着脸,低吼一声,“你疯了!不过一个音乐盒罢了,值得你这么连性命都不顾了吗?”
云洛伊方才被河水冻得哆哆嗦嗦,但此刻,却被他的眼神冻得哆哆嗦嗦了起来。
她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望着他,像个委屈巴巴的小狗儿。
“我,我会水……”
霍临尘吼得更大声了,“会水就淹不死你吗?你喝了酒你知不知道!”
云洛伊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可,可那是你送给我的音乐盒,你那么生气,我,我不想让你生气……”
霍临尘身子僵住,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力道,却偏偏那么的,叫人骚动和难耐。
他望着她,眼神微深,声音也不自觉放软了下来。
“我没生气,我那是吓唬你的。”
云洛伊倒是抽噎上了,“可我,我舍不得,我,我第一次收到那么漂亮的音乐盒。”
“那东西沾不得水,就算捞起来也已经坏了。”
云洛伊闻言,抽噎得更大声了。
霍临尘手微微紧了几分,禁不住低声道,“过些时日我再送你一个。”
云洛伊一顿,“其,其实,船上其他的东西,我也挺喜欢的。”
霍临尘却是执意,“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
云洛伊想说,挺上得台面的啊,好多好多她都没见过呢,那些东西就是拿到奇珍阁去卖,也能卖到不错的价钱。
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冷意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时两人才意识到,他们这会儿还泡在水里。
霍临尘伸手一揽,一个飞身,便带着云洛伊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回了船舱上。
上了船,身上顿时更冷了,云洛伊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更要命的是,她今日穿的是嫩黄色的衣裳,这衣裳的料子轻薄,又是浅色,一湿了水,那衣裳便全都粘在了身上,将她稚嫩的曲线尽显无疑。
太过年轻的女孩,像是初初绽放的花骨朵。
霍临尘瞟了一眼,目光就飞快地移开。
云洛伊只是觉得冷,对这些一无所觉。
他原想解开自己身上这件,但看着那滴滴答答往下掉的水,最后还是打住了。
他把人拽进了船舱,直接扯下了一根挂在船上装饰的帘子,给人一股脑地裹了上去,裹了个严严实实。
霍临尘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在船上找能换的衣裳。
云洛伊方才喝了酒,脑子晕乎乎的,现在又受了寒,脑子就更晕了。
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像个刺猬似的,双手抱怀,把自己团团环着。
霍临尘还真找到了云洛伊能换的衣裳,而且还是全新的。
显然,这又是陆寻为云洛伊准备的。
霍临尘眼神幽暗,最后,“砰”的一声就又把那装着衣裳的箱子关上了。
他回到云洛伊身边,她已经把自己抱成了圆圆的一团,冷得上下牙关直打颤。
霍临尘坐到了她的身后,运足掌力,掌心便抵在了她的背上,紧接着,一阵阵滚热的热力源源腾起,缓缓输到她的身上。
原本还蜷成一个小刺猬瑟瑟发抖的人这才终于不抖了,那热源太舒服了,云洛伊眼皮一点点沉了下去。
两刻钟的时间,云洛伊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头发全都干了。
霍临尘缓缓收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身前的人身子却是一软,直接朝后倒了下来。
霍临尘见她双目紧闭,心里一惊,急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见她鼻息咻咻,脸颊陀红,睡得呼呼的,嘴巴还无意识地吧唧着,小小地打了个酒嗝。
霍临尘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只是醉过去了。
霍临尘望着这个转眼就睡得酣畅,完全没有防备心的姑娘,眼神不觉微微深了几分。
若现在与她一道的是那个司马昭之心的陆寻,她岂不要被拆吃入腹了而不自知?
危险,简直太危险了。
多亏了他。
庆幸,简直太庆幸了!
此刻,霍临尘把是他诱着云洛伊喝酒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也把云洛伊跳河的原因忘了个一干二净。
云洛伊睡意憨浓,甚至还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半点设防都没有。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就是一张巨大的黑幕,上面点缀着点点星光。
云洛伊迷糊了一下,咦?她的床帘什么时候换成这个色儿的了。
她微微撑起身子,脑袋一偏,竟然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个脑袋!
“啊”地叫了一声,她慌忙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这一扯之下才发现,啊呸,自己身上盖的是什么被子啊,压根就是些帘子桌布之类的东西。
随着她那一声短促的“啊”,身旁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月光微凉,全都洒在他的身上,映着他的侧脸,仿若给他镀上了一层荧光。
像是天上误落凡间的仙童似的。
云洛伊看清了他,惊慌的感觉瞬间褪去,只是心口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脑子有些断片,嗓子也不觉紧了几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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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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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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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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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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