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晋东这儿,钱财须得物尽其用才好,况且是纪琮的,又不需他一针一线,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有一些,不过那都是纪某日后的老婆本,非要紧事绝不可挪动的。”一个子儿都不可能从手指缝里漏给叶晋东。
任凭叶晋东再怎么气急败坏,纪琮也依旧没让他占到分毫便宜,最后气鼓鼓地看着纪琮走了。
龙栖殿里,叶晋南正打量面前的龙椅,坚毅的面部线条愈发紧绷,唯独唇角还带着点。
远着看觉不出不对劲来,凑近了看就能瞧出来不同了。
他这些年疏于对于这位皇弟的管教,竟还翅膀硬了,想要飞出生天去了。瞧这龙椅做的,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真能把外行人糊弄过去也在意料之中。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叶晋南闭了闭眼,眼角似乎濡湿.了,一摆手,招来御辇,朝太后的慈宁宫驶去。
“皇帝来了,坐吧。”太后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大约是年轻时杀人越货的事做多了,又荣登后位,这些年行事愈发收敛,初初一看甚至有了些慈眉善目的意味。
不过对于叶晋南的态度着实冷淡,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对天家母子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儿臣给母后请安。”叶晋南坚持行了礼,才落座在太后右手侧,太后惯用左手,另一侧向来是留给叶晋东的。
“今儿个皇儿来哀家这儿有何贵干呐?”太后半闭着眼,手里拨弄一串油亮温润的佛珠,连个正眼都不给叶晋南。
“母后说笑了。”叶晋南客套地笑笑,对明面上都不愿意给他个台阶下的生母委实失望。
“王德喜,呈上来。”叶晋南扬声朝殿外喊了一嗓子,又拍拍扶手,示意直接抬到内殿来。
赫然就是刚才还呆在龙栖殿被叶晋南反复摩挲的龙椅,假的。
“母后请看。”叶晋南不动声色地打量太后的脸色,试图从她脸上探究出些许临界于崩溃的反应。
未果。
太后的面皮僵硬了一瞬间,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叶晋南却看的分明,她手上的佛珠转得比之方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姜还是老的辣。不知怎的,叶晋南突然就想到这句话,有些唏嘘,又莫名有些被什么辛辣的事物刺激到的心酸。
“这是什么?”太后故作不知,她多年浸淫后宫,稀世珍宝都在眼前转了个遍,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朝堂上那把真龙椅。
叶晋南此举,其心可诛。
太后垂眼,眼角有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很快又归于平静。
“母后猜的不错。”叶晋南不从正面回答,似笑非笑的表情成功让太后微微变了脸色。
“皇儿,他是你嫡亲的弟弟,你唯一的亲弟弟。”那份淡定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愤,失望,眼底分明有慌乱泄露。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叶晋南自嘲地勾勾唇角,“母后,您老人家想说的,是这句没差吧?”
“不错,长兄如父,先皇已经去了,你这为人兄长的无论如何也该多包容担待些。”太后没看出来叶晋南的不对劲,或者说她根本不注意大儿子的反应。
小儿子才是被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
“母后此言差矣。东王意欲谋反,按我云夜律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头顶亲王的名头,朕……会依律交给大理寺处置。”叶晋南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并不避讳太后的眼。
两母子的眼神交汇在半空,各自冷漠的像是对着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仇敌。
“皇帝,你……好!好!”太后死死抿着嘴,一个青花描釉的瓷杯破空朝叶晋南面门飞过去。
“皇上哎!”王德喜见事不对,早早就提着一颗心,巴巴地搁一边守着,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飞扑过去替叶晋南挡了那瓷杯。
太后这一下可没有手下留情,只听一声闷响,那瓷杯生生在王德喜后背上炸裂四处迸溅。xǐυmь.℃òm
“来人,把王德喜带下去瞧瞧。”叶晋南的眼神愈发冷漠,孩子对于母亲天生的孺慕之情瞬间就消散了个干净。
他的生母,好,极好。
“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东王不承认。”叶晋南蔑视地瞟太后一眼,“太后还是安心吃斋念佛,替你那命途多舛的小儿子祈福吧。”
“这慈宁宫是个修生养性的好去处,宫道不好走,倘若太后无事,就不必出这道门了。”这话显然就是敲打慈宁宫的宫人了。
如今太后式微,皇帝独大,有点脑子就知道该投奔叶晋南。
跟太后摊牌,就得保证能拿捏住她,不能让她跟叶晋东私下勾结联系,里应外合给他致命一击。
说完,叶晋南拂袖而去。
竟然是连声母后也不肯叫了。
“皇帝!你敢!”身后太后的怒喝没能止住叶晋南的脚步,他走的愈发快了,生怕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事物追逐似的。
“朕说到做到。”叶晋南的回话掷地有声,上了御辇,又绕弯去了御书房处理公务。
“放肆!哀家当年就不该让他来到这世上!”叶晋南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太后这才面目扭曲狰狞,把手边能够着的全都摔打了个粉碎。
“娘娘息怒。”有个面生的大宫女上前劝说,还不轻不重地抚她的背。
“陛下交代过,娘娘还是保持玉体安康为好,待东王爷人头落地那一日,还等着娘娘亲自去验明正身呢。”那大宫女衣着讲究,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此时笑得花枝乱颤,手遮着嘴,得意极了。
“你!”太后到底上了年纪,养尊处优久了,一动怒,连手指头都打颤,“你给哀家跪下!”
“是,奴婢遵命。”那大宫女嘻嘻笑着,不以为然地懒散跪下去,“娘娘可莫要为奴婢这样的杂碎气坏了身子,看不到东王爷兵败如山倒那一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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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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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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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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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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