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很多年了,就像白瑞雪刚刚说的那样,建阳镇的地理位置特殊,是进京的必要道路,而且这里距离京城也算不得多远。
开始来到这个地方上任的时候,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和京官也没差了。
可到了之后才知道,他在这里绝不敢走错任何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个过路的大神知晓,那样一来,他头上的这顶小小乌纱帽,甚至他的人头,都可能保不住。
自家夫人每次遇到孩子的事情,就显得比较激动,但是他还没被气昏头。
见白瑞雪这么说,也就心平气和的问了句:“那好,你说,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白瑞雪才缓缓说下去:“其实很简单。民妇在镇上挂了一个牌子,是帮人做绣品的。可是贵府的小姐不知道在哪听说我会做成衣,非要我过来帮她做成衣。几次三番的邀请时,我已经明确说了自己的意思,不会帮人做成衣,只会刺绣,可是小姐不依,就发了脾气。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副模样了。”
白夫人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听起来,似乎还是自家女儿在无理取闹了。
不过,他也不会单单凭借白瑞雪的三言两语,就改变对这件事的看法。
抱着自己的女儿,她郑重的问道:“珍珠,你和娘亲好好说,不要怕,是白瑞雪刚刚说的那样吗?”
白珍珠看看自家娘亲,又看看白瑞雪。
隐隐间,感觉屁.股好像还在作痛。
她没有直接开口,一旁的婢女们,却已经吓得垂下头。
有那些胆子小的,甚至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了。
我的老天爷啊,求求你开眼,千万别让小姐说出白瑞雪踹她屁.股的事情。
不然这件事如果让夫人知道了,她们这些作婢女的,一个也别想活命了。
可能是求运的人太多,也可能是老天爷真的感念这些人的虔诚,果然,白珍珠在开口时,一句没提白瑞雪骂她和踢她的事情。
“嗯,娘,就是她刚刚说的那样。”紧接着,在白县令和白夫人的瞠目结舌中,白珍珠还搂着自家娘亲的腰,不住的撒娇,“娘,我刚刚想了想,这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是我太任性,才惹出了这些事。娘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白夫人被她说的哭笑不得:“明明就是你在生气,怎么说的好像发脾气的人是我呢。”
白珍珠也不恼,笑嘻嘻的搂着自家娘亲的脖子,乖巧的不正常。
一场“误会”总算解除了。
毕竟连白珍珠自己都说,这件事是她自己的问题,和白瑞雪没关系的,白县令和白夫人自然更没理由去治白瑞雪的罪。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也算渐渐平息下来,白瑞雪也才算躲过了一劫。
白县令和善的问了她几句,有关刺绣方面的事情,不知怎的,顺口还问了两句白瑞雪,有关画画方面的事情。
“白娘子的刺绣做的那么好,不知道在绘画方面,是不是也也极高的造诣。”
画画啊。
白瑞雪笑着摇头,说:“做刺绣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像是画画那么高雅的东西,我的确没怎么研究。要说接触,平时也不过是拿着炭笔,在绣布上描个花样子罢了。”
只是描花样子啊,白县令的脸上闪过一点点失望,以至于后面的话,也没心思再问了。
至于白夫人,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能够免去白瑞雪的死罪已经是开恩了,她才不会和这个“贱妇”出口道歉,免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白瑞雪终究还是没有答应给白珍珠做成衣,毕竟像是这样的一位娇.小姐,以及家中的奇葩护短家长,以后还是少来往比较好。
偏偏她这么想,人家可不这么想。
在她被翠枝快要送出月亮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白珍珠的高声呼唤,而且她还踩着小巧的绣花鞋,哒哒跑着追过来:“白姐姐等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白瑞雪停下转身,果然看到提着裙摆的白珍珠跑在最前面,在她身后,还跟跑着一溜气喘吁吁的婢女婆子。
等到了白瑞雪面前时,白珍珠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因为剧烈运动,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青春可人。m.χIùmЬ.CǒM
“白小姐找我何事?”白瑞雪问。
“白姐姐还生我气呢,刚刚我可是有帮你打马虎眼哦。这样一来,咱们是不是就算扯平了,以后不许记恨我啊。”白珍珠眨巴着那双漂亮的杏眼,笑嘻嘻的和白瑞雪说道。
白瑞雪笑了:“我倒是好奇,你刚刚为什么没有和他们说,我踢你的事情?”
刚刚白县令和白夫人都在跟前,就算白瑞雪的心里有疑惑,也没办法问出口。要不然,年轻的白珍珠也不至于跑着追出来和她说话了。
“因为我真觉得你说得对。”白珍珠的脸上带着害羞的笑,“这些话,以前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刚刚你和我说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确好过分。白姐姐,以后你经常来找我玩好不好?我在家里一个玩伴都没有,我爹娘也不许我随便出去,闷得很呢。”
像是白珍珠这样的年纪,正是爱玩闹的时候。
记得白瑞雪前一世,十来岁的时候,哪天不是和同学们一起上山下河的疯玩。
那时候的电子游戏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小孩子们的消遣,也更加愿意趋向户外活动。
常常早上出门,中午在同学家随便吃一口,下午就又出去疯玩了。
那会儿的精力也旺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劳累的,哪里能够忍受每天被拘束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什么都不能玩。
看到白珍珠,白瑞雪似乎又看到了前世时候的同学们,脸上带着的笑意也真挚了许多:“好啊,不过你以后得讲道理,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好呀!以后我要是还这样的话,你还踹我屁.股。”白珍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惹得白瑞雪也笑起来,终于还是问了句:“刚刚踢你的时候,疼不疼啊?”
白珍珠表情夸张:“疼,快疼死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踢我屁股。”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说笑笑。
很快就不知不觉的把白瑞雪送到府门口。
本来白珍珠是没想要送出去的,毕竟她爹娘早就说过,没有家人的陪伴,她是不可以随意出去的。
可是他们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依稀间,好像还听见了砸门的动静。
紧接着,路宥期的声音传进了白瑞雪的耳朵:“开门,你们快点开门,把我娘子放出来!再不开门,我就要硬闯了!”
守在门内的小厮急得团团转,毕竟在县令府上做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带人硬闯县令府的。
白瑞雪见状,连忙冲过去,把人打开,赫然就看见了正准备继续砸门的路宥期,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路闵、翟氏、路宥铮、白正、小豆丁、赤金和青葱。
看见他们都在,白瑞雪吓了一跳:“爹,娘,你们怎么都来了?”
见那些人竟然都是白瑞雪的家人,白珍珠的脸上先是露出惊讶,紧接着又羡慕起来。心里想着,自己有事的时候,不知道自家的人,会不会也这么不管不顾的保护自己。
路宥期看见她出来了,连忙迎上去,上上下下打量一圈,问:“怎么样,怎么进去这么久才出来。你可是答应帮她们做成衣了?”
白瑞雪自然是不敢和路宥期说明里面的真实情况,只是笑笑说:“没什么,不过是聚在一起说了会话。我和他们说好了,我只做绣品,不做成衣,他们都答应了。”
说完,白瑞雪还转身和不远处的白珍珠说:“白小姐,我的手艺有限,只给自家亲人做成衣,实在是抱歉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做一幅绣品送过来,就当做表示我的歉意了。”
她的话说的笼统,白珍珠等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歉意”,是指之前踢白珍珠那几脚的事情。
不过落在白路两家人的耳朵里,却以为,白瑞雪不过是为了不帮他们做成衣而道歉的。
看看白瑞雪刚刚说了什么,人家是说,只给自家亲人做成衣的。
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心里自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白珍珠听她说,会帮自己准备绣品,立即乐的点头:“好啊,我等白姐姐的好消息。只可惜我不能随便出府,只能请白姐姐劳烦给我送上门了。”
白瑞雪笑着点头:“好的,一定。今天的事情实在抱歉,我们先走了。”
好家伙,路宥期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带着全家来县令的府上砸门,真是嫌弃她白瑞雪命长么。
再不赶紧走,要是给县令夫人那个母老虎知道,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白珍珠也知道他们不宜久留,就赶紧让她们离开了,而且还吩咐了府上的人,不许把这里的事情给爹娘知晓。
可这里毕竟是县令的府邸,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县令白海天。
不管是砸门,还是踢白珍珠的屁.股,白海天知道的时间,也不过论一下迟早罢了。
只是和白瑞雪预想的不一样,最开始县令白海天在得知这两件事之后,的确是惊讶的,紧接着又哈哈大笑,拿出一面珍藏好的扇子徐徐展开。
扇面上画着极为普通的山水画,不过落款却盖着白瑞雪的印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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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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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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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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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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