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一次的白瑞雪,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愿意忍气吞声下去了。
她的神色清冷,看向白正的时候,眼神坚定的可怕:“爹,我相信娘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也坚信子衿和我一样,是爹爹的孩子。”
“闭嘴,我让你闭嘴,没听到吗?”白正愤怒的咆哮。
就连窗外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要惊呆了,多年来,白正给众人的印象,始终都是儒雅,却学识渊博的存在。像是现在这样情绪外露,如同疯魔了一般的模样,除了王氏事发的那次,以及王氏去世的那次,还真没在其他时候见过。
其他人屏息静气,被白正的情绪吓到,白瑞雪却仍旧顶着压力继续说下去:“爹爹,这些年您的心里也不好受,您在别的地方都可以清醒理智,为什么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总是那么的闭塞和固执呢?难不成,您是因为害怕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我说的那般。您害怕冤枉了,并因此逼死娘亲的事实,您担心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逆子,真是逆子啊!”白正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猛地将桌上的碗筷砧板等物,哗啦一声推在地上。
白.花.花的面粉,木质的砧板,以及瓷器的碎片,全都散落一地,顿时,整个厨房更加乱的没眼看。
往常很是注重个人卫生的白正,此刻也顾不上溅在自己前襟和鞋子上的面粉,直接冲到白兰面前,冲她大声说道:“白兰,去,把村长找来。”
白兰吓了一跳,忙问:“哥,找村长做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把村长叫过来做个公证,我要和这个逆子断绝父女关系,我要把她的名字在族谱上除名!”
这回,白正可是下了狠心,吓得白兰一个劲的摆手:“不不,这不行的。”
“你还不快去!”白正一瞪眼,白兰就吓得一阵腿软,再不敢和他辩驳一句,转身蹬蹬跑去找村长了。
白瑞雪则是冷眼看着白正,继续刺激着他:“爹,您宁愿和我断绝关系,也不愿意面对过去,不愿意承认您当初逼死娘亲,造成我和妹妹悲惨生活,间接害死外公和外婆的事实吗?”
这时候的白正,眼神却是如疯魔了一般的可怕,看着白瑞雪,他像是从地狱攀爬上来的魔鬼一般,冷冷的说道:“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等村长一到,你就再也不是我白正的女儿,以后再也犯不着和我说这些糟心事。”
“爹,您未免太天真了,就算我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一样要为子衿证明,一样要为死去的娘亲证明。”
“你放肆!”
“你糊涂!”
父女俩争执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吓得围观乡邻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太可怕了,他们生怕稍不留神,就惹火烧身。同时也在暗暗庆幸,这么大的瓜,可算是趁热吃到了。
这时候,村长果真被白兰请了来,同他一起来的,竟然还有从不掺和白家家务事的白文哲。
一看到如同斗鸡一般的白正和白瑞雪,白文哲不满的大声骂道:“你们两个真是给我白家长脸啊,这是做什么,搭台子唱戏吗?”
看见自家父亲到了,白正的气焰顿时蔫了不少。
白瑞雪冲着村长和白文哲挨个问好:“村长,爷爷,我爹听说我用刺绣卖钱的事,很生气,要把我从族谱上除名。”
“胡说,除名的事岂能随便乱说。”村长路闵当即呵斥了一句。
白文哲也是满脸的不高兴,捡起地上的柴火,就往白正身上招呼:“能耐了啊,还嫌咱们家人多是不是?你敢把瑞雪除名试试!”
面对父亲的责骂,白正不敢反抗,只小心躲避着,顺便反驳两句:“她不知廉耻,成心要丢咱们白家的脸,这样的祸害不能留,否则还指不定日后又做出什么翻天蠢事。”
想到白瑞雪竟然又和路宥期一起去镇上,还和乔家的公子厮混到一起,村里人的评论简直不堪入耳,羞的白正都不敢重提。
他先前明明已经告诫过白瑞雪一次,怎么她就一点都没听进去呢。
仍旧我行我素,难不成非要将他气死,将自己的名声搞臭才罢休吗?再想到村里人开始拿白瑞雪和死去的王氏做比较,还说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真正是要白正气炸了肺。
他决不能容忍此事的二次发生。
管不了还躲不起吗,只要将白瑞雪从白家的族谱上除名,以后她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丑事,都和白家再没有关系。
对,这样的结果就是一了百了,是最恰当的。
可惜白文哲不干,他嘴里骂骂咧咧,手上的柴火,打在白正身上砰砰作响:“你个糊涂脑子,孩子再怎么着都是咱们白家的种,怎么能说除名就除名。”
“爷爷,我爹想要把我从族谱上除名,这个我没有意见。还是那句话,要么给我自立女户,把子衿划在我的户头上,要么把我和子衿一起写在咱们家的族谱上。”
这是白瑞雪早就提过的建议。
“你休想!我哪个都不同意!”白正气急败坏,指着一旁的村长大声说道,“我看谁敢给那个贱种上户口。”
村长路闵皱皱眉,心知白正是在气头上,暂时将他的无礼摒弃一旁:“你们先别那么激动,这件事也提过不止一两次了。依我看,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事情一次性解决的好。”
“不管怎么样,子衿是一定要有户头,要有大魏承认的手实。”这是白瑞雪的底线。
子衿已经快要五岁了,眼瞅着还想送她上学,没有手实,不光学上不成,就连出远门都是问题。别的不说,光是进城的关卡就过不去。难不成今后,她要一直憋屈在小小的玉池村和建阳镇?这绝对不行。
想的更远一点,再过十来年,子衿也要嫁人了。
像是她如今的名声,还有哪个好小伙愿意娶她。
就算娶过去了,又怎么能保证婆家人不会因此小看她。
这些都是眼前最要紧的事,一件都马虎不得。
“给子衿上户头也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和白家有任何牵扯,瑞雪也不行。”这也是白正的底线。
就算子衿的户头没有上在白家的族谱上,用了白瑞雪妹妹的名号上户,对白家的蒙羞更甚,白正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白文哲想了想,冲村长路闵问道:“子衿能不能独自开设新户?”
路闵轻轻摇头:“不行。大魏的律法不允许这么做。”
这下麻烦了。
白瑞雪又道:“爹爹不允许子衿上户,无非是不承认子衿的身份。这样好了,趁着村长,爷爷,和大家伙都在,咱们来个滴血认亲吧。只有证明了子衿和爹爹的父女关系,那么一切就都解决了。”
这样的提议,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滴血认亲好,大伙都在戏文里看过,两滴血相融就是有血缘关系,没有相融就不是血亲。
说实话,这件事念叨了五年多,他们还真的好奇,子衿究竟是不是王氏和别人生的野种。
当初那个和王氏传出绯闻的绣坊掌柜,早就调去京城了,关于这件另王氏死于非命的大事,落在当事男人身上,也不过如挠痒痒一般轻巧。拍拍身上的灰尘,赶走前来闹事的白家人,人家一样平步青云调职去京城,不受任何影响。
反观王氏,却因为这场流言,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名声和性命,也害了自家爹娘和女儿们的一生。
大家都赞同的事情,可不见得白正也会赞同,他表示出没有丝毫的商讨余地,直接道:“不需要滴血认亲,我不认她。”
“你这混账玩意!”白文哲又想打骂,却被一旁的秦忠等人拉到一边。
他们倒不是真的害怕打坏了白正,实际上,他们也早就想打一顿脑袋不开窍的白正。
这次是想尽快将眼前的事解决,不能因为白正受伤,又将此事耽搁下来。
“爷爷,您不用生气,爹爹也不用着急拒绝,因为这件事我压根就没想征求您的同意。”
“什么?”白正一愣。
可紧接着,身边的秦忠父子就已经反手将他控制。
常年上山打猎的秦家人,怎么可能制服不了一个文弱书生。
白正落在他们手里,就好像小鸡仔一般无力,除了能扯着嗓子骂两句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能耐。
一旁的路宥期则是找了个干净的盆,端了一些清水过来,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白瑞雪,问:“可以了吗?”
白瑞雪轻轻点头,而后又蹲下身子,和小豆丁认真的说道:“子衿,姐姐和你说,待会姐姐会扎破你的手指,挤一点血出来,可能稍微有点疼,子衿是个勇敢的孩子,能忍一忍吗?”
子衿有些茫然的点头。
虽然她不懂姐姐要做什么,只是单纯凭借对姐姐的信任,才答应的。
白瑞雪搂过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子衿真棒。”
说完,她接过路宥期递过来的绣花针,捏着子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扎了一下。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子衿只微微皱眉,一声都没有吭。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一滴,而后就着那盆水,眼看着鲜血从子衿的手指上,吧嗒一声滴进清水中。
接下来,要轮到白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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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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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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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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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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