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风雨欲来的架势,大概很快就会下大雨了,卷卷用牙齿叼着牵引绳晃到边易面前,盯着他把绳子往前送了送。
边易盯着它:“干嘛?”
他站在那儿,那双手活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半插在兜里,拽的要死。
沈梨现在脾气很好,对边易有无上的宽容,温声说:“你们不打了吗?快下雨了,回吧。”
宋嘉泽抱起篮球跟沈梨走在前面。
边易听见沈梨这么说,倒是掀起眼皮子有点新鲜地看这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温柔,盯着人背影瞧了两眼,没感觉出个所以然来,这才低头去牵卷卷嘴里的绳。
卷卷高兴地蹦哒了几下,紧跟在现主人屁股后面,没有屁颠屁颠去找沈梨,这大概让这个玻璃心主人心里有所平衡,奖励性地摸了摸狗头,一个人带着它慢慢悠悠落在后面。
“阿易,咱们等会儿还出去吃饭吗?”宋嘉泽转头去问。
两人本来是打算要出去吃烧烤,但这天沉得像要滴出墨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起暴雨,出不出去还是个问题。
“不然,你会做?”说着,边易也看了眼天,自觉退让一步,“家里好像还有几包方便面,和火腿肠。”
宋嘉泽听到方便面脸色不太好,问道:“什么味儿的?”
“红烧牛肉。”
宋嘉泽一听这四个字炸了。
“我不吃了,怎么吃来吃去还是这个味,你但凡换一个老坛酸菜,我宋嘉泽今天都舍命陪君子,”他说得有点上头,气势汹汹折到边易面前质问,“我想采访一下你,为什么一个味道要买两箱四十八包吗?这个味道有这么好吃?!”
边易挺无辜的:“买的时候没注意看。”
宋嘉泽:“……”
这就是每到这种时候就是红烧牛肉味方便面的理由吗?
下一秒,他眼睛一转,趁机把老生常谈的问题抛回来,“我妈以前就说让你周末跟我们一起吃饭,你老不同意,你不来她都快把我耳朵念出茧了,你就再考虑下?”
“不去。”
还挺倔。
沈梨默默走在前面,“啊”了一声,心想这也太惨了点,连热腾腾的饭都吃不上。
于是她思考了下,热情地发出邀请,“你俩要不到我家吃饭?”
邀请一经发出立刻得到了宋嘉泽的欢呼,他像卷卷一样眼睛亮亮的冲到沈梨面前,“姐姐你说真的吗?”
沈梨点头。
“芜湖太棒了!我上次在客栈吃过之后还念念不忘好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如愿了!阿易?”
两人一起看向边易。
被两双眼睛盯着的人多少有点压力,他想问去宋家吃饭跟去沈梨家吃饭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吗?
但是由于寡不敌众,一句话憋在嘴里,只能被迫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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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之后沈梨在家做了丰盛的四菜一汤,速度很快,发消息让他俩带着卷卷下来。
没过几分钟,门铃被按响。
门刚开了一条缝,卷卷便熟门熟路地钻进来直奔沙发,然后是宋嘉泽,最后才是边易。
沈梨第一眼就看到他比平常更加蓬松柔软的头发,脸白生生的又带着点刚洗完澡的红润,头顶翘起几根压不下去的呆毛,整个人看着多了份绵软的慵懒。
他方一进来,一股比平时更浓郁的西柚香味便扑面而来,有点像花香又带点果味,有点醉人。
“好香啊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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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不自觉吸了吸鼻子,鼻翼微微翕动,身体往前凑了一点,小猫一样,前面几个字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声音很轻又柔,像自言自语一样。
她不穿高跟鞋时头顶比他肩膀高出一小截,鼻尖刚好到胸口位置,看上去小小一只。
边易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起初整个人有点愣住,反应过来后低下头,清亮的目光有点不敢相信地停留在沈梨脸上好几秒才移开,唇线抿得平直,长腿大步往客厅迈。
沈梨腰上系着围裙,手里还握着一把饭勺,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只来得及瞥见余光里少年耳朵上似有若无的一点粉红。
一转头又隐藏在柔软的黑发里。
她不自觉握紧了饭勺,一步一步挪到厨房,人靠在琉璃台上回味刚才的感觉,舔了舔嘴角,觉得自己像喝了82年的拉菲。
最后一个菜做好,沈梨起锅,装盘,端出去时听见宋嘉泽在说你洗个澡怎么脸能热这么久,不会是生病了吧。
说着他伸手要去摸边易的脸,被一巴掌暴躁打掉。
“别动手动脚。”
沈梨把最后一盘菜摆在桌子上,叫他们:“吃饭了。”
宋嘉泽揉着手“哼”了声,自觉跑过来帮忙摆碗筷。
桌子上摆了色香味俱全的小炒肉,青菜,干煸鸡翅,还有糖醋排骨,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的那种。
“阿易,你看沈梨姐对你多好,糖醋排骨!”宋嘉泽搡了搡边易,笑得就真挺憨的。
“...嗯”声音从鼻腔闷出来,听起来有点像是不情愿又不得不承认。
沈梨低头笑了声,又去给卷卷弄完晚饭才坐下。
看起来边卷卷在沈梨这吃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连狗粮都备上了。
她吃饭很少说话,边易看起来也很少,基本上都是宋嘉泽滔滔不绝,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宋嘉泽看卷卷吃得香,感叹道:“沈梨姐你对卷卷好上心,怪不得它那么喜欢你。不然认成干儿子算啦!”
“好啊。”
边易木着脸看了眼宋嘉泽,又看了眼沈梨。
没有人理他。
沈梨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朝宋嘉泽投去赞赏一眼,耐心等待卷卷吃完饭,唤它的名字。
卷卷凑到她跟前。
沈梨夹起一块肉在水杯里涮了涮,手夹着肉,手肘不经意撑在桌子上:“卷卷给我当干儿子好不好?好的话握握手。”
她伸出手。
卷卷也立马抬起手。
“真乖,那就是同意了。”沈梨握住狗爪子晃了晃,把肉丢给它,被一口接住。
宋嘉泽:“沈梨姐真有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整个饭桌被低气压笼罩,宋嘉泽才后知后觉闭上嘴,自觉躲避某人的眼神,低头扒了一大口饭。
边易:“很好笑吗?”
宋嘉泽好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不好笑。”
边易双手抱在胸前,抬眼看沈梨,可沈梨不怕他,目光相触,还对他笑了一下。
他又低头去看桌下的狗,狗往“干妈”腿边缩了一下。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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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易单方面跟沈梨与他自己的狗发起了新一轮冷战。
老实说,认干儿子这事儿卷卷完全是无辜的,但它被大范围波及,甚至有时候会待在沈梨这里过夜,这让沈梨有点当了半个主人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个,她很关注卷卷。
边易请的阿姨是宋嘉泽找熟人在家政公司找的,虽然没有照顾狗的经验,但听说照顾人很有一手,照顾狗肯定也没问题。
新的周一,阿姨才算正式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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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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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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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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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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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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