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轧钢厂前身是三轧钢厂,隶属首钢。
站在红星轧钢厂的大门口,孙建军看着占地面积六位数的厂区,心里第一次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丝懵懂的了解。
“走吧建军哥,杨厂长这会儿在办公室等咱们呢!”
孙建军点点头。
穿过厂区小路,二人进了一栋办公楼。
站在厂长办公室门口,许大茂迅速整理了下着装,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杨厂长,您在吗?我是许大茂啊!”
孙建军瞧见许大茂这幅小心翼翼的谄媚样儿,心里一阵反感。
不过这倒也是符合常理,这个年代,工厂工人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从吃的和的用的,到孩子上学老人养老,无一离得开工厂。而工厂的一把手,对于工人来说更是掌握了自己一辈子前途命运贵人。多少工人一辈子都在一个厂区度过了童年、青年和老年,对于厂长则是万分尊重。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别的什么大官儿来了,在工人眼里也不抵厂长官大。
许大茂这个态度,实际上特别符合这个年代特色。
说回正题,屋内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进来。”
许大茂得到指示,小心的推开门,带着孙建军进了办公室。
一进屋,眼前的这幅装潢倒是让孙建军有些惊讶。本以为厂长这么大的官儿,办公室的装潢要么富丽堂皇,要么就是极具书生气。可没想到,屋内陈设十分简单。
门口摆着一个洗脸盆架,旁边是拖布和扫帚。往里走,旁边是一套无论样式还是新旧程度都比较老旧的沙发茶几,不远处则摆放了一个木制的大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为人的画像和警句。
“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笔走龙蛇,十分显眼。
“杨厂长,实在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点时间。”许大茂微微弓着腰,讪笑道。
“嗯。”
这道声音传来,孙建军讲目光从“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上向下移动,落在了办公桌前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国字脸,五官端正,神情严肃。
他微微靠在椅子上,虽然身着朴素的中山装,可那股上位者的气质还是让孙建军明白,这就是轧钢厂的一把手,红星话事人(划掉),
杨厂长。
孙建军打量着杨厂长,杨厂长也在打量着孙建军。
眼前的年轻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目光从容不迫,偶尔闪过一丝精光;鼻梁高挑,嘴唇抿着,搭配上棱角分明的面庞,看上去倒是颇为精神。
被汗打湿的工人背心贴近身体,汗渍浮出的几道弧线倒证明了小伙子身体素质很好,裸露着的双臂肌肉紧绷,看上去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奇怪的是,偏偏给人一种从容、淡定的感觉,泰山压顶不行于色的气质,与极具力量性的身躯有些不符。
“厂长,这就是我说的神医,孙建军。”
许大茂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互相端详,杨厂长点点头,向孙建军伸出右手。
“为了小女的事儿,麻烦你了,孙建军同志。”
孙建军敏锐的注意到,杨厂长对他的称呼是孙建军同志,而不是孙建军医生或孙建军神医。
他明白,这是杨厂长对自己医术的不信任。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毕竟自己这幅穿着,哪儿也看不出来是个医生的模样。
“来,请坐。”
杨厂长将两人带到沙发前,请孙建军落座。
孙建军也不客气,随意坐在沙发上。
杨厂长微微点头,能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从容的年轻人,整个厂区也只有孙建军一个。
回过头看向许大茂,许大茂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杨厂长心中不喜。
“许大茂,你也坐吧。”
许大茂闻言,像是得了圣旨一般,情不自禁的露出笑脸,连忙也坐了下去,还特意只坐了半个屁股。
许大茂这幅动作被孙建军看在眼里,心里暗笑。
越是在领导或者上位者面前,越要表现的从容淡定。
若是坐也不敢坐,话也不敢说,就会给人一种不自信的感觉。
倘若给领导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不自信,那领导又如何能信得过你?
三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两句,当然,主要是孙建军和杨厂长闲聊,许大茂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想插话又不敢,欲言又止的样子滑稽极了。
“孙同志,听许大茂说你医术了得,是师承哪位中医名家啊?”
闲聊过后,杨厂长率先说起正事儿。
孙建军从容的回答。
“医术了得谈不上,倒是跟家父学了几手家传的针灸推拿,对于一些常见的病症倒也熟悉治疗之法。”
“哦……”杨厂长拉长声音,又觉得有些不妥,说。
“相比许大茂已经将小女的事儿跟你说过了。小女从小身体虚弱,原本以为只是些小毛病,不想半年前得了一场怪病。我带着小女走遍了四九城的名医,都没有根治的能力。不知道孙同志你有多大把握?”
一番话让孙建军心中冷笑。
信不过就说信不过,扯什么淡?
孙建军淡淡的说。
“寻医问诊,望闻问切。我还没见到患者,若是胡诌一个把握,相比杨厂长也不会相信。倒不如让令媛出来,我见过病症之后再说。”
杨厂长眼里闪过一丝不快,随即又恢复了神色。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不巧,一会儿我要外出开个重要的会。不如改天我带小女亲自登门。”
“好,那我先告辞了。”
“嗯,辛苦孙同志了。”
孙建军也不拖泥带水,既然杨厂长话已至此,干脆起身告辞。
这可慌了许大茂,他好不容易才说服杨厂长带个神医过来诊治,结果非但正主儿没见到,两人还没聊几句就要告辞。
可杨厂长已经端茶送客,他许大茂一个普通工人自然没办法干预杨厂长的决策。
无奈之下,只能领着孙建军离开。
房门关上,杨厂长起身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嗯……嗯,你把药备好,我派人去取。”杨厂长沉着脸,正要挂断电话,有想起什么,问了一句。
“你说,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中医水平能到什么程度?”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杨厂长面沉如水,过了几分钟,挂断了电话。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即门被推开。
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进来。
“厂长,老刘传来的消息,人还是给跑了。”
杨厂长眉头紧锁,沉思半晌,摆摆手。
“你去厂卫生院先把静姝的药拿上,一切等她自己回来再说。”
男人点点头,又大步离开了。
只留下杨厂长一人,落寞的点燃一根烟。
……
厂卫生院,卫生员赵东来挂断电话。
“怎么样,厂长跟你说了些啥?”
易中海凑了过来,发言询问。
赵东来一面从药柜里取药,一面将杨厂长的话说给易中海听。
“你确定杨厂长说的是二十多岁的中医?”
易中海有些激动,双手撑着桌子上身前倾,反问。
“对啊,可能杨厂长又从哪儿找的江湖郎中吧。二十出头,中医能学到什么程度啊,学徒?”
赵东来也没多想,随口说道。
易中海听了,嘴角微微扬起,双眼冒出精光。
“看来老太太说的没错。”易中海心里暗笑道。
卫生员赵东来背对着易中海,看不到他的神情,还自顾自的说。
“对了易工,上次给你拿的药你吃完了吗,有效果吗?”xǐυmь.℃òm
易中海摇摇头,叹了口气。
“东来,我先走了。”
赵东来狐疑的回过身,看着易中海的背影,嘟囔着。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听不见人问你话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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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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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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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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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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