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透过半明不暗的光线,定定锁住她。
宋黎背抵着门,手腕被领带捆住了,没有后退的余地。盛牧辞目光缠住她,温热的指腹描绘着她唇,别具暗示意味地说,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
倏地,宋黎意识到,她太天真了,明知这人在那事上有千百种花样,自己这么点幼稚的小把戏,居然还想着玩过他。
“我错了……”形势不妙,宋黎及时示弱,攥住唇边他的手指,抬眼巴巴望他。
盛牧辞吃她这套,抵她的膝盖微微撤开力,慢条斯理问:“例假几时来的?”
“今天下午。”宋黎老实回答。
盛牧辞眯起眼:“玩儿我就算了,生理期最好不要吃螃蟹,自己不知道?”
又来一茬,宋黎立马放乖:“可能因为是你剥的,所以我觉得特别好吃,没忍住……后面那碗我不是不要了吗?”
盛牧辞眸色严厉,无言地盯着她。
“盛牧辞……”宋黎这一声像拉丝的糖浆,把他的名字叫得婉转腻乎,手腕抬高,适时服软:“解开吧,手疼。”
“还忽悠我呢?”盛牧辞低下头,唇压回她嘴角,气息沉沉:“放羊的小孩儿。”
“……”宋黎心一虚,噤了声。
他这结绑得很专业,一看就是在部队练过的,没有扯到皮肉,留有空隙,但偏就是挣不脱。
宋黎小小地嘴硬了下,嘀咕着:“吃都吃了,你还要怎样?”
见她这么沉不住气,盛牧辞低声笑了,虎口端住她下巴:“确实得罚,长长记性。”
他呼出的热息打在唇边,宋黎不由地屏住气,心跳着,想这一遭是逃不过了。
下一秒,他的吻果然零落下来,握在她下颔的指尖抬高了她头,一面细碎而用力地亲着,一面勾住她腰肢,带着她往里去。
这间套房宋黎并不陌生,上回聚餐后,盛牧辞有带她来这里睡过午觉。
因此哪怕四下皆暗,卧室在哪个方向,路怎么走,他摸着黑都能过去。
宋黎后脑勺陷到枕头里,轻轻喘着,颇有些认命地小声咕哝:“捆着我怎么帮……”
“我们宋医生还要上手术台的。”盛牧辞分膝到她两侧,跪在她上方不慌不忙扭开袖扣:“外科医生的手,可不能累到。”
听着他慢沉而幽邃的嗓音,宋黎预感要完,想赶紧跑。
不过刚坐起身,盛牧辞就摁了她回去,扯过领带一端绑到床头打了个结,宋黎手腕也被连着绑在了那儿。
突然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宋黎慌张,威胁似的噫呜出声:“盛牧辞,我要哭了!”
“你哭。”盛牧辞附到她耳边,笑得温柔又恶劣:“哭大点儿声。”
“……”
“刚刚嘴.巴不是甜得很么?我喜欢。”他带着难以言说的暗潮,声低着:“它肯定也很喜欢。”
其中的深意,她刹那间恍然大悟。
宋黎一秒认怂,撒着娇矢口:“我不会。”
盛牧辞亲到她耳垂,唇舌含糊着,逐字逐句:“嗯,今晚有的是时间。”
“我慢儿慢儿教。”
他拖着慵懒的京腔,从嗓子里缱绻地低荡出来。
宴客厅里依旧是语笑喧阗,酒正酣时,酩酊了,都拎着酒瓶晃晃悠悠地到各桌碰杯,玩到兴头再激.动地开一瓶香槟,尖叫着往四处喷,一派鼓噪。
都喝到痴醉了,有人满大厅叫唤着问,三哥怎么还没回来?哪儿去了?三哥呢?
吃花生米的那个嫌他吵,骂了句祖宗,说三哥陪嫂子呢,你黏个什么劲儿,自己边儿玩勺子把儿去。
身为这场宴会的主角,邹渡早已被灌得不省人事,脸朝下趴在桌面烂醉如泥,闻言他蓦地抬起头,迷着眼,分不清是吐真言还是在说梦话:“给我听好了,宋医生就是咱嫂子,都给小爷放尊重点儿!谁丫的再把不住边儿跑我嫂子跟前找存在,爷亲自给你寻块儿风水宝地去!草!”
“没错!”许延狠狠砸了只空酒瓶,没碎,咣当着滚到桌底下去了。
和宋黎走得近的那几个也纷纷跟着放话。
在场的非但应诗瑜,所有给过宋黎眼色的女人们,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都苍白了脸。
都后怕着,带点嫉妒地想,那女孩子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本事,不就脸蛋漂亮点儿,身材窈窕点儿,谁都瞧不上的盛三,怎么就对她言听计从了,还在酒桌上伺.候祖宗似的给尽了宠爱。
现在连这一群公子哥们都这么护着。
但与此同时,在卧室里的宋黎却不这样想。
她眼底浮着一层雾气,低糯的呜咽中夹杂着委屈和难以形容的媚意……什么言听计从,他简直是个混球,都坏得没边了。
宋黎当时只想骂他。
盛牧辞阖着眼,不由得吸气仰起下巴,漂亮的喉结醒目地动着,指尖控着力抓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里,用哑到不能再哑的声腔,柔柔地哄着她,说别咬我啊宝宝。
那边是纸醉金迷,觥筹交错,一醉方休。
这边也是另一番醉生梦死。
-
最后连家都没回,宋黎一觉睡到天明。
醒来时盛牧辞拢她在怀里,见她朦朦胧胧地睁眼了,他低头亲她的额:“该起了。”
宋黎眼睛闭回去,带着积攒一宿的怨气踹了他一脚。
他鼻音很淡地笑了下:“还气着呢?”
宋黎不应声。
盛牧辞翘着唇角,捏捏她白皙的手:“那这样好不好,我替它向你道歉。”
他也是刚醒不久,还没开过嗓,声音沙沙的很有磁性,一开口,磨着她的耳朵。
以前宋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女孩子会对渣男死心塌地,现在她忽然就有些感同身受了。
男朋友太帅太会哄人,真就是他无论做什么,都很难责怪得起来。
算了,还是自己下回小心点儿,不那么明目张胆地勾他了。www.xiumb.com
“我要上班了。”宋黎睡醒后的声音酥酥软软。
“好啊。”盛牧辞轻声笑:“我送你。”
他和昨晚判若两人,完全诠释了何为一.夜之间从野狼到奶狗的无缝衔接。
宋黎脸埋他身前,困顿地蹭着,心想自己的男人,除了纵着还能怎么办。
盛牧辞开车到京一院门口。
昨晚到现在,事态的发展都不受控制,路上宋黎终于有空去回想应诗瑜的话。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安。
下车前,宋黎迟疑着问:“应诗瑜和你妈妈感情很好吗?”
盛牧辞略一挑眉,意外她的问题,双手闲散地搭着方向盘:“我妈闲着没事儿爱看话剧,估计请她帮忙留过两回剧院的票吧。”
那就是感情还不错。
宋黎垂下眼,点点头,低落地哦一声。
“怎么了这是?”盛牧辞伸手去揉她的头。
宋黎担心地看着他,温吞说:“你妈妈如果知道我和应诗瑜的关系,会不会对我有意见啊?”
不管谁对谁错,常理总是偏心自己人的。
盛牧辞听懂她顾虑,不以为意地拨弄两下她耳垂:“理她做什么?你以后嫁的是我,又不是她。”
正犯愁,他这话听得宋黎面颊一红,顿时从前一刻的情绪中脱离而出。
“谁要嫁你了,你都还没……”
宋黎半嗔半怨,话说到一半又止了声,不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着:“不和说了,我要迟到了。”
她推开车门,赧着脸跑下了车。
盛牧辞望着车窗外她碎步跑远的身影,唇一弯,笑了。
垂眸沉思片刻,他掏出兜里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给我定一枚女士钻戒……”
这通电话在几分钟后结束。
盛牧辞准备开车去公司,手机刚要放下,就接到了岑馥的来电。
犹豫两秒,盛牧辞接通电话,手机举到耳边,听见岑馥在对面说今天是他爸的生日,让他今晚回家吃饭。
“没空。”盛牧辞想也不想地回答。
“盛牧辞!”
岑馥刚发出一声恼怒,盛牧辞靠着椅背,思及什么,他敛眸想了想,淡淡说:“中午吧。”
他愿意回也算是件稀罕事了,岑馥就没执着时间,勉强应下,好歹团聚一餐饭。
那天中午,盛牧辞回了一趟盛家庄园。
黑红色越野车驶入玫瑰园,一路直行停在别墅前,盛牧辞下车,车钥匙丢给泊车员,双手抄着裤兜,慢慢悠悠地走向大门。
水晶灯华丽而贵气,欧式餐厅的方形长桌上,摆着一道道精致可口的菜品。
盛牧辞到来时,岑馥正和家里的私厨交代,说牛排可以煎了,六分熟多一点,至多煎到七分,肉质太硬阿辞不爱吃。
一回头看他在那吊儿郎当的,站没站样儿,岑馥立刻变脸:“你还知道回来。”
盛牧辞嗤声,当做没听见,走到餐桌旁拉开一把椅子,自顾自地坐下。
岑馥想训他没规矩,张张嘴,想想又忍了,难得他乐意回家,省得再甩筷子走人。
“你爸在书房,去告诉他可以吃午餐了。”她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
盛牧辞撩起眼皮,话还没说,盛奕正巧那时下了楼,走到餐厅。
曾经精瘦刚健的男人,因一场脑手术,如今精神明显比不上从前,脸也苍老了,不过眉眼间那股如鹰精锐的神态仍在。
岑馥本就小盛奕近二十岁,嫁他时只有二十出头,戴着珠宝,身披珍珠领皮草,衬出岁月不败美人的气质,往他身边一站更显得年轻。
“爸。”盛牧辞淡声叫人,但没起身,还是那般翘腿倚坐着,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盛奕坐到主位,摘下老花镜:“嗯。”
见这俩父子都不拘这小节,岑馥也不多废口舌了,在盛奕旁边坐下。
盛奕让人到酒窖取来一瓶红酒,习惯性餐前斟上一杯。
“少喝点儿。”岑馥轻声劝。
“只一杯,不要紧。”盛奕把酒瓶搁到桌上,曲指叩了两下瓶身,示意盛牧辞:“自己倒。”
“喔。”盛牧辞干脆利落地探身拎过那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岑馥瞧着他,心里是高兴的,但嘴上永远带着刀子:“晚上不行,非得中午,你现在有什么可忙的?”
盛牧辞抿了一口酒,才不紧不慢地说:“接我女朋友下班。”
他来前岑馥还在斟酌这事要怎么说,他自己倒先提起了,岑馥便顺着肃容道:“前几年你在外边儿玩我就不说你了,现在这年纪,你也该收心了,有门当户对的趁早结婚。”
盛牧辞面不改色,垂眸切着牛排:“我有女朋友,不用你操心。”
见他固执,岑馥咣一声拍下刀叉:“我不同意。”
假如是过去,盛牧辞肯定是冷笑着嘲讽说,老子要你同意。
但出于对这份感情的认真,以及早晨那姑娘担忧的眼神,盛牧辞压住脾气,深吸一口气:“妈,这事儿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改变不了什么。”
盛牧辞定定看过去,平静地说:“我喜欢她,我想娶她。”
岑馥一顿,在他眼下的态度中愣住好久。
这么些年了,这还是自己儿子头一回和她这样好好说话,她感到讶异的同时,也意识到他是对那女孩子真的用了情。
岑馥蹙起眉,心动摇了,但还是无法坦然接受,看向一旁淡定如斯的盛奕:“你也说两句啊。”
盛奕慢条斯理嚼着一块鳕鱼,像个不闻不问的旁观者,若无其事问:“我当年娶你,是看中了你的身家吗?”
一句话,岑馥霎时哑口无言。
她抿抿唇,瞥一眼过去,不情不愿地问:“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盛牧辞停下落刀叉的手,抬起眼,郑重表态:“我准备求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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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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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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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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