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可以风闻奏事,也就是说话不用负责任,只要他听说了某件事,就可以直接上书参你,而且参了之后,有司衙门就要下场调查,查实了自然是该处理处理,该问罪问罪。
而如果查无此事,御史是不必负责任的。
不过监察御史与朝廷里的御史还是不一样的,监察御史具体负责某一片区域,比如说这位章甫章御史,便是负责京畿一带的监察御史,其中江都府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因此,他虽然是個七品官,但是身为四品官的江都郑府尊,也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他了。
这位章御史与赵尚书的女婿宋应,是同年的好友,交情匪浅,而张简是赵尚书的学生,两个人自然是认识的。
不过不是特别熟,只能说是认识。
两个人互相见礼之后,张简先是看了看府尊,又看了看章甫,笑着说道:“虽然是许久未见,但是我等这些做地方官的,可是都不怎么希望看见少陵兄。”
章御史年纪也不大,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等这些御史,也是辛苦命,刚在家里休息没几天,便被上官催着巡察……”
他回头看了看郑府尊,微笑道:“这不,就到江都打秋风来了,在江都厮混一些时日,回去也好跟上官交差。”
郑府尊满脸笑容。
“要说怕,诸位同僚之中,郑某人是最不怕的,郑某人刚到江都没有多少时日,什么事情,可都查不到我的头上。”
几位官老爷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互相对视了几眼,都是哈哈大笑。
郑府尊是个四十来岁的小胖子,说完了场面话之后,便微微侧过身子,笑着说道:“好了,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郑某人在明月楼设了宴,给章御史接风。”
章甫满脸笑容:“那就叨扰诸位了。”
就这样,诸位官老爷一起动身去了明月楼,府尊老爷主陪,府衙的其他几个副官以及张县尊做副陪,一帮老爷把章御史灌的迷迷糊糊,府衙的唐同知还想把章御史带到玉带湖畔的红楼里潇洒,而章御史直接喝的不省人事,倒在了地上。
一帮官老爷散了酒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县尊老爷摇摇晃晃的走出明月楼,但是却并没有回家里去,而是在家人的搀扶下,来到了沈毅的住处,敲响了沈家的房门。
很快,张县尊就被请了进去,见他喝的醉醺醺的,沈毅就让丫鬟熬了姜茶给他醒酒。
张县尊脸上带着红晕,坐在沈毅的对面,他打了好几个酒嗝之后,才缓缓开口:“子恒,今…今天有个御史到了江都。”
沈毅给他倒了杯热茶,笑着说道:“师兄想说什么?”
张简醉醺醺的站了起来,拍着胸脯,说话有些含糊:“有什么需要为兄办的,尽管开口。”
沈毅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过些日子,说不定真有麻烦师兄的地方,不过现在…”
他起身扶着张简坐下,然后面露微笑:“现在,师兄还是先醒醒酒为好。”
这天晚上,有了六七分醉意的张县尊,在沈毅家里待到很晚,才被沈毅亲自送回了家里。
………………
在江都的日子,沈毅是十分惬意悠闲的,一来不用去管邸报司的事情,二来甚至连早起也不用早起了,沈毅每天除了在家看一看闲书,就是去书院做陆夫子或者秦先生下棋聊天,就这样不知不觉便许多天过去,时间来到了洪德七年的十二月。
沈毅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十六,也就是说距离沈毅成婚,只有半个月出头的时间了。
好在沈毅是翰林公,沈家上下自然齐心协力的想要办好他的婚事,因此这场婚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沈毅插手的地方,他大可以安心做自己的甩手掌柜,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着婚期就行了。
而在沈老爷悠闲过日子的时候,章御史在江都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这几天时间里,他分别巡察了江都府衙以及江都县衙的政事,度支以及各种各样的账目账册。
府衙的郑府尊刚到江都没多久,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张简更不用多说了,张大少乃是相门子,且不说他看得上看不上地方上的这点汤汤水水,就算看得上,章甫也不敢去查他。
不过章御史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只在江都待了几天时间,他就发现江都县衙两年前已经结案的一桩案子有问题。
因为这桩案子的很多口供前后不一,不少甘泉书院的学子都站出来作证,是范东成等四人殴杀了学子陈清,但是最后,当时的县官冯禄,却因为几个“当事人”的口供,认定的作案的人是钱通一个人,草草结案。
当初仵作验尸的记录,也已经不翼而飞,被消抹的干干净净。
于是乎,章甫就要求江都县衙重审此案。
这件事情,就闹到了府衙那里。
郑府尊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满脸古怪,他先是看了一遍案卷,然后对着章甫笑着说道:“章御史,稽核地方刑名,应该是刑部的职责,似乎跟御史台…”
章御史这会儿满脸严肃。
“本官乃是监察御史,负责纠察官员,如果这桩案子有什么错漏,那就是前任县官的错漏,本官当上书参奏江都前任县官冯禄。”
章甫看了一眼郑府尊,淡淡的说道:“如果郑知府不愿意重审此案,本官只好与书刑部,让刑部派人下来重审此案了。”
郑知府满脸都是笑容:“章御史这话言重了,我们地方官府,肯定全力配合御史台,如果章御史觉得此案需要重审,而县衙那边又没有什么意见,那府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见郑府尊松了口,章御史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带着知府衙门的文书回到了江都县衙,跟县尊张简通了气。
两个人是同一阵营的,而且张简乃是书院的人,本就对范家没有任何好感,当即让县衙刑房着手重新查实此案。
在县衙待了半天之后,章御史才离开了县衙,回到了知府衙门给安排的客店里休息,还没有走到客店,就被范家人拦在了半路上。
范家人的人很是客气,一口一个御史老爷。
甚至范家的老四,亲自送上了五千两的银票上来,章御史嗤之以鼻。
相比较于以为户部尚书来说,五千两银子,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章甫看都没有看一眼。
范家的老四名叫范链,见章甫不收钱,这位范家的老四,对着章甫微微一笑:“章御史,今天你不收下这些钱,说不定过几天便回后悔。”
章御史满脸正气。ωωω.χΙυΜЬ.Cǒm
“章某身为监察御史,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说吧,章甫拂袖而去,大义凛然。
而范家的四老爷,脸上则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笑容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里,又带了几分自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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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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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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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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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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