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官兵倾巢出动,人手还不够,又紧忙在周边的城调了人过来,组织成两道人墙,将百姓们都隔在街道两边。
现场隔百步远,就配有一名郎中,以防人多出现踩踏事故,激动引发缺氧晕厥,可谓是考虑周全了。
从城门到祁家老宅的这一段路,在今天竟然发生了百年难遇的交通堵塞,沿街的酒楼店铺索性不营业了,售卖临窗位置的高价票,几乎被瞬间抢空。
不仅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想争相一睹祁郎俊容,还有许多汉子,都想仰望自己崇拜的将军。
安锦舒和狸月随着人潮涌动,她们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生怕被人潮冲散了。
狸月看着一眼乌压压望不到头的人群,不禁叹道:“祁将军正值壮年,若他继续在边境打仗立功,以后做个大将军,名垂青史未尝不可,真是可惜了。”
安锦舒却说,“功成身退挺好的,总比日后功高盖主,受帝王忌惮的好。”
自古功臣良将,有几个得以解甲归田,得以善终的,死在战场上也是为将军的信仰,可大多时候都死在了朝堂猜忌。
说话间,突然城门口传来鞭炮齐鸣,凯旋的唢呐被吹响。
一列骑兵整齐出现,为身后将军开路。
祁渊跨着骏马,身着银白铠甲,在阳光照射下发出凛冽的寒光,长年浸在尸堆里的他,身上总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他紧紧抿着唇,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激动欢呼的人群,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面无表情,与外界的喧嚣格格不入。
狸月有些失望的嘀咕道:“还没有季公子好看呢。”
她可不喜欢面瘫。
她说话声音有些大,被附近的人听见,不约而同回头瞪她。
安锦舒尴尬的笑了笑,狸月自知失言,捂紧嘴巴。
安锦舒小声提醒道:“人多嘴杂。”
狸月连连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人群中,不知道哪位大胆奔放的姑娘,率先抛出手中绣囊,便往祁渊身上掷去,这仿佛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顷刻间炸开了锅。
无数香囊荷包,伴随着姑娘们的尖叫,从四面八方各种角度,齐齐往祁渊的头上扔去。
更有甚者,竟然扔红肚兜,精准命中马背。
不知道别人注意到没有,安锦舒清楚看到祁渊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狸月都快笑得直不起腰来了,眼泪直往外飙,安锦舒赶紧拉着她走出人群,别再去凑热闹了。
“这些姑娘们示爱起来,真是性情中人。”
安锦舒想了想,用'性情中人’四个字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是祁家老太太,说找儿媳不看重门第,主孝顺好生养,将军喜欢就行,老太太择儿媳的标准放出去,姑娘们能不跃跃欲试。”
安锦舒赞同狸月的话,“哪有美人不爱英雄呢。”
祁将军回归当日,玉相城上下无人不欢呼雀跃。
然而这个浪潮,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平静下去,反而愈演愈烈,祁家老宅门口每日都有马车围在那,只为蹲守祁渊将军。
而祁家一直闭门谢客,祁渊将军也没有出府,包括官服的人来邀请,都一一婉拒了。
人们纷纷去了祁府,安锦舒的主神庙难得冷清。
实在是无聊,狸月便带着安锦舒去了茶馆找乐子,听说书先生讲这凡界趣闻故事,当然祁渊将军是最近的热门话题,关于介绍他事迹故事的场子,更是座无虚席。
狸月无奈一笑,“真是走到哪都躲不开祁将军,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安锦舒倒是头一次来茶馆,兴致不减的道:“来都来了,听听看。”
惊堂木拍案响起。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口,“欲知详情如何,大家伙且听我慢慢道来。”
祁渊幼年丧父,由寡母拉扯大,从小练功天赋极高,玉相城逢灾年,寡母带着他去京城投奔亲戚讨活路。
不知是祖坟冒了什么青烟,还是撞了什么大运,祁渊去了京城后,人生就像开了挂一般,迅速逆袭而起。
他先是经历层层选拔,被分到公主身边做皇家侍卫。
却不知因何事得罪了公主,又被流放到边境做苦役,但就是这次转折,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用兵诡道,立下赫赫战功,从罪奴到如今一统六帅的将军。xǐυmь.℃òm
台下纷纷响起唏嘘声,不知是为祁渊将军命里撞大运而感到羡慕,还是为他保家卫国的能力而感到敬佩。
“哎!我当时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昭愿公主瞎了只眼睛,是因着祁渊将军的缘故,这可是真的?”
这句话,顿时引起茶楼一众人的轰动,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之前说话那人挠了挠头发,道:“我也是听说的,也不清楚内情,先生可知道?”
说书先生连拍惊堂木,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皇家秘辛,切勿高声谈论!”
大家抓耳挠腮的,表示吃瓜吃一半很难受。
直到说书先生讲完祁渊将军的英勇事迹,茶馆关门闭业,众人才依依不舍散去。
安锦舒和狸月在城中闲逛了会后,回到主神庙。
季玄羽与夜赫席地而坐,各手执黑白二子,屏息凝神的对弈着。
夜赫看到狸月回来,将手中棋子往盒里一扔,立马黏了过去,毫不掩饰的道:“月儿,你出去好久,我好想你。”
安锦舒闪身到一旁,给夜赫腾出位置,她可不想做电灯泡。
狸月没有给夜赫好脸色,白了他一眼,不吭声的扭头就走,夜赫厚着脸皮追。
季玄羽将棋子放下,笑道:“夜赫眼瞧着又要输给我,先脚底抹油溜了。”
安锦舒坐到他的对面,撑着下巴,认真研究了会未下完的棋局,“我能将这盘棋下活。”
季玄羽微微挑眉,“哦?”
安锦舒执起白棋落在棋盘之中,果然一子杀出一条活路。
季玄羽的黑子不甘示弱,步步围攻而上,安锦舒的白子迂回渐进,伺机而动。
一局终了。
安锦舒摇头轻叹,放下手中棋子,认输道:“只差一子,却胜负已定。”
季玄羽赞赏道:“师父在将死局盘活时,就已经赢了。”
两仙默契的相视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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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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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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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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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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