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一个。他拢住鼻尖,埋头在手掌里,发出的声音与平常不同。
“圣弗斯发生了什么?”格雷正在询问传信的人,“玫瑰守卫军怎么在退后?”
“距离王宫的不远处发生了暴|动。”一身寒气的矮人摘掉了帽子,露出了秃顶的脑袋。他扒了两下后颈的雪,对大家说,“就在昨晚。你敢相信吗格雷?他们弄出了爆|炸,声音巨大,震得陛下半夜惊醒,伦道夫急调骑士团前去镇|压。目前圣弗斯已经封闭了更多的消息,但可以得知的是,情况似乎不妙,就连神殿都调动了主教驻守。今早老巫师沃夫已经从冰湖城出发,带着女武神的信函。如果骑士团没办法维持陛下的安全,海洛伊丝会从冰湖城出兵。不仅如此,斯托克已经派人在赶往圣弗斯,塔伯肯定从理查德那里得到了详实的消息。不论局势如何,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m.xiumb.com
梵妮看了眼加尔,“奇迹?”
“嗯哼。”加尔抽了抽鼻子,“命运之神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这是个好时机,我们可以趁乱进入圣弗斯,去看看情况。”
“他们会在此刻加强防御。”格雷从椅子上跳下去,他爬上另一面桌子,那里有他的官方文书,“进去不容易,加尔。矮人需要在此刻表达态度,我们没想反国王,我们只要该死的格林人。这是个和国王握手言和的机会。”
“你们常说他没有用处。”加尔抱着牛奶,“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趁着女武神还没有来,走吧格雷,带着你的士兵,我们去攻占圣弗斯,推翻小狮子,把王冠戴到你的头上。这个想法很酷对吗?这样矮人就不必在忌惮格林人。”
“他已经十八岁了。”博格腿架在一侧的矮凳上,因为印记的缘故,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慵懒,但那双蓝眼睛看来时,依然让人头皮发麻。他说,“加尔,他看起来比你还大一些。算算时间,他已经在罗珊娜和斐吉的管理下沉默够久了。这一次不仅是我们的机会,也是他的机会。别小看他。”
“附议。”梵妮说,“但我们要去圣弗斯前得搞明白,那里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能在那里收拾罗珊娜吗?几乎不可能,就像去东部草地一样不可能。不仅是伦道夫,还有理查德,拜托,别忘记他,那可是剑圣。”
“我没忘记他。”加尔嗓子一直不舒服,吞咽牛奶的时候情不自禁皱起了眉,“我不认识他,关于他的消息知之甚少。但我并不觉得他可怕,实际他听起来更像条家犬。”
“有正义感的家犬。”格雷插|了一句,他抬手掩唇咳嗽了一下,对大家说,“首先我要说,抱歉兄弟们,这一次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我们从没分开过。”梵妮停下逗弄蘑菇的手,她看向格雷。
“是的,我们没有分开过。”格雷站直身。他的胡子现在打理得很整齐,再也不是在荒野上揉|成一团的邋遢样。他现在每天都会洗澡,他穿上了他父亲的袍子和披肩,甚至拇指上戴起了一只戒指。他变得与半年前截然不同,就在短短一个月内。他走出来,站到大家面前,有些仓促地摊开了手掌,又握起来,“我很抱歉,真的。嘿,还记得吗?博格,你离开学院的时候,我骑着忒德斯黑犬追着你,我们一起离开王国,去往荒野,那会儿我们只有两个人。然后我们遇见了荒野游荡的梵妮,身材火辣的淑女,有头脑的女人。加尔不知道对吗?这位小姐当时在贩卖药剂,在冰湖城混得风生水起,哄骗了生病的我,并且拿走了我一半的金币。”格雷笑起来,他拍了把梵妮的后背,“我真生气,真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我认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后来我们成为了同伴。很好的同伴,我们招兵买马,创建烈焰游离,完成过无数个任务,是一流的雇佣兵。我很开心,我离开这里跟随博格,因为我渴望自由的生活,我在与兄弟们同行的过程中得到了它,虽然最终它也没有给我一个真爱,我们这群可怜的单身汉。当然,老大现在不算,可恶的伴侣。”他使劲揉了揉鼻子,说,“自由已经让我逍遥了太久,现在,我必须承担起一点责任。我不能离开矮人,就在这里,我要留下来,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任何支援,但我不能离开。我已不再是我,我是朗曼矮人,巨灵之王。”他略显窘迫地耸肩,“虽然我老爸没进行正式的让位仪式,但大地印记已经在我的掌心,巨灵之斧也在我的手中。我弄丢了魔王双翼,也让巨力之盾坍塌了,幸亏有你们,我说真的,兄弟,谢谢。我不能再让森林出意外,精灵也需要矮人的帮助,我们会共同重建、保护这里,提防一切可能。”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加尔没忍住,打了个嗝。他再次拢住口鼻,对格雷说,“很好,就是这样,巨灵之王,很酷的称呼,非常酷格雷。我、咳……”他烦躁地撞了撞桌沿,“这烦人的嗝是怎么、嗝怎么回事!”
“你偷吃了什么,”梵妮说,“早上的牛肉?”
“是的。”博格倒了一杯热水,“他吃掉了凉牛肉,一整盘。”
“你该提醒他。”格雷嫌弃地说,“那东西放凉了很油,你怎么吃下去的小鬼?”
“我,”加尔喝了热水,“只是没吃饱!只要是熟的,就没问题……”
“不必担心格雷。”博格转回话题,“你确实应该留在这里。”
“我们一开始就想到了。”梵妮说,“但这一刻仍然让人心痛。妈的今年赶快结束吧,我们已经离开家太久了。失去你会让我感觉有点寂寞,当然不是指情感上,就是单纯很寂寞。你为我们贡献了太多笑话,格雷。”
“笑话?仅仅是笑话吗?”格雷说,“别嘴硬了朋友,你们会想我的,想念我的结实的身躯,还有我彪悍的斧头!失去我你们一定很难过,别装了,哭泣吧,我会借出肩膀。”
“那么准备吧。”博格收掉了加尔空的杯子,“我们要出发去圣弗斯。”
“别忽略我的话!”格雷跳脚,“你们这些冷血动物!”
加尔被裹上了绒衣,他变成了一只球,厚靴子让他行动笨拙。贝儿也被包裹成毛绒球,只露出两只大耳朵。
“我这样恐怕骑不了马。”加尔嗡声说,“我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我们不能从地上走,那样来不及。”梵妮打了个响指,蘑菇蓬松地钻出来,“走地下,植物能找出最快的路。我们骑蘑菇去。”
“一路顺风。”格雷说,“我给你们的东西请佩戴好,关键时刻能够保命。我等待你们回来。”他退后几步,抬手捶了下心脏的位置,“祝你们好运。”
“请务必继续提防西部紫罗兰。”加尔爬上蘑菇,藤条扣在了腰腿,保证他们不会滑下去。他拉上围巾,只露着眼睛,对格雷说,“春天再见。”
“记得活动你的四肢。”梵妮一甩长发,“佣兵团的格雷。”
“放心,我会保持强壮的体魄。”格雷笑,“强壮!”
“传声通话。”博格踢了一脚在边上乱蹦的贝儿,“随时联系。”
“我们走。”梵妮拍了拍蘑菇,“跑起来小家伙,向着圣弗斯!”
精灵的咏唱挥洒祝福,蘑菇跟着节奏弹动,它们一个挨一个的跳下地下通道的入口,进入昏暗后像是滑行一般陡然加速。
“戴围巾——”加尔的声音被拉长,他大笑,额前碎发被吹得乱飞,“果然是正确的!”
黑斗篷们嗖嗖地消失在入口。
格雷比划了一下手臂,转身说,“继续进行防御建造,我们需要新的墙,更牢固的墙!”
骑着蘑菇在地下通行是件刺激的事情,因为速度极快,风景灰暗,导致眼前会时不时的突现转角,挑战心脏的承受力。加尔将贝儿栓着围巾放在身前,父女俩被疾风吹得一齐哆嗦,在不断地转折间给面子的尖叫。蘑菇是个骄傲的家伙,它喜欢刺激,尖叫声鼓励了它,让它带着后边的蘑菇更快地滑动。除了博格,黑斗篷几乎是全员嘶吼。
梵妮戴着耳塞,她在身前打开了一朵大叶花挡风,还有灯笼草照明,路上可以看书。后边的男人们各个面目狰狞,喝着风前行。
从深兵森林的东西两方绕去圣弗斯一般需要快马加鞭两周,但是蘑菇们穿梭在格林人的地下城市,这里有直通圣弗斯的道路,将路程缩短到两天。加尔在夜晚时必须和博格挤一个蘑菇,这让蘑菇受重不满,但加尔非常热情的夸赞了它,让它跑得更快。
游离正在飞快地接近,而地面上却正陷入混乱。
“一群贱民正在暴|动,而你却束手无策。伦道夫,你让我刮目相看。”罗珊娜摘掉手套,疾步上阶,“到底怎么回事?”
“理查德组建了王宫护卫队,阿瑟将这件事交给了他。”窥世之眼中伦道夫精神不太好,他说,“我也没有时间去管外边。深夜的震荡让阿瑟病情加重,他已经无法离开床了。”
“他不是小白兔。”罗珊娜进入内间,侍女快步上前为她脱掉了外衣,“他正在依靠理查德,愚蠢的弟弟,骑士团在被架空。”
“不,这也是我的意思。”伦道夫从窥世之眼中看向罗珊娜,“我亲眼看着阿瑟越渐严重,他很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我必须有所行动。”
“你想干什么?”罗珊娜回头,她的头发半拢,换了外套就要上马车,从西地赶去圣弗斯。
“我要去一趟冰湖城。”伦道夫说,“我的消息人告诉我,海洛伊丝从那个满嘴谎话的商人手里获得了蛇人的树人眼泪,我要去为阿瑟带回它。”
“你要在此刻离开圣弗斯?”罗珊娜忍无可忍,“在此刻?这场暴|动有可能是直冲格林家而来,你却要在此刻离开你的家族,为了你的陛下去往北方!”
“这里根本不需要我。”伦道夫站起身,“你也不需要我!你从来都不需要。你只要趾高气昂地站在顶端,对所有人发号施令就可以抵挡一切,你是格林家的心脏。他们只会在意你在不在,而不是我。但是阿瑟不行,他只有我!”
“你知道你在说多么愚蠢的话吗?”罗珊娜撑身,“他只有你?不,睁大眼睛!他有理查德,他还有王座!他正在支开你!”
“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伦道夫忽然痛苦道,“你不相信我能做什么。是啊我总是把事情弄得很糟糕,让你跟在后边收拾烂摊子,可是我也是骑士。”他看向这一头,“你避开我与阿瑟做交易,你也同样支开过我。为什么要摘除佐顿特?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让人类盾牌彻底除名,将家族荣誉全部归属格林。你弟弟是个废物,睁大眼睛我也只能看到称赞你的言辞,格林人只需要罗珊娜,伦道夫只是莽夫。就让莽夫离开这里,我属于我唯一的守护,我要去为他带回树人眼泪。”
“……我不会让你离开。”罗珊娜红唇冷酷,“伦道夫,你只能待在圣弗斯。别用你青涩的骄傲抵挡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放弃阿瑟。他正在企图伤害你,我不会让他继续坐在王位,既然他熬不过这个冬天,那么我们就去寻找新的国王。”她斩钉截铁,“格林人能支撑一切,谁也别想趁乱动摇我的王国。”
窥世之眼被掐断了。
“让人锁住圣弗斯。”罗珊娜命令道,“里外全部锁住!出现暴|动就镇压!告诉女武神我们不需要援兵,让她的军队老实待在北方。看紧伦道夫,不准他离开,一秒钟都不准。马上出发去圣弗斯,连通神殿,教皇更不能离开寂静冰脉。”
她话语冷静,从容不迫,却难以遏制地生出一点不安。
伦道夫将水晶球摔下桌面,他在房间内平复了很久,才穿过走廊去往阿瑟的房间。侍女正在看守阿瑟,见到伦道夫后就退了出去。
伦道夫坐下在床边,阿瑟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不醒。少年人苍白的面容熬到通红,伦道夫替他抚开湿发,看到他艰难地睁开眼。
“伦道夫……”阿瑟手指微动。
伦道夫握住了他的手,抬到唇边,闭眸吻了一下,“今天还好吗?”
阿瑟似乎笑了笑,“很……好……不必……担心。”
“我想离开一个月。”伦道夫轻声说,“可以吗阿瑟?一个月。女武神说她得到了树人眼泪,我快马加鞭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回来。我会请人……理查德保护你,他忠心耿耿,也是你的骑士,我会让他发誓,用生命保护你。好吗?”
阿瑟望着他,指尖扫动在他颊面,“……太……远了。”
“没关系。”伦道夫握紧他,“请你等我,不要睡得太多,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阿瑟反勾住伦道夫的手指,“别去。”
“为你。”伦道夫俯首,“马不停蹄。”
阿瑟闭上眼,眼角逐渐堆积光点。他再次睁开眼,已经红了眼眶。他勾着伦道夫的手指,久久之后,才说,“……我在这里,等你。”
伦道夫等阿瑟入睡后才离开,通过大厅与等待多时的王宫巫师碰面。
“您确定将前往冰湖城?”巫师骄矜地束着手,“恐怕罗珊娜大人不会同意。”
“我会即刻离开。”伦道夫说,“在封锁之前。”
“道路会被监视,您走不出圣弗斯的范围。罗珊娜大人的网遍及这里,他们不会给您机会,此刻已经晚了一步。”王宫巫师微仰头,“您无法逃出罗珊娜大人的手掌,也许您需要神殿祝您一臂之力。”
“你们帮助我?”伦道夫转身看着他,“教皇陛下刚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如果是草地的权力,那么我只能说抱歉,那归我姐姐的管辖范畴,格林人不出卖自己。我只有几家生意不错的妓院,也许教皇对蛇人有点兴趣?”
“别把情谊说得如此市侩。”王宫巫师慢步,他在灯火中轻声,“您把自己看得太低微了,实际比起斯托克·博格,您更得教皇陛下的青睐。当初赐予他火神印记是无奈之举,您知道,夏戈引领舆论,印记必须交给他的儿子。可是如今情况已然不同……坦诚点说,您对印记有兴趣吗?您想要烈火中烧吗?”
伦道夫看着他,“天上掉的馅饼不好吃。”
“喔,”巫师抬指贴在唇边,微笑道,“当然不是。印记本身就需要新的主人,博格已经坚持不了多久,您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我们要拜托您,当您到达冰湖城,请暂时地看住女武神。女人总是容易被感情欺骗,为了人类,她需要被监视了。”
“我不会在那里待。”伦道夫说,“拿到树人眼泪我就会回来。”
“随您。”巫师摊开手,匣子印着星阵,“只要您把这件东西送到冰湖城,自有人监视她。关于印记,请您从寂静冰脉绕路而行,路过神殿时陛下会亲自为您加封。有了印记,路程会缩短,哪怕罗珊娜大人有心阻碍,您也能来去自如。您接受吗?”
伦道夫抬手握住匣子,他说,“……当我回来,烈火中烧就属于我。”
“它的荣幸。”巫师翘着小指,“博格可以退场了,新时代由您开启。”
天才微亮,圣弗斯里行人甚少。这几日四处都是护卫队,街上除了贵族疾行的马车,再没有其他声音。雪地忽然鼓动了几下,加尔猛地冒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被弹跳的蘑菇甩出去,还打瞌睡的魔王被扔进了雪堆,一头栽下去,连尖叫都没发出。
贝儿抖着雪,踩着老爸的背跳下去。
加尔拔出脑袋,甩掉了帽子。他用围巾擦着脸,不满道,“你就不能打个招呼吗?我应该更酷的落地,只要你打个招呼!”
蘑菇扭动着跳回坑里,梵妮终于摘掉了耳塞,她落地伸了个懒腰,叉腰环顾,“你对我的蘑菇有什么意见?它一路承载了你们一家!感恩戴德吧朋友。”
“好的,谢谢,谢谢你!蘑菇朋友!”加尔对蘑菇挥手,“回程再见好吗?我们去挑战利蒙瀑布,从那里滑下去一定很刺激。我会想你的,你很可爱!你和你的家人。就这样吧,再见朋友,我们……”
博格抬起围巾闷住了加尔的脸,打了个手势。下了蘑菇的黑斗篷们整齐地蜷起斗篷,披上了普通的大衣,分散离开。
“你该怎么行动?”梵妮说,“这里没人不知道金发博格,你得先用药剂。”
“我知……用……染……就可以……”加尔扒开围巾,露出脸,“让我来好吗!让我吧,求你了亲爱的,我给你染色。黑色怎么样?伴侣的颜色呦!”
“呦……”梵妮打了个寒颤,抛出染发药剂,“你越来越甜腻了加尔!”
“谢谢。”加尔接了药剂,嗅了嗅,“很可爱是吧?别暗恋我。走吧宝贝儿,找个地方,我为你染头发。”
博格活动着肩臂,看向王宫的方向,道,“它知道我来了……烈火中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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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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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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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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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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