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曲洋没法忘记,当时文言的瞳孔放大,一脸惊恐,她不住颤抖着,最后不知道是因为痛得吃不消了,还是因为经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晕了过去。一想起当时无助到绝望的文言,林曲洋就心痛不已,他多么想自己帮她受着这一切。
女警摇摇头,“对不起,我们也知道这对她来说很残忍,可是为了抓到逃跑的罪犯,我们必须向她询问这整个过程。毕竟文言也是当事人,是受害者,她的眼睛所看到的,或许有你所不记得的细节。”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林曲洋只能表示理解,他苦涩得笑了笑,“那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注意她的情绪,问的问题记得要温和一些,如果她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们可要顾及文言的感受。”他叮嘱着。琇書蛧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们问话有方法,绝对不会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男警察向林曲洋保证道,正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拿起笔记录着,“对了,林先生,冒昧问一句,你跟文言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呢?据我所知,文言已经结婚了。”
做警察的,办案不仅要讲究证据,更是要统筹全局,即使是一点微小的细节都不能疏漏。
“我跟她是老朋友,不过说句老实话,我很爱文言,所以不忍心她受到任何的伤害。”林曲洋坦然道。
两个警察怅然,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纵是他们早就猜到了其中的隐情,却还是心有戚戚焉。
“好,那感谢你的配合。一会麻烦你跟我们去一下警局,把罪犯的拼图给做出来。”说罢那警察便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与林曲洋握了一下手,并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林曲洋归心似箭,他加紧脚步,向产房门口走去,他迫切想要知道文言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可以如此爱一个人,甚至是在对方没有任何回应的时候。过去他渴望着朝朝暮暮的爱情,可现在,林曲洋发现只要文言幸福,他默默地在一边祝福着她,保护着她,也不是一件难事。现在他是想通了,这样的心境下,他怎么可能娶白薇,甚至跟她孕育一个小宝宝呢?如果强逼着自己去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那就只能是创造一个新的悲剧罢了。林曲洋决定了,回家之后,他就要跟白薇说清楚自己的想法。长痛不如短痛,白薇是一个善解人意而又通情达理的女人,林曲洋相信她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生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她也不会希望孩子的父母是因为责任而结合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等这里忙完了,他就一定要跟白薇说个清楚明白。想到这里,林曲洋似乎豁然开朗,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贺老头在产房外来回踱着步,他双手背在身后,低垂着脑袋,一脸担忧。
“老爷子,你就别干着急了。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过是生个孩子,有什么危险的。我当初生贺老四的时候,可是个高龄产妇,最后还不是将这小东西给顺利带到这个世界来了?更别说那文言年轻,生个孩子还不像……”吴娅想说生个孩子跟拉屎一样方便,又觉得这样说似乎粗俗了一些,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她拍了拍贺老头的背安抚着,心中觉得文言这丫头真是矫情,连生个孩子都这么多事儿。
“就是,这些医生就是会危言耸听。谁生孩子不痛,不出血?”贺子佑嗤之以鼻。
“你还好意思说!”贺子佑这话刚一出口,贺老头就怒喝了一声,“你刚才为什么跟文言说子晟有生命危险?子晟只不过是出了点小意外,根本没什么大碍。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让文言多担心?她一担心,情况就会更加危险,说来说去,你这是害了我的孙子知道吗?”
“我哪知道啊。”贺子佑一脸尴尬,他吞吞吐吐道,“只是刚才听说子晟出了车祸,被送往医院,我还以为有多严重呢。早知道只是擦伤,就不告诉医生了。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吗?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医生又在埋怨我们家属,我没控制住,就说出来了。”他想了想,又故作聪明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等一会儿子晟包扎好了回来,就可以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等着文言了。文言经了这么大的刺激,又相当于从鬼门关边上走了一遭,等一下他们两夫妻见面,肯定更会珍惜对方了。”
贺老头哼了一声,“最好你说的没错,如果文言肚子里的孩子真有什么问题,我为你是问!”说着贺老头便骂骂咧咧得继续踱着步,远去了贺子佑,“子晟明明好好的,非要咒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说到这个,贺子佑就气不打一出来。刚才他给自己的小混混朋友打了个电话,问他们码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那朋友支支吾吾,只说是贺子晟撞到了码头边停泊在岸上的小船上,看起来颇为严重。一听到这里,贺子佑开心极了,他心想这贺子晟终于可以不那么嚣张了。
于是医生问起时,他便直接将自己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说了出来。这一来是,贺子佑的确想要再给文言一个致命的打击,二来嘛,他是真以为贺子晟性命垂危了。
可没想到贺子晟却根本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出了点小意外,手臂和大腿擦伤了些而已。别说伤胳膊断腿了,就连点血都没出!贺子佑气到火冒三丈,躲在楼梯间给小混混打电话,结果那朋友心虚,直接不接电话了。过了好半晌才发来条微信,说是什么,任务失败,没伤到贺子晟分毫,那车祸也只不过是天黑路滑,贺子晟焦心之下的意外罢了!
要这帮朋友何用!贺子佑一气之下,直接将那几个人的电话号码删除了,连微信通讯录里都给人家拉了黑名单。
“家属,文言的家属在哪里?”护士一把推开了产房门,跑了出来。
林曲洋正往产房赶,远远地似乎看到护士跟贺老头他们解释些什么,他的心似是悬到了嗓子眼,他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上前。
“我是文言的公公,里面情况怎么样了?孩子出生了吗?”贺老头一心记挂着自己的孙子。
贺子佑却是盯着护士的嘴巴,似乎等着她能说出什么让自己欣喜的好消息来。
“产妇在里面很危险,她已经虚脱了,根本没有力气把孩子生出来。另一方面,小孩卡在产道,上不去又下不来,很可怜会缺氧。”
“那怎么办?”吴娅皱着眉。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给产妇剖腹,将孩子取出。但是产妇现在神志不清了,我们看她似乎根本没有意志力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所以只能出来问问你们。要不要给产妇做剖腹产手术?”
“可以!”
“对产妇会有伤害吗?”
林曲洋与贺老头几乎是同时出声的,贺老头一心想着让孩子平安出生,而林曲洋想着的却是文言的安危。她吃的苦实在是太多了,林曲洋实在不忍在见到文言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贺老头有些尴尬,他看了林曲洋一眼,假惺惺道,“对,对产妇应该没什么伤害吧?”
护士摇摇头,“剖腹产术后当然没有顺产恢复得快,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不剖腹,产妇或许会有生命危险。我在产科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生孩子像她这么危险的!”说着她又顿了顿,“到底要不要转剖腹产,你们尽快给我个答复,不能再拖下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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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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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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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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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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