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贯两袖清风,不过凭着皇上每月发的月例银子过生活,连府里都那般落魄无人收拾,他是从何处弄来这样贵重的山参的?
一股子热热的暖流从楚念禾的心里涌动了起来,她又瞧了瞧一脸惊讶的小苓,也没解释,抬手便将参汤接了过来,热热地喝了下去。
又在床上躺了两日,终于感觉大好了。楚念禾不顾小婵和小苓的阻拦,只说觉得闷,又因久未去向公主请安了,便固执地独自出了门,朝着公主的碧水阁去了。
可刚到了碧水阁的大门口,一个宫女便迎了上来,巧笑嫣然地朝着楚念禾问候道:“楚令侍,您身子可大好了,今日这样大的风,怎的出来了。”
又道:“公主去绣房看嬷嬷们准备的喜被喜帕去了,又说要学着绣上几个荷包,怕是一时三刻回不来的。楚令侍若是无事,便进殿来等着吧。”
听闻了这宫女的话,楚念禾却是摇了摇头,也笑着说道:“既如此,我便到了傍晚再来吧。也劳你替我通传一声,就说我身子大好,来见过公主了。”
瞧着那宫女点了点头,楚念禾便转身从碧水阁的方向退了出来,一路往鸢尾阁回去了。
可走了半晌,她又觉得回那黑漆漆的屋子里实在有些闷,不知怎的,心念一动,她便朝着那一片荷花池的方向走过去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这片荷花池,如今正值夏季,还未走近,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香味道便传了过来。
一时间,近日来的困顿幽闷的感觉几乎消散了大半,楚念禾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快走了几步,想去那块大石头下面再踩踩水,消消夏日的燥热。
可转过了荷花池旁的假山,一个未注意,她便被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又不知怎的,那地上竟好像泼了水一般滑滑的,她一个不小心,兜头便朝着一个方向倒了过去。
“哎呀!”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双眼紧紧地闭上,只等着自己摔个嘴啃泥了。
可下一秒钟,她就跌进了一个宽广温暖,带着一股子幽然沁脾的香气的怀里。
这香气,一时竟让她觉得好生熟悉,仿佛在谁的身上闻到过。
她急促地喘着气抬起了头,却发觉,自己兜头便跌进了那双让她魂牵梦萦的眼睛里。
“念禾,你来了。”
颜离倾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意味,听得楚念禾心中一阵猛跳。
老天,她怎么又在此处撞见他了!
他说这话,倒像是她有意过来与他私会一样!
楚念禾的心脏一边狂跳着,一边强撑着站了起来。待得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裙摆时,却发觉颜离倾也站起在她的跟前,一双眼睛含笑又含情地看着她。
“你检查一下,可有摔坏了?”
颜离倾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暖意,听得楚念禾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没……没有。”
楚念禾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红了,她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想拉开与自己眼前这个人过密的距离。
可这一个闪身,不知怎的,颜离倾身上的那股幽香竟更是浓重了几分,四散着朝她扑了过来。
这味道,真的有点熟悉……
楚念禾很想回忆起自己曾在谁的身上闻到过这股香气,可头痛欲裂地想了半晌,她竟也没回忆起这究竟是谁的味道。
颜离倾见她低头想的出神,便浅笑着又对她说道:“你这样若有所思的样子,总让人有一种想要接近你,却有着百丈距离的感觉。”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犹如耳语,听得楚念禾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从前未曾为人妇,如今见个男人,竟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脉脉含情了!
她在他瞧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瞬间袭击了她的头脑,让她彻底清醒了几分。
“殿下实在喜欢说笑,”因为剧烈的疼痛,她的声音清冷了些:“我只是一届女官,连朝廷也未曾上过的,如今听得殿下说什么接近不接近的话,倒教人觉得您说话好没分寸了。”
闻听此言,颜离倾的表情却是愣了愣,旋即又恢复了常态。
“你一向喜欢这样说话,我并不意外,”颜离倾的眼光倏地从她的脸上移开,瞧向了坠满了池塘的荷花:“只是瞧着你如今身子大好了,我也是放心了许多,该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该做的事?
楚念禾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清冷:“是啊,如今沿江地带灾患还未能落幕,殿下就赶回来了,若是被皇上知道,怕是免不了要怪罪的。”
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忍住就要冲出口的讽刺:“况且……林府那位小姐就要入你皇子府的大门了,你合该好好准备着,别让林小姐受怠慢了才是。”
林小姐。
这三个字仿佛是一把双刃剑,刺向颜离倾的同时,也仿佛将她的心戳了个洞,汩汩地流出了鲜血来。
颜离倾听了她的话,却仿佛充耳不闻一般,仍旧看着满池子的荷花发呆。楚念禾一时觉得十分烦躁,也不想再听他的答话了,未曾犹豫,转身便欲离开。
“你放心,”沉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我不会要她的。”
仿佛一根绳索勒住了楚念禾,一时让她胸闷气短,简直要昏厥过去。
“你说这话甚是好笑!”
她有些气恼地转过了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颜离倾道:“你若愿意娶她,八抬大轿把她迎进府里去便是了,跟谁也不必报备。你若不愿意,自己想了办法回绝了她也好,横竖你们有了婚约,这内里的话互相说起来也方便。只是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和你们可有半点关系,何苦要将我扯到一处来!”
说罢了这话,一股子酸涩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让她差点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未了,如今却是这副期期艾艾的小家子模样,真真让人瞧不起。
强自压下泛在鼻头上的酸楚,将已经洇了眼泪的眼眶收了收。楚念禾深吸了一口气,瞧瞧颜离倾回转了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将话又往回拉了拉。xǐυmь.℃òm
“我……我不是有意说了这样的话,只是林小姐同公主有旧怨,我自然有些瞧不上她……”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四殿下莫要因为这几句话对林小姐有什么偏见,她是个好女孩,只是脾气拧了些,往后会好的。”
仿佛从牙根里硬憋出的这几句话,楚念禾终于松了口气,清澈的眼睛看向了颜离倾。
可颜离倾久未言语,开口就是让她惊诧的话。
“念禾,”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和悠然。
“念禾,你心里可也有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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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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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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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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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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