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越过众多客人,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去。这一时间四目相对,竟让颜离辰眼中的光更加明亮了起来。
楚乐妍在一旁瞧着,嫉妒得几近发狂。那一夜里,颜离辰句句不错的唤着楚念禾,她虽然与他同床共枕,得到的爱和怜惜却全都是拜旁人所赐。说白了,她楚乐妍是不配拥有这样好的感情的。
越是这样想着,楚乐妍的心越是如同被火烧一般的灼痛。不注意间,她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一股子腥甜的味道和剧烈的刺痛纠缠在一起,让她清醒了几分。
沈湘芸说的对,她必须将楚念禾从这高高在上的地方拉下来,最好让她即刻摔进泥巴里,整个人摔得稀巴烂才好。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楚念禾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与旁人相比更是半点区别也没有,比如,与她楚乐妍相比。
“殿下不必为我担心,”楚乐妍甜甜的笑了:“我虽不才,没有姐姐跳得好,可有姐姐在一旁陪着,我总也不至于跳的太差。而且……”
她的面上陡然涌上了几分羞涩,将一众人等都看得愣住了:“而且……殿下不是……早就瞧过我的舞姿了吗?”m.χIùmЬ.CǒM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竟是没有半点脸红,神色自然得很。楚平克也没预料到她会这样说话,一时又气又恼,却不好发火,只得朝着众人解释道:“小女……小女已许了七皇子府为侧妃,不日就要嫁过去了,到时,还请各位前来喝个喜酒啊。”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惊诧都隐了下去,赶紧抱拳道起贺来。
颜离辰哪想到自己的话竟被楚乐妍利用了过去,自然是气的想一把将她捏死。他冷冷地看了楚乐妍一眼,语气也低沉了许多:“你既想跳,改日跳与我看就好了,拉上你姐姐做什么?”
这话一出,不由得让在座的人都跟着尴尬了起来。楚乐妍更是听得眼圈都红了,咬了咬牙,语气却仍是柔善地道:“殿下不必费心了,今日姐姐跳与不跳都是她个人的意愿,是她对我们的父亲尽的孝心,与殿下也没什么干系。殿下若是为姐姐好,便请坐好了,瞧着姐姐一舞吧。”
楚乐妍虽是赌气说的这话,可最后一句话却没有说错。这《孝义悌》之舞本来就是女子皆会的,就算没有请专业的师傅来教,耳濡目染也该学会几分才是。尤其这曲子还是以为父母尽孝道为主题,若是楚念禾拒绝了,一是会让人觉得她妄自托大,没有孝心,二是说明她没有女子的本分,连这样基础的舞都要推三阻四不肯跳。楚乐妍这一次,是挖好了坑等着她楚念禾跳下来的。
她抬头看了看坐在上头一脸严肃的父亲,又看了看旁边有些担忧的母亲,几乎没再犹豫,直接轻声而又坚定地道:“好,我跳。”
小婵没想到楚念禾竟然答应得这样痛快,一时情急,也顾不得其他了,张嘴便向楚平克求情道:“老爷,小姐她……”
“小婵!”
楚念禾冷喝一声,又沉声朝着众人说道:“今日本是家父寿宴的大喜日子,我与妹妹在这里纠缠,实在搅扰大家的雅兴了。还请各位稍等片刻,我们即刻去换了舞服,便来一舞。”
说罢,她没有犹豫,转身便出了门。
一路朝着侧间去的路上,楚念禾的心都乱的很。她肩上的伤确实很痛,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舞好这一曲。只是,结局是否完美,她与楚乐妍谁跳的更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一丝不苟地将整个舞蹈完成下来。而这几分钟的舞蹈,肩膀的疼痛怕是都会要了她的命。
“小姐,我们走吧,”小婵一边跟着楚念禾,一边在旁边恳求道:“你肩头的伤非同小可,若是这样一意孤行,这伤再加重了怎么办?”
楚念禾听着她的话,倒是冷笑一声道:“若我逃了,岂不是会被那起子小人说成是尿遁?”
“这……”
小婵一时也犯了难,只得一脸求助的表情看着旁边的小苓。
小苓瞧着楚念禾满脸的坚定,便知道她是势在必行了。想了想,小苓便说道:“我倒是听郝传说过,若是不得已要活动的时候,有个办法能多少缓解些疼痛。”
“什么办法?”
小婵的脸上满是殷切。
楚念禾也瞧了瞧小苓的脸色,咬着嘴唇道:“郝御医有什么办法,你说出来听听看。”
小苓见楚念禾这样说,也只得点了点头道:“郝传说了,这骨裂的疼痛最是磨人,不动还好,一动就会痛入骨髓,实在难熬。可若是……”她有些为难地看了楚念禾一眼,还是接着说道:“可若是用纱布在伤处缠绕固定,便能减轻些许痛苦,活动的时候也不会那样痛的太过剧烈了。唯一的缺点,便是缠绕纱布时,疼痛会让骨裂的疼痛反复发作,如同刚刚受伤一样……不知……不知小姐能否忍耐?”
小苓的话听起来太过诱人,也太过恐怖了。
“你说什么?”还未等楚念禾开口,小婵先是按捺不住地嚷嚷道:“你这样,不是还要让小姐受一遍这样的罪吗?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如果不这样,可还有别的好法子吗?”
楚念禾终于淡淡地开了口。
“可是……”
小婵还欲说什么,却被楚念禾的话给打断了。
“楚乐妍一会儿也要过来了,你们若不想我输得太难看,在这金云城里以不孝和愚笨出了名,就赶快帮我缠纱布吧!”
楚念禾的态度实在是太坚决了,饶是小婵再心疼担心,也知事情紧迫,不敢再耽搁了。
这侧间没有现成的纱布,小苓找了半天,才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些束腰的白布条。她们帮着楚念禾轻轻地将外衣脱了下来,又将她扶着坐到了椅子上,便开始用那布条在她身上缠绕起来。
初初的感觉还好,楚念禾并没有感受到多么强烈的疼痛。可在绕了三四圈时,小苓依着郝传教授的手法开始加紧布条时,仿佛碎裂般的疼痛终于如同潮水一般侵袭了过来,让楚念禾陡然便出了一身黏腻的凉汗。
“啊!”
楚念禾轻呼一声,脸色已经有些惨白了。
“小姐!”小婵的眼泪登时便落了下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地看着楚念禾道:“小姐,您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奴婢求您,求您不要这样一味逞强了好不好?”
小苓一听小婵的话,也是觉得伤心,手上的力道也松脱了下来。
楚念禾已经痛得思维有些混乱,可感受到布条不如方才那样有力时,她还是强撑着精神冷喝一声:“继续!”便闭着眼睛,咬着嘴唇继续等待起来。
小苓无法,只得一圈圈地继续缠绕起来。
待得终于将布条打了结时,小婵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而楚念禾的脸色,也如同白纸一样煞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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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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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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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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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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