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子殿下!”
一屋子奴婢看到他,急忙屈身行礼。
燕行歌径自走到琅月身边,看到她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心蓦地一紧,浑身气息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扭头,问崔蕊,语气隐隐含了怒意。
崔蕊忙不迭答道,“回太子殿下,是挞拔公主。她带着人来,说是按照西凉规矩装饰新房,又将姑娘叫去帮忙,给姑娘干得都是又苦又累的活,还不许奴婢们搭把手……”
“挞拔达迩?”燕行歌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暗芒,低柔的声音中暗含了某种危险的讯息,“她现在在府中?”
崔蕊摇头道:“挞拔公主已经回宫了,但是她带来的人,还在西院中。”
“赶出去。”
“啊?”崔蕊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燕行歌。
后者微沉着脸,不悦地看着她,“太子府何时轮到旁人放肆了?本宫养着你们是做什么?若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本宫连你一起发卖了出去。”
崔蕊脸色微白,想到其中的关键,立即跪拜下去,坚定道:“是,殿下!”
在太子府之中,太子的话才是王道,西凉公主就算是未来的太子侧妃,也做不了太子府的主。而琅月姑娘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捧在手心怕摔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深情如许,殿下又怎会容忍她受欺辱?
崔蕊这时才明白,今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好在太子宽容,并未责怪于她。此刻,她在心底下了决心,日后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护姑娘周全。
崔蕊出去后,燕行歌便问大夫道:“她怎么样了?”
大夫放下了手,回道:“并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体虚晕倒而已,这些日子,好生休养便可,伤处……应该是有些裂开了,上些药就好。”
“有劳。”燕行歌客气地说了两个字。
大夫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这是草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大夫不便查看伤处,便只开了两幅调养身子的方子,留下一瓶膏药就走了。
燕行歌遣散了屋子里的丫鬟,亲自为琅月上药,看到那已经结痂的伤疤,裂开渗出血迹的模样,他眼中满是心疼。
许是有些疼,琅月在昏睡中轻哼了声,燕行歌手下动作更轻柔了,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到,轻声安抚:“月儿乖,上了药就不疼了……”
挞拔达迩留下的那些人被崔蕊带着侍卫直接赶了出去,那丫鬟不甘示弱,一路叫嚷。
“我们是公主的人,你们怎能如此无礼!”
崔蕊冷哼道:“在太子府里,一切由太子说了算!太子殿下吩咐了,将你们撵出去,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那丫鬟愤恨着一张脸,却怎么也不敢出声反驳崔蕊,反驳她就是反驳太子的命令,她还没这个胆子。
只是回到皇宫之后,她便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和挞拔达迩说了。
“岂有此理!”挞拔达迩拿起一旁的杯盏就扔了出去,脸色因愤怒而扭曲,“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丫鬟见她大发雷霆,缩在一旁,不敢再说话,生怕被怒火殃及。
挞拔琏岐听到动静,立即赶了过来,见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杯盏,眉头皱了起来。
“达迩,你在胡闹什么?!”他呵斥道。
挞拔达迩一张小脸满是怒容,“他凭什么这么对我!装饰新房是咱们西凉的规矩,就因为那个婢女吗?我不过就差遣她做了点事,他竟然将我的人全都赶了回来!”
挞拔琏岐算是听明白了,她估计又是刁难了琅月,惹怒了燕行歌。
“达迩。”挞拔琏岐放缓了声音,劝道:“你是要嫁入太子府的,怎能如此不给太子情面?夫妻之间,理应相敬如宾,可你看看,现在你与太子因为一个婢女几乎势同水火!”
“我是西凉的公主!身份尊贵,一个奴婢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他燕行歌竟将她看得比我还重要,哥哥,你让我怎能不生气!”一想到燕行歌呵护琅月的画面,挞拔达迩心底的怒意就‘蹭蹭’地往上涨。
她抽出软鞭,怒喝一声,对着桌子猛地一抽,‘砰’地一声,上好的楠木桌应声而碎。
挞拔琏岐见状,眼角猛地一抽,心中不悦,更是担忧。
“达迩!你为何总是如此胡闹!与琅月交恶对你有什么好处?”
“哥哥你为什么总让我不要找琅月麻烦?上次也是,你挡住了我的鞭子,你为何总是袒护那个婢女!我才是你的妹妹!”
挞拔达迩软鞭朝他挥了过去,挞拔琏岐侧身一躲,鞭子直接抽在了他身后丫鬟的面门,那丫鬟惨叫一声,惊恐地抬起头,慢慢倒了下去。
挞拔达迩仍不解气,挥舞着鞭子在她脸上又抽了好几鞭,直至她身体不再痉挛,彻底没了呼吸。
挞拔琏岐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她越发地不可理喻,他抓住她的手,怒喝道:“挞拔达迩!你在发什么疯!”
“是,我是疯了!我嫉妒得快要疯了!”挞拔达迩眸色赤红,满身的戾气,“我一定会杀了她的,一定会!”
挞拔琏岐狠狠甩开她的手,“从今日起,你就给我回驿馆,直至嫁入太子府都不许再出来!”
“哥哥!”挞拔达迩急了,大喊。
然挞拔琏岐径自走了出去,关上门,上了锁,吩咐了几个侍卫将公主给看紧了。
挞拔达迩回到自己房间,桌上摆放了一沓信纸,上面都是有关琅月的资料,大半是从安南王府出逃的下人们口中说出来的。
资料很琐碎,却并不详细,至少没有挞拔达迩想看到的那一部分。比如她的身世,比如她背后的势力……都没有。
挞拔琏岐很不满意,他仍让人仔细探查,一定要查出些有用的东西,琅月,绝不可能只是个婢女那么简单。
午后,挞拔琏岐带着挞拔达迩去了驿馆,给她下了禁门令,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放公主出房门。
而他在入夜后却悄悄离开了驿馆。
皇陵内,萧如氏仍在为燕晴柔的失踪而伤心难过,燕行歌耐着性子安慰,心中却更为烦闷。
‘咕——咕——咕——’
窗外忽然响起了鹧鸪鸟的叫声。
燕行歌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眼中迸发了惊喜的光芒,他对萧如氏说:“我出去一下。”
萧如氏哀哀地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他出了房,循声而去,在后院的石桌上看到了挞拔琏岐,他慵懒地坐在那儿,脸上一点急切的神色都没有。
“为何没回信?不是收好这几天就可以救我出去么?”燕行歌上前,质问道。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挞拔琏岐缓缓开口,嘴角一抹讥诮的笑,“我不曾写过信给你,有人模仿了我的字迹,而你的回信,现在估计已经到了皇帝的面前,你的字迹,他应该不会陌生。”
燕子晟神色大震,他眸色闪了闪,已然猜到了什么。
“我跟你说过,不要急躁,皇帝本答应让你在太子大婚之时回去,可你呢?连几日时间都等不了……”挞拔琏岐说着,眼中掠过一抹轻蔑之色。
燕子晟嘴唇微抖,他压抑着怒意,沉声问道:“是谁?”
“知道这些还有意义么?你已经被皇帝放逐了,再也回不去了,我来这儿,是想问你有关于沈家的是……”
“放逐?哈哈……”燕子晟大笑起来,张狂中带着无尽的苦涩。
挞拔琏岐看着他,放下了手中杯盏,没有说话。
等燕子晟笑够了,他停下,看向挞拔琏岐,艰涩开嗓,“你问沈家的人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用途,我答应你的,已经做了,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怨不得旁人。”
“我们结盟的条件,是你帮我出皇陵!”燕子晟目光凌厉起来,“现在呢?我还是被困在这儿!若是你不帮我出去的话,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沈家的消息,我不会告诉你一丁半点。”
“你!”挞拔琏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愤然站起,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怒容,片刻后,他突然抚掌笑了,“好,好!好一个背信弃义的安南王,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燕子晟直视着他目光,无半分退让,若出不了皇陵,他不会给挞拔琏岐任何有用的信息。
挞拔琏岐看出了这一点,双拳握的‘嘎吱’作响,愤然甩袖,大步离开。
这次会谈,彻底失败。
燕子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嗜血的暗芒从眼底一闪而过。
在回院子的路上,他迎面碰上了那两个看守的官员。
“哟,这不是王爷么?这是从哪儿回来?”
燕子晟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们,锐利的眸子,仿佛一柄剑刃。然而,却是生了锈的,那两人并不怕,反而讥笑着走了过去。wWW.ΧìǔΜЬ.CǒΜ
“听说,王爷曾与西凉的人私下会面过,难道刚刚也是在和西凉的人见面么?”
另一人立即接道,“这怎么可能呢?王爷都已经身处皇陵了,西凉的人怎么还会找他?王爷,你说是不是?”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地,摆明了就是羞辱燕子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这么点乐子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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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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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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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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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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