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告诉程敏萱吧?”李柔嘉问。真的是由心而发的疑问,完全是出于关心,可不是吃醋。
“怎么可能?”宁王笑道:“你当我傻了!这种事情也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告诉的?”
李柔嘉道:“程敏萱又不是‘什么人’,她曾经是你最为钟情的人啊。和她掏心掏肺,你可绝对做得出来。”
两人说着话出了地牢,宁王将地牢暗门锁好,用植被掩映住。
往镇国公府那边看去,火势小了些。
宁王又往丞相府那边看了一眼,叹道:“可能即便最终你没有出现,我对敏萱的情,也持续不了多久。柔嘉,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觉得敏萱是一个好人、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
李柔嘉沉默了片刻,如实道:“我不会觉得你很无情,但我的确很惊讶。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没有真正信任过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她进入太子府后,还对她念念不忘的?难道是……这也是一个假象吗?”
但当初,在钟府门前他看她的眼睛时,眼中的确有旷远的情谊,那是对程敏萱的情谊。
“当然不是假象”,安静的月夜总不免让人新生脆弱,“如果我说,她到底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甚至于包括我是否是真的爱她,这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你信吗?”
“我当然信,但我想知道原因。”信,李柔嘉是一定信的,因为宁王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她。
但原因,她却不清楚。而且她觉得,如果宁王不告诉她,凭她自己,她是绝对想不明白的。这是只关乎于心的、关乎于情感的事,不是聪明与否就能解释。
“因为孤独”,宁王道,“在这京都城里、在这皇家,甚至于,我们这种人活在这片天地,就是孤独的。想要得到一些真实的温暖,多不容易?我这一生,只有在边疆草丛里被你救下的那一刻、只有在山洞里的那一晚,才体会到了真正的温暖。我以为她是你,所以我愿意欺骗我自己,我想把这份温暖保留下去。”
“我心底里是不相信她的,但在表面上,我却告诉我自己,她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甚至是可以依赖的人。我不是做给别人看、更不是想要欺骗谁,我只是在欺骗我自己。我在不停地告诉我自己,你和这世上可以恣意爱恨的人一样,也有生而为人最纯粹的感情。可我却哪一次都没有给过她真正的信任。现在想来,多么可笑。假的,终究是假的啊……”xiumb.com
李柔嘉核能体会宁王的孤独,因为这种感受,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不知是宁王,桓王也这样说过。甚至于她相信,太子的心里,也会有这样的感悟。
“这也是我觉得亏欠敏萱的原因之一”,宁王道,“现在想来,即便是当时,我对她的情谊也不足八分,可我却将它表露为十二分。敏萱误认为我对她万般痴迷,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吧。这种欺骗,和她欺骗我她曾经去过边疆、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也没什么区别。没好到哪儿去,半斤八两。”
李柔嘉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如果你要救她的话,我是不会怪你的,甚至还会帮你。”
她的心里当然不舒服,可她没法子对宁王做出任何责怪。因为宁王的所做所为,恰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子应该做的。
李柔嘉只是握住了宁王的手,让他们的心也紧紧连在一起,这样,好像所有的一切混乱都安定了了。此时这天地间,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一切,他们都能一起扛起来。
镇国公府的一场大火,烧得整个京都城都沸腾了。
次日一早儿,空气中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呛人口鼻。
皇上今天仍旧不朝。
镇国公府失火、镇国公和几位小少爷都遇刺受伤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
皇上终于召见了宁王。
“儿臣给父皇请安。”皇上是称病不朝,但此时,却是好端端地坐在御书房里。称病的用意即便不说,宁王也能清楚了,心照不宣的事。
宁王这次不想装糊涂,所以也就没有关切皇上的病情。而是直接问道:“父皇召见儿臣,可是因为镇国公府失火一事?”
“不错”,皇上道,“昨晚镇国公府失火,你可知情?是什么情况?”
“儿臣同京都城的百姓们一样,都只知道镇国公府失火了而已”,宁王道,“府里上夜的小厮吓着了,倒是过来禀报儿臣。儿臣是因着禀报才醒的,但又着实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关怀一番。犹豫再三,最后决定在家中看热闹了。”
皇上道:“也好,你不要掺合进去,也是能摘得干净。不然这件事,更是说不清。”
宁王道:“今日一早儿,京都城里就议论纷纷,都说蒋廉遇害了,生死未卜,也不知是真是假。”
皇上冷笑道:“自然是假道。如果蒋廉真死了,这件事,岂不真的成了朕做的?真的成了你做的?”
宁王含笑点点头,虽然已经明白了皇上说的意思,但却也并未明着说什么。
“蒋廉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他看出了朕是想要名正言顺的除他,他就偏偏不给朕着能名正言顺的机会;朕要名正言顺,他也要明正言顺,所以这件事,此时还发不出来,一定要再有一番风浪之时,他表面上占了理儿,他才能动手。”
皇上不再兜圈子,这般直言,宁王也是痛快,直接道:“秋猎。儿臣以为,蒋廉是想要在秋猎之时动手。秋猎时文武百官都不在都成,随着父皇去封平山行宫,一猎便是十天,这十天里,他有很多机会弄出大动静,也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而且胜算,要比在京都城中高出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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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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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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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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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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