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本宫不是说了?若有事,让外公自己来。天色已晚,本宫已倦怠。外公向来老当益壮,晚膳后也该走动走动。”
“国公爷原本也有这个心思,是想自己过来的,只是也因天色已晚,密道之中诸多磕绊,若是伤着了,恐耽搁了殿下的大事。”
太子听出了蒋明有退让之意,而蒋明不过就是个奴才,是否退让,他又岂能做得了主?此时蒋明的意思,就是外公那边的意思。外公是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让他顺着爬下来,接下来好说话。
但太子却不想走这个台阶。此事开始,必定要分出个君臣来。不然日后,蒋家不更要骑到他头上拉屎?
“那就走正门,正大光明的”,太子道,“他不是本宫外公么?本宫外出而归,外公来看看本宫不是应该的?”
蒋明道:“只怕做者无心见者有意,若是被陛下的人看到了,岂不是要以我们在密谋?为殿下着想,国公爷岂能从正门来?少不了要委屈一下,走密道了。”
太子笑道:“正好,你回去就和外公说,让他走密道来就行了,本宫等他。”
蒋明被太子噎得没法儿,但已经受了主人重托,岂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离开?少不了又要挣扎一番,至少多套太子一些话,回去禀报的时候也好有言可说。
蒋明走后,太子惬意地靠在椅子上。不管怎么说,当下的危机是能解了。
蒋廉那老匹夫向来沉得很,若非到了极其紧要的关头,绝不可能沉不住气?他今日既然派了蒋明过来,必定是要在今晚将此事商谈个明白。他这边不去,老匹夫就只能来。
既然决定要起事,以后他可就寸步不能让了。
听了蒋明的禀报,蒋廉怒道:“他是觉得他翅膀硬了,用不到蒋家了?若无蒋家,他父皇都做不到皇帝的位子上,更何况是他?稍微占了上风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器?”
蒋怀远一心想要促成此事,宽慰道:“太子不能成大器,对咱们而言不刚巧是个好事?父亲息怒,同这样不成气候的人动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
蒋廉点点头,道:“他如今这般作风,当真令人耻笑。罢了,我也不同他置这无用的气,咱们还是尽快把事情办了要紧。”
“其实咱们不妨顺着他些”,蒋怀远道,“只要能把事情办成就行了。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越是对咱们这边轻视,越好。骄兵必败,更何况他本就是个没思量的人?只要他登基后不把蒋家放在眼里,咱们谋事就更易成功一些。不然他处处提防,我们做什么,多少都要有些麻烦。”
蒋廉很是赞同,起身道:“同他计较这些无用,还是快些将事情解决了。你在家中安排今晚之事,我去见见他。让他确定了同咱们在一条船上,得着了信物才能安生。”
“是,父亲思虑周全。”蒋怀远道。
过了不多时,算着就是在密道中一个来回的功夫,密道的小暗门被敲响。
太子仍旧亲自去开了门,这次从密道里出来的人,还是蒋明。蒋明打着灯笼,跟在他身后的,是镇国公蒋廉。
太子笑道:“外公来得真赶巧,本宫正想着要去程妃房里歇会儿。外公若是晚上片刻,来了就没人开暗门了。”
镇国公道:“休息之事不急,一旦得了长久的安稳,有你歇息的时候。你是想要高枕无忧啊?还是薄枕危眠?”
“自然还是高枕无忧的好”,太子笑道,“所以说外公是敢巧儿呢。”
蒋廉给蒋明使了个眼色,让他就留在密道里。
密道的暗门关上,蒋廉打量太子一眼:“你母后去世还不到百日,你就这般毫无悲伤之色,依旧锦衣华服,可有孝道没有?”
太子道:“平日里在京都城中,少不了走动。本宫也想要为母后穿一身孝衣,可行走在京都城中,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传到父皇耳中去,不是平白惹得父皇不悦?就像外公在母后尸骨未寒之时,进宫负荆请罪,还说要将母后鞭尸三日一样,都是为了自保罢了。外公也不识不知,在这京都城中,悲痛这种情绪,是不能轻易表露出来的,恐惹上杀身之祸。”
蒋廉点点头,听他说话还算明白,至少将此时的局面分析得不错,也就没再说什么。m.χIùmЬ.CǒM
“你进宫向皇上请罪,皇上怎么说?”蒋廉自在地在椅子上坐下,就好像是主人一般。
太子心念道,这老匹夫好生厉害,竟然知道本宫进宫是去请罪的。
“父皇反倒好一番安抚,说让本宫别将母后的错行放在心上,说他知道,此事与本宫无关。外公,本公不得不说你两句,你这事做得,太心急了。且也有违纲常。母后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将她逼到绝路上去?你难道不知道,一旦事败母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告诉蒋廉,本宫未必要和你一条心。你这边有利,本宫才会帮你;如若不然,本宫也和父皇一样,咬死了是你指使母后下毒。
本宫有两条路可走,而你,却只有一条。所以此时,你没有选择、你们蒋家没有选择,你只能给本宫踏踏实实地做奴才。
蒋氏的嚣张他都看在眼里,他以为,根源上就在蒋家扶持父皇登基之时,父皇没有足够掌控蒋家。以至于登基之后再立皇位,难免要让蒋家以为他忘恩负义,心中起了轻蔑之意,岂能顺从?
蒋廉将太子的意图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太子的这点道行,怎么能和他比?
“太子殿下现在说这些,没必要吧?”蒋廉尊称了太子一声“太子殿下”,然后就用那一双仿佛能将人看穿的鹰眼看着太子。含着笑,一副了然的模样,光是用气势就能将这只羽翼尚不够丰满的幼鸟给震慑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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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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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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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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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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