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们大熹国流传的麒麟令是真、还是假,只要它出现在我大熹国,对大熹国都是一件极其有利的事。其他三国会因为民间的议论而恐慌,蠢笨的呢,动了想要抢夺麒麟令的念头儿。而聪明的呢,则会直接动了挑起战争的心思——因为他们看出来了,大熹国在为自己谋求一个天命所归的、名正言顺的一统,如此,大熹国的野心,还不明显吗?”
说到这里,宁王明显发现皇上有些动容。那原本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龙颜,此时已经有了些惊喜、甚至后怕的反应。
宁王早就料到了,自己将父皇的用意猜得越是精准,父皇对自己就越是忌惮;但如果自己猜测得稍有差池,父皇又会觉得,他到底太嫩了些。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怎样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全身而退,都要有一星半点地损伤。而鉴于父皇一直以来想要让大熹国一统天下的野心、加之外戚当道权臣势大的局面,选择那个会让父皇忌惮的前者做法,绝对要比让父皇觉得他到底还是嫩着些,要好得多。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父皇还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
所以权衡之下,在他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选择前者。
“然而这件事情毕竟事出突然,其他三国即便再迅速地做出应对、自以为抢占先机地发动战争,实则,却还是输了。他们犯了兵家大忌——急躁。熹国一直在暗地里积极备战,这一次的麒麟令事件,又是由父皇主动放出、主动挑起的,所以咱们这边,准备充分。”
宁王虽然是直接说出了皇上放出假麒麟令的事,但却是放在所有事情上一起说。这样稍稍能够起到些缓解作用,不至于造成一种当面戳穿皇上的难堪之相。
“内忧不解,何清外患?”宁王道,“儿臣斗胆猜想,父皇必定已经做好了一举铲除蒋家的准备,并且有十足的把握。一直迟迟未动手,一是想要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一个、能让其他三国以为大熹忙于内乱自顾不暇、可以攻之的好时机;二是,因为二哥,父皇还没有想好在蒋家覆灭之后,该如何处置二哥。”
“这一次,父皇也是在借由五个假麒麟令之事,来考验儿臣和二哥。但是很不幸,在一开始,儿臣就处于一个进退皆错的,举步维艰的境地。”Χiυmъ.cοΜ
说到此处,宁王又抬头看了眼皇上。这一眼,不是故作忌惮,而是真的要看一下皇上的反应。
然而,他所看到的,注定是让他心寒的。
他多希望,在父皇的眼中能够看到愧疚,哪怕那么一点点也好。
但父皇只是眉头微蹙,眼中,是很明显的,被人将不该点破的事情点破了拿到台面上的不悦。
宁王知道,自己如果足够聪明,在说完父皇为何不在之前就铲除蒋家的两个用意上,就该停止;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后面的话。
这不是他早就做好的决定,而是在入宫之后、在见到父皇之后,才做出的。
他到底,还是将父皇当做了父亲。他还想要给他们父子一个机会,哪怕是最后一点点妄想,他也想要试一试。
“二哥他,只要说处理三淮事务繁忙,实在无暇找到就算了。可儿臣却不能这样说。因为父皇交给儿臣的,就只有这样一个任务。儿臣做不到,是无能;做到了,不说出父皇的这一翻用意来,是没有胆量、是到底还差了些;说出来,稍有不慎哪怕说错了一个字,后果都不堪设想。因为儿臣,把父皇当作父亲,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用所能做到的最委婉的方式。”
皇上沉默着听完,双眼间的眉心已经皱得很深了。
半晌,皇上道:“是朕疏忽啦,不该给你和你二哥做这样的分配,你心中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怨言二字儿臣不敢有,只是把父皇当作父亲,将自己的艰难处境说给父皇听而已。”
皇上点点头,没有过分纠结什么,便道:“好,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做得很好,朕甚感欣慰。”
“多谢父皇。”皇上这样不咸不淡地说,宁王也就只能这样不咸不淡地应。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心中有些东西彻底死了。
他到底还是用最危险的方式,作出了这个自己不得不做的试探。
结束之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只用脑子就罢了,没什不甘心的、也不必觉得对不住谁。
他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七年前就是如此,如今亦是。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枚麒麟令的确是假的”,皇上将宁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东西,放在手中随意掂了掂,“你猜的用意也不差。但那三国中,倘若也有一个你这样聪明通透的人,他们绝不会做任何应对。是急战惨败输得惨、还是让大熹国得到一个天命所归的名声输得惨,他们自然会有分辨。民间传闻,倘若成不了真的,到最后就成了笑话。而他们若战败,轻则损失一些兵士粮草,重则,失去几座城池、乃至整个国家……”
“所以,这一计最终会不会以上上之法赢,看的还得是这几个国家中,到底有没有足以通透天下的能人异士。”
宁王笑道:“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父皇出了这一计,咱们就已经赢了。最坏的情况,咱们也能在民间落得一个天命所归的美誉。有时候民心的力量,胜过千军万马。”
皇上点点头,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朕这一招,就胜在一个‘敢’字。俊儿,你可知道,这个‘敢’字的背后,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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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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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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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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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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