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情倒趴在金碧色的地波斯地毯上,惊悚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若情掀开衣袖,揉揉又红又肿的手腕,阵阵疼痛直钻心底。
夏燃彥收回混天凌,像风一样逼近宋若情,托起她的后脑勺,霸道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并把宋若情牢牢地钳住,“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卖到这当丫鬟。”
宋若情点头如捣蒜,感觉自己像樊笼之鸟,凭自己拼死地反抗,终是无法摆脱牢笼,无法摆脱被束缚的命运。
“彩袖,叫步绮姑娘过来。”夏燃彥不客气地坐在紫檀椅上,持杯饮酒。
“是。”彩袖将门关上后,便直奔月心阁而去。
宋若情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只见屋内摆设清雅,香炉燃着薰香,素雅的兰花香气弥漫满屋。
“坐在这边来吧。”夏燃彥望着宋若情道。
“我不跟你一起坐,你这个变态狂!”宋若情大大咧咧地骂了一句,心里刚才受到的委屈一涌而出。
“宋若情,过来。”他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但隐约看到他眼角又涌起一股浓烈的冷淡。
“过来就过来,我就不信你会吃人。”宋若情负气道。
“参见夏公子。”这时门开了,出现了几位穿戴不俗的女子,为首的正是步绮。
“可以开始了,步绮。”夏燃彥朝为首的女子点点头。
“嗯。”步绮点头。
步绮,连姑娘都省了,看来夏燃彥跟这姑娘可不是一般的熟悉。不知道怎么地,宋若情的心里涌起了淡淡地失落感,像是品尝五月里未熟的青梅,留在口齿之间只是酸涩。
“等等,我跟他认识了不到几天时间,而且他利用我来截杀黑衣人,我还没有看清楚他是黑是白呢。我的心干嘛要难过啊,我神经病啊我。”宋若情甩了甩头,欲理清自己的心思,不料脑子越一片空白,“惨了惨了,碰见冷酷美男就没这么没骨气,以后怎么办?”
屋内之人并不知宋若情复杂的心理变化,步绮一心一意地弹着古琴,眸光有意无意掠到夏燃彥的身上,那眼光如水般温柔。
步绮唇上微微一点朱红,笑起来时更是惊艳动人。
宋若情看着步绮都不禁发了呆,更何况男人呢?
“听到了吗?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才女。”夏燃彥似笑非笑对宋若情道。
“嗯。可是,本姑娘才不要当什么才女懂什么琴棋书画。”宋若情反而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其实你也不一定要精通音律,只要你会欣赏,大概了解就行了。”夏燃彥似乎在安慰着宋若情。
宋若情望着他的眼睛,感觉那眼睛真像一块蔚蓝色天空底下闪着银色光辉的透明冰棱,从容安静,纯洁如秋叶之静美。
如果没有经历昨天的那场洛水之战,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悠然听曲的男人会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宋若情发现夏燃的眼睛离自己很近很近,但她却似乎永远也看不清楚他那双眼竟然深藏的何种用意……
“你大费周章地把我弄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吗?”宋若情指了一下正在奏乐的步绮。
“是,你现在还满意吗?”夏燃彦道。
“满意你个头啊,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手快要被你折断了。”想起刚才受到的非难,宋若情又瞪着眼夏燃彦。
“下次不会了。”夏燃彥闭着双眼聆听琴音,“每次我双手沾了鲜血,我的内心都会很不安。每逢不安,我都会听一听清朗的琴音,以静我心。”
但他很快地皱了一下眉宇,起身走向步绮,道:“你刚才这个音不对,应该是这样。”说罢便五指拂过琴弦,调了调音阶,然后左手一挥,琴音如流水般弹出。颇有乐师风范。
步绮在一旁明媚地微笑着并点点头。
宋若情看得眼睛一阵干涩,心里感觉一阵突兀颓废,迷离的伤感如玻璃碎片儿般尖尖细细地刺揉着胸腔之内的玲珑之心,如潮水般无止境涌来的疼痛瞬间铺满心房。
眼前的一对璧人,男才女貌,琴瑟和鸣。
而自己则像一个多余的看客。
想到这,宋若情索性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浓厚甘醇的梨花酒滑入喉咙。
“你们慢慢弹吧,我有事走了。”宋若情找了个借口。
“走,谁让你走的?”夏燃彦上前拦住了去路。
“我不走留在这里看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夏公子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宋若情打着哈欠,掩饰内心无名的酸楚。
“好吧,你走吧。”夏燃彦道。
“告辞。”宋若情大步地出了柳花泊。
宋若情走在大街上,皎皎明月缓缓地跌入湖水中,泛起点点滴滴薄雾般透明的银色星光,耀眼流溢,温柔明亮似天上的灿烂星汉。
“啦啦啦……”宋若情哼着不成曲调的小曲回家,经过洛水拱桥时,只见桥上立着一个人,月色给他的侧脸披上一层朦胧细腻的薄纱,显得他沉静冷峻中透露着雅致秀逸。
宋若情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暖意,如一颗清凉的玉石玲珑地投入静静的池里,荡起圈圈圆圆,激起点点滴滴,不能平静。
宋若情跑到他的眼前道:“你不是说不走的吗?”
“我可没这样子说过。”夏燃彦道,“多美的月色啊,要不,我们一起坐在这桥墩上赏月?”
在温馨和煦的夜,眼前是一片清新淡雅的荷塘月色。
“好吧,看在你还有良心的份上,本姑娘奉陪到底。”宋若情坐在距他一尺距离的石板边,离他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荷花香气。
“你觉得步绮的琴弹得如何?”夏燃彦朝宋若情身边挪了挪。
宋若情害怕似的往左边的空隙挪了挪。
因为她觉得两人挨得实在是太近了,只要夏燃彦一转身一举手,彼此的衣服便会摩挲作响,甚至听感觉得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此时正是星光寥落,月华秋水,静静的街道不闻人声,只有微润将融的夜。
仿佛天地间,只有宋若情和夏燃彦。
“才女。”宋若情大方赞美,语气微酸,神情有点飘然恍惚。
“闷不闷?要不要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啊?”夏燃彦俯瞰塘荷,眼睛亮若天际最骄傲的星。
他缓缓地从怀里取着玉萧,如水如月般温润的双眼看了宋若情一眼,不等宋若情答应,便轻轻地吹了起来。
万籁皆寂,只有悠悠婉回的萧声,在月色的缭绕如梦幻般玲珑透彻地荡漾扩散开来,音色斑斓迷离,旋律如春江潮水退去还来时鱼龙的潜跃,如在追逐月华惊落闲潭落花的鸿雁长飞。
曲子摇夜生情,滟滟宛转。
似乎天地间,只有这一轮明月,一曲清音。
一曲萧声浮掠过天地间,一对清影互相凝着,一轮明月泛青霜。m.xiumb.com
曲毕。月色凉若水。
“真好!我感觉在春江看花月夜!”宋若情惊叹,“对了,这首曲子叫什么?”
“叫……”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目光若午夜明月,皎洁如水却犹带秋夜寒霜的冷意。
“以前,有个女子,她很爱笑,笑起来像瑶池里的荷花摇曳生姿,我遇见她的时候是在一个下午,那时我正在街道上随意走走,刚好停在一家灯笼铺前,突然间有一个灯笼掉了下来,我捡了起来,看见那胖胖圆圆的脸,烂若向日葵。”
“你喜欢她吗?”宋若情心里一紧,心仿佛在抽着细细碎碎的丝,在宋若情没有遇见他之前,他对那个女子,一见钟情。
“嗯,不过,她去年就嫁给另外一个人了。”夏燃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壶酒,揭来盖子啜了一口后,递给宋若情。
“那你还想着她吗?”宋若情没有接酒壶,感觉有一根叫情丝绑着我的心,有点痛有点甜蜜,就是解不开。
“没有。只是她跟你一样,听了这首曲子,感觉在春江看花月夜,这首曲子就叫春江花月夜。”夏燃彦灿然一笑。
宋若情却笑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会是一个不曾得到真爱的男人?
为什么,他会跟她说这些?
月逐流水。
记忆深处的错觉,仿如在一瞬间被时间的掩埋,化为尘埃,成为岁月流年如影随形的隐痛。
宋若情似懂非懂地望着他,困倦的眼皮微微闭合,衬得她的睫毛翘得像两把小刷子。
“你很累吗?”夏燃彦拍拍宋若情的肩膀。
“不累不累,你继续说。”宋若情摇摇手,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不一会儿,便轻轻地靠在夏燃彦的肩膀上。其实,她累得想趴下。
“今夜你不要回去了,陪我一晚,好吗?”宋燃彦执起宋若情的手,手掌的温度让人迷恋。
“哦……?啊,不行,我明天还要早早起来练功呢。”宋若情顿时清醒了。
姑姑说,女孩子是不能够随便地答应别人的要求的,特别是男人的要求。谁知道,陪他一晚,深夜漫漫,孤男寡女做什么呢。
“练功?”夏燃彦道。
“嗯,我最近拜了一个师兄,他现在教我轻功。如果不是我学到了些皮毛,前几天在船上,肯定被那帮坏人劈成两段三段四五段了。”
“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迫你,我送你回家。”夏燃彦道,“不过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宋若情道。
“你明天就知道了。”夏燃彦道。
“我才不稀罕。”宋若情道。
“你一定会喜欢的。”艳燃彦道,“我明天要去别的地方办事了,办完事情之后再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你等我好不好?”夏燃彦道。
“唉,不用了不用了,不用回来找我了,我跟你又不是很熟。”宋若情道,“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进去,你可以回家睡觉了。”
“好,那你小心。”夏燃彦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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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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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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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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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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