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的时候有人来看九王爷,还是第一个外人来看他的,而且还是个女子,相当漂亮的,不是夏安琳,而是我所不认识的,一身淡淡的米色衣裙,素净,高雅,眉宇清秀中带着些许的傲气。
清亮的眸子看到九王爷有些柔软了下来,盈盈一行礼:“敏之见过九王爷,祝贺九王爷身体安康。”
“祝小姐,那你和九王爷好好聊,梨雪,你跟我到书房里来把九王爷的书都搬出来,得都烧了。”
“是。”我跟着贺平进去,从那开着的窗口看九王爷和祝小姐走在那蔷薇花下,真像是一对璧人一般,一个俊美高贵,一个秀丽清傲,贺平也看了过来说:“祝小姐和九王爷真相配,九王爷过了这一坎,运气会好起来的。”
我笑笑,心里竟然有些涩涩的,可是我凭什么这样呢,我只是一个侍候他的人而已。
“搬书吧,这些都要烧掉,所有的都要烧掉。”
“好的。”却是不小心,那上面的书砸下来,砸到我的头当真是痛啊。ωωω.χΙυΜЬ.Cǒm
搬到院子里去的书,九王爷走了过来,接过我手里沉重的书说:“别搬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能有多大的力气。”
“九王爷,这些是下人做的事,是她们的本份,你就让她搬吧,我和九王爷说的事,还请九王爷放在心上,时辰也不早了,敏之先告辞了。”
是啊,纵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夏家的亲生女儿,可是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下人而已。
再进去搬书的进候,贺平轻声地说:“梨雪,你看这祝小姐是不错吧,我告诉你,这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她看上了我们九王爷。”
我挤出一抹笑,感觉笑得有些累,有些心里堵堵的。
三天之后,九王爷被传入宫中,他前脚刚走,后脚朝延就有人来,将我们都抓了起来,包括他身边的侍候贺平。
我们都被关了起来,都蒙上了布,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在马车上男女都挤上了车。
下车的时候我听到有宫女哭泣着:“大人,求求你们,奴婢们没有亲自侍候着九王爷,千万不要杀了我们。”
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今天皇上是独宣九王爷进宫的,他身边就连一个侍卫也没给带上。
贺平就挨着我,轻声地说:“梨雪,跟紧我,别害怕,我相信九王爷的,他是重情重义的人。”
我想,我也是相信的。
下了马车再抽走蒙脸的巾子,这里像是牢房一样,暗不见天日,长长的地方,黑得不见底,走着闻着那些很久很腐的味道,心里就会有害怕,那些胆小的人,早就开始哭了起来。
贺平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似乎叫我别害怕。
我只是一叹息,跟着人流被推了进去。
男的住一间,女的住一间,当适应黑暗之后,才知道这儿真的是牢房,铁门冰冷,印在脸上是无情的味道。
我以为他好了之后,我们就都可以出去,就可以开心一些,可是我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一种下场,只是我会相信九王爷的,他说过不离不弃。
他说我嫁不出去了,以后就跟着他了,别的没有多说,只是我是女儿家,关于一些事,我羞怯地放在心里,不敢去多想啊。
那些哭声,揉破了心里的酸,涩涩又满满地尽浮了上来,第一天,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外面有守着的人,宫女的哭喊似乎是充耳不闻,我想难道真的要置我们于死地。
这个时候九王爷应该回来了吧,九王爷应该知道了吧,真饿啊,真渴啊,可是还能再忍忍的。
“九王爷也不要我们了,呜呜。我们又没有天花,为以要把我们关起来,要渴死了,你们会有报应的。”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宫女急了也敢骂人了。
不过又能如何呢?我静静地等着,我相信,他会来的。
头靠在墙上,肚子饿的滋味不好受,扎紧一下腰带又可以将饿意压下去一些。
当第二天快要过去,我几乎要绝望,已经有人倒下了,然而外面守着的人,却不予理会。
逃过了天花的劫,那些惊惊险险,我都藏在心里,可是逃不过这活劫,涩涩地笑得头痛啊。
这个时候,谁又能顾得了谁呢?倒下去,却又有什么办法。
渴得嗓子冒火的时候,当我咬破手指喝自已的血的时候,我却依然还在相信着,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们的,他说过他最喜欢不离不弃。
外面忽尔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有些宫女听到了,都挤了过来,抓着铁门往外面看着:“九王爷,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我心中一喜,想着他终是来了。
脚步声越近,然后听到了声音:“贺平。”
“我是。”旁边的黑牢里,传来贺平惊喜的声音。
“出来。”来人只是叫了一声。
一会儿贺平出去,里面的人闹得更大了,说了什么没听到,只听到贺平大声地叫:“不可能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苏梨雪呢?”
“听着,九王爷只说了你一个人的名字,就只能让你活着出去,再多事就索性再把你关进去。”
“苏梨雪呢?”贺平说了一声。
“无所相关的人,不足以操心。”我听到他们说这些话,居然还有泪水滑下来。
二天没喝水了啊,居然还会有泪。
一个无所相关的人,九王爷曾说过不离不弃的,原来并不是真的。
那脚步声,越发的遥远,这样也好,有些事情是梦一场而已。
我懒得再去咬手指,那儿的痛楚,似乎变得遥远,我们都绝望了,等待我们的,似乎就是一条路,那就是饿死渴死在这里,所有的书都得烧掉,房子也要烧掉,人也都不要了,所有的都不要了,不要了。
我晕晕沉沉,我想起那碧水城的初冬,满山的嫣黄带浅红,只是一刹那的光景,不出多久,竟然枝叶零飞哀倾城。
“梨雪。”是谁叫我,如此的温和,如此的温暖。
“梨雪,梨雪。”还在叫,我唇上有水,我清醒过来张开口就急急地喝着水,我渴,我渴得要着火了。
“梨雪你受苦了,我是周敬音啊,梨雪我来了。”
一边喝水,泪一边落在他的手背上,溅着我的脸,那样的灼人。
“梨雪,别哭。”他轻轻地抚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来了,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可是泪水就是不争气,就是一个劲地流着。
喉间犹若一把火烧得个狂狂烈烈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唉,你的泪水好痛,别哭。”他软声地说。
我感觉这话,从来没有过的贴心。
我的泪水好痛,是啊,好痛好痛。
他将我的脸捧起来:“梨雪,我幸好我一直坚持着,来,跟我走。”
我回头,看着那些静寂得已经没有力气的宫女,仰头哀切地望着他。
我听到他轻叹,捉起我的手摇摇头:“梨雪,我只能救你一个,只能你一个。”
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敢再去看。
走出去的时候,到处是一片乌黑,白花花的阳光,也是乌黑。
“周大人,八王爷请你有空儿到八王府里小喝一杯。”
周敬音挤出笑,依然温和如春日的熙阳:“周某谢谢八王爷的恩情。”
他握着我的手走,不快,穿越过那些穿着铠甲的侍卫。
有一辆蓝色的马车静静地等在一边,他握我上了去,也跳了上来让赶车的赶了便走。
一手抚上我的额头:“梨雪,烫得紧。”
我摇摇头:“没关系的。”喉咙里真痛啊。
“必须看大夫,梨雪你听我说,你爹……夏大人还在宫里,就是想救你,只是皇上并不放行,不能再等下去,再等下去你就会……接下来的他没有说,可是我们都明白。
他伸手,将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马车一直走,一直颠簸着,那些黑暗的过去,也甩得远远的。
“梨雪,回夏家好不好?”他带着试探轻声地问。
“好。”
他一笑:“梨雪向来就是这么乖,这么的温柔体贴。”
马车入了京城吧,车窗外蓦然地热闹了起来,声音也多了起来。
忽地一声厉喝:“停车。”
周敬音的脸色一变,一手撩起帘子往外看,外面的人大声地说:“周敬音,七王爷让你马上到楚王府里。”
“我知道了,稍会就去。”他放下帘子。
外面的人却还说:“让你马上就去,一刻不得多停。”
“梨雪,我让人先送你回夏家好不好,我公务在身,想必抽不出身来陪着你回去了。”
我抓紧了他的手,很是担忧。
他朝我安慰地笑:“你放心,没事儿的。”
“你是不是没有报备七王爷。”
他笑笑:“无妨的,现在回去说也没事。”
我咬着唇,看着他只觉得心头一暖,泪水又差点落下来。
他伸手,轻轻地揉下我的头发:“可别哭了,梨雪,我不能丢下你不顾不管,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仅仅是因为我将你带到了京城,你听我说,远离那些王爷,他们只会将你卷入权势争夺之中,梨雪的单纯,不要被伤害了。乖,先回去,我定会再去夏家看你的。”
握紧他的手,慢慢地松开,含着泪朝他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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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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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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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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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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