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婤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打过猎呢,所以就算只能勉强骑个马,连弓都不会拉,也坚持要跟着杨广一同前去。杨广拗不过她,只得为她备下了一身戎装,陈婤兴奋地试穿了一下,果然大小正合适。
虽然这场围猎并不多正式,但一大群王子皇孙王公大臣还有宗室女眷们,浩浩荡荡的人数也颇为众多,甚至就连原本在大兴城监国的太子杨勇,得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到了猎场后,陈婤放眼望去就看到陈莹净陪伴在杨坚的身侧,旁边还有一位容颜娇美艳丽的宫人,料来必定是恩宠仅次于陈莹净的蔡世妇了。而左右都不见独孤皇后的身影,陈婤心里就有了数。
等到杨坚下令解散后,杨广离开时在她耳边悄悄留下一句:“看为夫给你打只麋鹿回来。”便潇洒地疾驰而去。
陈婤望着杨广的背影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后,从容打马向陈莹净而去。ωωω.χΙυΜЬ.Cǒm
“莹净姑姑。”陈婤主动出声打了个招呼,又和蔡世妇微微颔首示意,陈莹净上前笑道:“至尊一说要狩猎,我就知道你必然是在宫里待不住的,肯定会来。”
陈婤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是不会张弓打猎,不然我一定会跟着阿摐一起去的。”
“是是,我们六娘的本事谁不知道呀。”陈莹净含笑着说道。
二人说着话,直到渐渐离了人群远些了,陈婤这才问道:“这几天皇后那里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陈莹净略带讥讽地一笑:“皇后如今都自顾不暇了,哪来的机会找我麻烦呢?”见陈婤好奇地看着她,陈莹净解释起来,“那天晚上至尊好不容易才被左仆射他们给劝了回来,皇后就在大宝殿里向至尊请罪。结果至尊倒好,看到皇后这般意气消沉的模样,拉着一同前来的左仆射、越国公喝起酒来了”
说实话,陈婤实在是有些无法想象,那个早上还在盛气凌人地将尉迟氏杖杀的独孤,居然也会痛哭流涕地谢罪?
一旁的陈莹净又接着说了下去:“六娘你怕是不知道,那天至尊被气得离宫后,右监门将军特地求见了皇后,苦口婆心地劝皇后不要总想着怎么管至尊,毕竟至尊如今富有天下,怎么可以连在后宫这点小事上都不得自由呢?”
陈婤曾听杨广说过这个右监门将军李楷,当年因为被独孤皇后的父亲独孤信在战场上俘虏了,所以后来就一直跟随其左右。论起身份,这李楷也确实是有资格劝劝独孤的,不过陈婤此刻更好奇的是,独孤听了这些话后是什么反应。
陈莹净瞧出了她眼底的好奇,笑了笑:“皇后是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不过呢,第二天一早,至尊听说了这事后挺高兴的,连连夸赞说李楷此人敢于正言直谏,所以当即下诏赐李楷改姓独孤氏。”
能够得到皇帝的赐姓,而且还是仅次于皇族的后族姓氏,对于一介大臣来说也的确是非同寻常的荣宠了。只不过这事对于李楷——啊不,现在应该改称独孤楷了。对独孤楷来说自然是美事一桩,但对于独孤皇后而言,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反而称得上是一种羞辱了。
所以陈莹净又说道:“虽然这次至尊算是原谅了皇后,不过瞧着这几日皇后都待在自己的寝殿里称病不出的样子,怕是从此以后也不敢再在后宫里随意找茬了。”
陈婤闻言不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独孤作为皇后的颜面算是被杨坚彻底扫了个干净,日后左仆射这些大臣以及后宫的其他嫔妃,会在心里怎么看待这样一位因为处置个宫女而请罪的皇后呢?
闲聊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快到午时的时候,杨坚等人陆续回到了营地里,身后的侍卫们拖了不少猎物回来,陈婤粗略看了一下,獐狍鹿都有,甚至还有野鸡野兔这些小型的猎物。
杨坚环顾了一周,皱了皱眉:“怎么不见太子,还没回来吗?”
这话刚说完,就见杨勇带着侍卫向营地快马而来,身后还拖着一只健壮的麋鹿。营地里的众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太子猎到了一只麋鹿啊!”
“太子的身手一向不错,猎到麋鹿也不足为奇吧。”
“太子果然骁勇,这么大的一只麋鹿,如果不是一箭射中了它的眼睛,恐怕还不好抓到。”
就在这番议论声中,杨坚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陈莹净注意到了这一点,向蔡世妇使了个眼色,蔡世妇收到她的示意,也巧笑着上前夸赞道:“看来太子的运气不错,至尊今天都没这么幸运,太子今天的手气还真是不错呢!”
杨坚看着正在接受众人恭维的杨勇,脸上有些抽搐,但他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不快,简单赞扬了两句便宣布围猎结束。
回到仁寿宫后,杨坚立马召见了左仆射。高颎一听是至尊召见他,连戎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赶紧上了大宝殿。
杨坚看到高颎来了后,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道:“朕在仁寿宫住的日子也不短了,不过这行宫里人手还是少了些,朕决定再从京城里抽调些侍卫。”
高颎没料到杨坚匆匆找他前来就是为了这事,略一思索后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合适,便劝道:“可是至尊,此次前来仁寿宫时已经带了大部分强壮的侍卫,如果现在再从京城里抽调侍卫,恐怕太子那里的护卫就很薄弱啊。”
“朕经常会外出行动,像今天这样去打猎的时候,自然就需要更多的侍卫跟在身边。”见高颎反对自己的提议,杨坚此时的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何况大郎一向注意修养自己的德行,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侍卫!”
高颎虽然还不太明白杨坚为什么忽然这么坚决的要求增加侍卫的数量,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劝了几句见改变不了杨坚的主意,也只得顺应下来。
等到高颎离开后,陈莹净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亲自执起酒壶为杨坚倒了满杯,柔声细语地劝道:“至尊何必为了一点小事生气呢,和左仆射好好说话便是了,妾身瞧着左仆射未必不能理解至尊的心思啊。”
杨坚冷哼一声:“理解?你刚刚没听到吗,朕要多增加几个身边护卫的人,他就立马反驳起来了,话里话外就是朕不该要这么多侍卫,不然让太子怎么办!”
陈莹净闻言微微一笑:“左仆射会这么向着太子也实属寻常呀!”
“哪里寻常了?朕才是皇帝,他应该为朕着想而不是为太子着想!”杨坚这会儿的语气已经满是怒气冲冲了,而陈莹净依旧不疾不徐地说道:“至尊想的是不错,可是也许应该多考虑一下实际的情况才行。”
“实际的情况,什么情况?”
“至尊您想想看,左仆射家的郎君可是娶了大宁公主为妻。而妾身如果没记错的话,东宫里有位高良媛,也是左仆射家的娘子吧。这你来我往结了一门又一门的亲事,怎么算都是亲家,左仆射会为太子想的更多也实属人之常情啊。”
柔和的声音慢慢消去了杨坚心头的火气,同时又不着痕迹地种下了一颗猜忌的种子。
而在陈莹净的“点拨”下,杨坚此刻也反应过来了,原来高颎会帮杨勇说话是因为他们已经在私底下拉帮结派了。这简直就是反了,反了!他这个皇帝还活着呢,太子就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大臣结党营私起来了,这不是要造反是什么!
就在杨坚为了杨勇的事而怒上心头时,杨广正带着陈婤慢慢骑着马往仁寿宫里的方向而去。
虽然杨广在打猎之前便和陈婤许诺,说是要打一头麋鹿回来,但陈婤仔细看过了,只有獐子和狍子这些,并没有麋鹿的身影。于是她故意打趣道:“咦,今天不是有人说一定会猎一只麋鹿回来的吗?怎么我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麋鹿的身影呢?”
杨广哪里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打算多解释,而是拉了拉手中的缰绳,让两匹马靠得近些,然后趁陈婤正在疑惑他为什么不回答的时候,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自己的马背上,顿时惹来了一阵预料之中的惊呼。
陈婤原本还在奇怪杨广这次怎么没有反驳自己的话,没料到此人竟然如此无耻,被自己揭穿后就用这种手段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侧坐在杨广的身前,忿忿地盯着他,谁知杨广却好整以暇地说道:“既然六娘这么想抓麋鹿,那我就带你一起去抓好了。”
说完,杨广就真的掉转了马匹的方向,向之前的猎场而去。
因为这会儿马儿一路小跑起来了,所以陈婤只得赶紧抱住杨广结实而精瘦的腰身,赔笑道:“我只是和你说着玩的,我看那些獐子狍子也不大好猎,有它们就够了,也不一定非要猎到麋鹿才行啊!”
“这怎么行!”杨广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既然为夫答应过六娘了,那这事一定要办到才行,不然岂不是说话不算数了吗!”
“不会不会,又不是你故意不抓的,不过是运气不太好,没抓到而已。”陈婤连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杨广仍然有些似信非信:“真的,回去后你不会再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
陈婤闻言自然是连连摇头,又费了半天口舌各种保证后,这才将杨广安抚下来,半天后他们终于又重新缓缓走在了回仁寿宫的路上。
陈婤见状总算是悄悄松了口气,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别人打猎的场景,但是光看到那些带回来的猎物身上血肉模糊的地方,就能知道这个过程并不是她可以享受得了的。所以一见杨广要动真格的,真的带她去打猎,她也只得先举起了白旗。
等他们好不容易回到宫殿后,萧妃迎了上来,面色有些不太好,见到杨广后直接说道:“皇后病了,妾身今天去看过后,听太医说这不是普通的病……”说着,萧妃面露难色,似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字眼咬在嘴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太医说,这是有人在搬弄左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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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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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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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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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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