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杀人了,没有证人的情况下,法官不会在意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只知道人死在你的手里。至于你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有什么动机、是不是故意的,法官都不会在意。他只知道,你杀人了。
心痛了,谁还会在意那把刀是不是故意插在你的心上。没有人会在意,戚晓月只知道,我用刀子插在了她的心上。至于刀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心情、用什么角度插进去的,她不会在意。
我以为我的解释会改变她的痛苦,至少能够稍稍减轻她的痛苦。当然,这只是我的以为,从十五个月之前我就开始独自的以为。我的信心渐渐膨胀,取代了我的理智,代替了我的大脑。
我的以为决定了一切。
我一直坐在现如今孤僻的小角落里。郑伟坐在我的前面,他想给我说点什么,或者问点什么,但是见我一声不吭,只是呆呆的凝视着课本。他站在我旁边,站了一晌,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叹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能代替我,身为旁观者,他只能任由戚晓月和我自己走下去。和郑伟只能做出一样选择的是徐菲,她和戚晓月一起进门,见我木讷地看着戚晓月,复杂的目光投向我。
我分不出精力去看一眼,瞧不出徐菲怀着什么心情看我,或许是叹息、或许是可怜、或许是同情。徐菲站在戚晓月旁边,也没有其他动静。
一丝不妙出现在我的心里。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这些人肯定都传疯了。我一点也不认为我的大吼会只有徐菲和郑伟两个人听见。戚晓月所受的委屈,回到寝室,即便她自己不说,徐菲也会不可避免的问上两句。接着,自然是梦露、若雪、向甜所有人都知道。
不知道戚晓月会给她们怎么说,是诉苦吗?一遍遍的说我的不是。不对不对,戚晓月不会这么说,或许她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应该像平常一样看看书、然后默默的睡觉。
徐菲终于反应过来,站在我的戚晓月的目光之中不会有舒服的感觉,尤其是在戚晓月永远平淡的目光和我愧疚的目光之下。徐菲坐了下来。戚晓月还站在那里,盯着我。
片刻之后,戚晓月平静的向我走来,然后掠过我,坐在她的座位上,放在书包,拿出书本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珠子随着她的身影缓缓转动,见她默无声息的看书,我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我看着她,轻声说道,戚晓月,听我解释好吗?
戚晓月没有任何反应,她听到我说的话,但是她不想听。
我记得昨天晚上江寒悄悄给我说,他们已经猜到了我心情不悦的原因。看到我数学卷纸上不堪入目的两位数字,不仅仅是我,连他们几个都觉得震惊。
而昨天下雨的时候,江寒和梦露几个人也在商量着如何解决这件事。自然,现在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戚晓月的身上。戚晓月不开心,不肯原谅我,那我心里也不会顺畅,顺带着的,江寒这些人也不会在我面前表现的多么开心。
若雪和梦露说她们会把我数学没考好的事情变着法儿的告诉戚晓月,不过戚晓月会不会理解她们不能保证。即便戚晓月理解我的悲伤,她恐怕也不能忍受我对她的发泄。
她亦可以理解,但是无法忍受。
我想她已经知道我的伤心,然而她不可能忍受我把我的悲伤和愤慨洒在她的身上,不仅是她,也没有女生会这样愿意承受。
我的絮叨没有结束,戚晓月不理我,但不代表我的主动会消失。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做错事情的后果。我不停的叫着,戚晓月,你听我解释。
几分钟之后,戚晓月终于回应一下,她缓缓转过头,慢慢的看我一眼,然后轻笑道,楚天阔,你觉得我像不像你的一个玩具,你满口说喜欢我,然后就开始玩,玩啊玩,你玩腻了。就开始去玩别的玩具。但是不开心的时候还会来玩我这个玩具。你因为别的事情实在难以忍受了,就像昨天你考试没考好,然后狠狠的把我这个玩具摔了,它就碎了。
我心怀悲哀的听着戚晓月平静的话,听出了她的冷,听出了她心底的寒。她是多么失望,多么痛苦。竟然在我面前以玩具自比。
我该说些什么,我又能说些什么,看着戚晓月永远安静的面孔,我生不出埋怨,我没有资格埋怨,我只能和她一样,静静的倾听她的诉说。我好想大喊,戚晓月,你不是我的玩具,永远不是。
戚晓月接着说,楚天阔,你很傲,我已经尽力去顺从你,但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你不了解我,你的敏感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你知道吗?我必须像个下人一样去考虑我说的每一句话,怕有一句话说的不合你的胃口,你就会多想。昨天,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把我摔碎的时候,我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Χiυmъ.cοΜ
戚晓月所说的字字句句钻进我的脑袋,我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沉沉的,像喝醉酒的之时的难受,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折磨和痛苦,比我十多年累积的痛苦更痛。胸口压抑的气闷,直把心脏的血压的一滴不剩,随即如失去了生命的死人,凭借着高压电的刺激,缓缓吸入最后一点鲜红的气血。
我张口做着挣扎,说,戚晓月,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没有……
戚晓月微微一笑,打断了我的话,她笑着说,楚天阔,你是想说你不是拿我当玩具玩?还是想说你昨天不是拿我发泄?呵呵,戚晓月冷笑一声,说,楚天阔,你好好看书吧,你不是还想大意一次,考了你眼中不堪提到桌面上说的成绩,最后拿我当你的发泄吧!那多不合适,你说呢?
戚晓月的讽刺让我全身上下忍不住颤抖着,我止不住眼眶的酸,那脆弱的泪水就要流出来,隔了好久,在戚晓月的注视之下,我说,戚晓月,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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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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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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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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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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