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许苏白说,“你也觉得她长得漂亮?”
“我特么眼又不瞎。”
“那么,不瞎的余灯同志,你曾经有没有在哪里见过她?”
余灯斩钉截铁:“没有,我跟乖乖女基本绝缘,乔陆也不好这一口,你就更不用说了,你身边要真出现这种类型的,我肯定印象深刻。”
许苏白似乎真有点苦恼:“那可就奇怪了……难不成,我上辈子见过她?”
余灯“呸”了声:“你想得还挺美,人家小仙女岂是你这种货色能染指的?”
这话不知怎么就戳中了许苏白的笑点,他笑出声。
笑完,他说:“别光顾着说我,你今晚不也挺奇怪?”
余灯的声音冷了下来:“要你管。”
“嘁,稀罕管你。”
他们后来说的话,云栖久已经没心思去听了。
在被他们发现之前,她佝偻着身子,偷偷摸摸地走出火锅店。
现在不过夜间九点,商场很热闹,熙来攘往的。
云栖久站在火锅店前的过道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情低沉,如坠冰窖。
这是她上了大学后,第一次觉得前路迷茫,找不到方向感。
高中那会儿,她的目标就是和许苏白上同一所大学。
现在,他们已经在同一所大学了,她达成了目标的同时,失去了方向。
暗恋许苏白的这三年多,她从未奢望过能和他在一起。
今晚有了他的这番话,她更是不敢再肖想。
有些暗恋,注定是无疾而终的。
暗恋许苏白的女生有那么那么多,但能跟他在一起的,从来都是极少数。
在暗恋失败的这条路上,她并不孤单。
云栖久清醒地绝望着。
“我不能再追着他跑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云栖久心脏揪痛,泛着一股强烈的酸意。
“追着谁跑啊?”徐娅凭空出现,吓了云栖久一跳。
徐娅和乔陆一前一后地站在她跟前。
云栖久狐疑:“你们怎么在一起?”
徐娅:“洗手间门口碰见了。”
“哦。”
三人相继进入店里,把东西拿上,然后五个人彻底离开火锅店。
这处商场离他们学校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而已。
繁星满天,夜风微凉。
步行街处处灯光闪烁,沿街的餐饮店飘出诱人的香气,隔着落地窗,能看到店里坐满了人,充满了烟火气。
路过一家茶香四溢的奶茶店,徐娅没忍住,想去买杯奶茶。
乔陆和余灯,陪她进店排队。
云栖久和许苏白,则在外面等他们。
这家奶茶店,用栅栏在店外围了一块空地,摆上花草和桌椅、遮阳伞,做成了一个雅致的小院子。
许苏白找了张空桌,叫云栖久过去坐。
云栖久想着离他远一点,故意坐在了他对面。
后来发现,这样一抬头就会看到他,她又觉得不妥。
许苏白的坐姿照旧慵懒,手肘搭在扶手上,一双包裹在工装裤里的大长腿,不规矩地敞着。
T恤布料勾勒出他的劲腰,隐约还能窥出点腹肌的轮廓。
“对了。”他说着,手伸进裤兜里。
云栖久还以为他是要把打火机给她。
下一秒,他就把一盒药摆上桌,滑到了她手边。
是一盒健胃消食片。
不等她发问,他就说:“你不是吃撑了么?”
云栖久微愣,手指微动,拇指抠着圆桌的边缘。
眼帘半垂,目光落在那盒健胃消食片上。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她什么都没说,他也似乎没留意过她,但他就是能误打误撞,恰好满足她的所需。
云栖久搭在桌上的手滑落下去,乖巧地垂在腿上。
这是无声的拒绝。
她不想再接受他所给予的善意了。
她意志力薄弱,很容易动摇的。
她怕她会忍不住,继续喜欢他。
许苏白见她没吃,开玩笑说:“怎么不吃?不会是担心我下药害你吧?”
云栖久:“……”
她的确撑得胃疼。
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跟他犟着。
“谢谢。”她说着,拆开包装,取出一看,发现药少了一板,剩下的两板中,有一板还少了六粒。
他这药,已经有人吃过了,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
原来他不是特地为她买的。
她真傻。
怎么会以为,他真有那么体贴细心,专门为她送来及时雨呢?
云栖久苦笑,照着说明书,抠出几粒,放入口中咀嚼。
许苏白抻了个懒腰,倾身上前,左手肘搭在桌上,右手支颐,深潭般的眼眸映着她的身影。
他就这么盯着她,也不说话。
直到她把药咽下去了,他才戏谑道:“只是健胃消食片而已,看你刚刚那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逼着你吃事后药呢。”
“咳咳……”云栖久被口水呛着,偏过头去,猛地咳嗽。m.χIùmЬ.CǒM
许苏白见她这样,笑得蔫坏。
云栖久过了会儿才缓过来。
她把剩下的药还给他,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们这群人,今晚好像就没怎么分开过。
也就他说出去抽烟那会儿,单独离开了一下。
“抽烟的时候,看到附近有药店,就买了。”他说。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云栖久颔首,想起打火机的事,把话题引过去:“那个打火机……”
许苏白把药揣进兜里,“不是说了吗?周六晚,你来找我拿。”
云栖久皱眉,“可你现在不就带在身上么?”
“那又怎样?”许苏白撩起眼皮瞅她,“说了周六晚,就是周六晚。”
云栖久:“……”
许苏白眯了下眼,“一般来说,除了抽烟的人,人们很少会在身上带把打火机。你要打火机做什么?点生日蜡烛?”
云栖久被他问住了,含糊回答:“嗯,对,点生日蜡烛。”
“那你什么时候生日?”
“……”话题怎么偏到那儿去了?
徐娅他们已经打包好奶茶,从店里出来了。
云栖久没再跟许苏白纠缠下去,起身,跟上徐娅。
许苏白转头,看着云栖久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他也站了起来,和乔陆一起,把这仨女生送回了学校。
在道别之际,许苏白再三跟余灯确认:“你真要睡宿舍,不跟我们回去?”
余灯:“这周末就不回了,反正我妈不在家,我也没拍摄安排……”
许苏白默了两秒,“行,那我们回去了。”
-
这一晚,云栖久在床上硬躺了两个小时,都没睡着。
夜阑人静,她甚至还能听到余灯和徐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轻缓绵长。
她翻身侧躺,满脑子都是许苏白。
高中时,有人在学校论坛开了一个帖子,盘点许苏白的所有暧昧对象。
楼主深怕不够有说服力似的,秉持着有图有真相的原则,每提及一个许苏白的暧昧对象,就要贴上相应的照片。
那些照片的像素都不高。
可是,再糊的图,都无法掩盖那些女孩的美丽。
最后,楼主总结:
许苏白喜欢的,是那种妖娆美艳身材好的大美人,寻常的小家碧玉,太过寡淡,入不了他的眼。
就因为这个事实胜于雄辩的结论,云栖久心灰意冷,认清了许苏白不可能会喜欢她的事实。
她开始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
在几次周测中,她的成绩一退再退。
班主任看不下去,把她叫到办公室谈话。
云栖久当然不可能如实地告诉老师,成绩为什么会退步这么多。
她只能振作起来,认真学习,重新爬名次。
忙得晕头转向时,她还真没多余的精力,去想许苏白。
可偶然一碰见他,那些在心底根深蒂固的情愫,又如雨后春笋,纷纷冒了出来。
许苏白是她美好年华里,最难跨越的一道坎。
想到这儿,云栖久鼻尖一酸,泪水夺眶而出,滚过脸颊,没入枕头里。
她把被子拉到头顶,捂着嘴巴,蜷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哭着,深怕被人发现。
有人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可不是么?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远远地站在那儿,她就溃不成军了。
真丢人。
云栖久哭到抽噎,好在室友们睡得熟,没有听到。
她一宿未眠,天色蒙蒙亮了,才隐约产生了点睡意,红肿着眼睛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中午才起。
徐娅好奇她的眼睛怎么会这么肿。
她说,她睡前喝多了水,而且还有点失眠。
徐娅点点头,那模样,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反正,她和余灯想办法给她弄来了一个热鸡蛋,让她在眼周滚一滚,消消肿。
余灯这人,性格外向,人也好相处,很快就融入到她们宿舍了。
虽然来到宿舍的第一天,她跟徐娅有过一点点小摩擦。
但几天相处下来,云栖久发现,在她们宿舍里,余灯最喜欢跟徐娅聊天,有事的话,也最先考虑让徐娅帮忙。
可余灯跟她们几个室友的关系再好,到底还是好不过跟许苏白他们几个发小。
每次吃饭,她都是跟许苏白他们那伙人吃的。
偶尔,她会问徐娅和云栖久,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吃饭。
云栖久一想到许苏白,就下意识拒绝。
明知不可能,她便不想再深陷了。
很快,国庆节就到了。
七天假期还是挺长的,全校几乎有七成学生早早就订好了回家的票。
徐娅在拉着行李箱,走出宿舍前,问云栖久:“你真不回家吗?”
云栖久想不都想,就坚定地摇头,“我不回。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徐娅一走,次日一早,余灯也离开了。
宿舍彻底空了下来,只剩下云栖久一个人,安静孤寂度过这七天。
她用书本和笔记,填充这漫长的假期,忙忙碌碌的,倒也不觉得孤单。
假期的最后一天,她的生理期提前到来。
不巧的是,只剩最后一片卫生巾了。
她到洗手间换了条干净的裤子,垫上卫生巾,就走出宿舍,去校外一家大型连锁超市买卫生巾,顺便再买点日用品和水果。
她要买的东西不少,所以推了辆购物车。
云栖久从货架上挑了几包卫生巾,放进购物车里。
刚要推着购物车,离开这儿,迎面就撞见许苏白从她面前走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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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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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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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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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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