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观察桌上的两个茶杯。
杯沿都残留着口红印,只是一个印子深,一个印子浅。
她!竟然!真的!拿错杯子了!
所以,她喝了他喝过的茶,他们算是间接接吻了?!
一时间,云栖久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又该说点什么话,来缓解这尴尬的处境。
许苏白噙着坏笑,嫌她还不够窘迫似的,补了一句:“你还渴吗?要不,再喝一口?”
“……”云栖久瞬间惊醒,松开手,惶恐地摇摇头,“不渴!”
她偷偷看向其他人。
他们都嗜辣,边吃红油火锅,边聊得热火朝天。
趁着没人发现他们这一处的动静,云栖久赶紧抽了张纸巾出来,想把他杯子上的口红印擦干净。
“这么急着掩盖犯罪事实啊?”
许苏白笑话她,故意跟她作对,拇指在口红印处遮遮挡挡,就是不让她得逞。
“许苏白!”云栖久蹙起眉尖,羞恼地瞪他一眼。
许苏白感到稀奇:“生气了?”
云栖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抿着唇瓣,手晃了一下,想出其不意,赶快擦掉印子。wWW.ΧìǔΜЬ.CǒΜ
许苏白又挡了两下。
云栖久这下真被气着了。
她一言不发,把揉皱的纸巾往旁边一扔,坐回去,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口牛肉丸。
许苏白轻轻“啧”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拾起筷子,夹了一片肥牛放进碗里。
吃下肥牛后,他自然而然地端起杯子,凑到唇边。
他似乎没有看杯子,薄唇挨着杯口的口红印,抿了一口茶水。
左手食指上的衔尾蛇戒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云栖久无法不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小心瞥见这一幕,先前被他耍弄的恼意,统统变成了羞于启齿的心动。
空调送出的冷气,完全无法与热气腾腾的火锅相抗。
云栖久用手在脸颊边扇了扇,往后再喝水,她都会特别认真地辨别茶杯,以免拿错。
徐娅、余灯和乔陆他们涮红油火锅,涮得不亦乐乎。
反衬得云栖久和许苏白特别养生,只吃清汤。
见锅里的面条已经熟了,云栖久伸出筷子去夹。
与此同时,另一双筷子也伸向锅里,恰好夹住了她的筷子。
两双筷子相撞,波涛暗涌。
云栖久顺着筷子往上,瞧了许苏白一眼。
隔着层朦胧氤氲的水汽,许苏白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很亮。
云栖久说不好许苏白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没动,她也动不了。
她举着的手臂开始泛酸。
面条倏地从筷子间滑落,掉进咕噜噜冒泡的锅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许苏白颇为遗憾:“掉了呢。”
云栖久:“……”
如果不是他的阻挠,她早就把面条夹进碗里了!
许苏白松开她的筷子。
云栖久迅速收回手,捏了捏略感酸胀的胳膊。
一只手递到她眼前,肤色白皙,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清瘦,如玉雕成。
衔尾蛇戒指上的细小鳞片,十分逼真。
“你的碗拿来。”许苏白说。
“嗯?”
“你不是想吃面吗?”
“哦。”云栖久没跟他客气,把碗放在他手里。
他给她装了满满一碗面条。
云栖久已经吃了个半饱,有些为难地小声说:“你装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许苏白轻哼一声,把自己的碗放到她碗边,“那你夹给我。”
他俩喝了同一杯水就算了,还吃同一碗面?
云栖久涨红了脸,实在没好意思那样做。
她把他的碗推回去,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我还是能吃得下的……”
许苏白瞥了眼他空荡荡的那只碗,往锅里放入剩下的面条,意味不明地笑着:
“行,你慢慢吃,不过是一碗面条而已,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跟你争。”
云栖久:“……”
那刚刚是谁夹着她的筷子不放的?!
他们这桌的人比较多,吃得慢。
两个小时后,大家都吃得有些撑了,静静坐在椅子上消食。
云栖久硬是吃完了那碗面,肚子像是塞了个小皮球,撑得厉害。
她很想瘫倒在椅子上,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奈何许苏白就在她旁边,她在喜欢的人的面前,还是很想保住良好形象的。
许苏白吃饱后,整个人愈发散漫。
左胳膊架在椅子背上,右手搭在大腿上。
他那两条大长腿左右撇着。
左腿更是直接入侵了云栖久的地盘,小腿嚣张地擦着她微凉的小腿,似乎下一秒真要贴上去了般。
他越是放松,云栖久越是如坐针毡。
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在她看来,就跟做梦似的。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离他这么近。
许苏白这人,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到能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他。
其实,像许苏白这种硬朗凌厉的长相,看着是比较高冷、不好亲近的。
但他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玩世不恭的模样,能轻易降低每个人的防备。
而且,他见多识广,能言善辩,跟谁都可以聊上几句。
所以,许苏白很受人欢迎,身边总是围绕着各式各样的人。
高中那三年,有人向许苏白告白,亦或者是追求、暗恋他,在荷宿高中都是非常常见的事。
就连其他学校的人,过来找许苏白表明心意,甚至是大老远过来一趟,只为了一窥他真容,都不足为奇。
要说有什么能称奇的,估计就是——
许苏白身边的漂亮女孩,一个接一个地换,他却从未对外公开过自己的女朋友。
他的那些女朋友们,好像也不介意似的,跟他玩暧昧玩得飞起。
最绝的是,许苏白跟人一旦分手了,他们这些吃瓜群众,便再也听不到两人之间的任何八卦传闻,当真是断得干干净净。
许苏白这一系列操作,在男生之中,被奉为神。
有一段时间,还有人搞了个小班,专门分析许苏白的行径,学他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
但是,一个个都画虎不成反类犬。
云栖久想起那些男生的奇葩表现,没来由地想笑。
她耳边突然响起“咔嚓”一声。
是打火机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到乔陆大惊小怪地说:“哥,你怎么用这种打火机了?你之前那把打火机呢?”
他话音一落,大家纷纷看向许苏白。
许苏白闲散地瘫在座椅上,捏着一只浅粉色的一次性打火机,心慵意懒地把玩。
听乔陆这么说,他才反应过来般,瞟了眼打火机,收进裤兜里,“拿错了。”
云栖久在看到打火机的刹那,心脏漏跳了一拍,整个人都麻了。
许苏白之前让她找他拿的东西,原来是打火机?!
上次在楼梯夹层,她逃得匆忙,都没留意到打火机掉了。
没想到会被他给捡了。
那她现在要怎么拿回来呢?
云栖久还在思考。
许苏白忽然起身,撂下一句“我出去抽根烟”,就走了。
徐娅拉着云栖久的胳膊,“要一起去洗手间吗?”
云栖久点点头,陪她走出火锅店,去商场的公厕。
周五晚的客流量比较大,女厕排起了长龙。
云栖久跟徐娅,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聊起了天。
话题是徐娅先挑起的:“我的天啊,没想到余灯跟许苏白他们,居然是发小!”
她做了个深呼吸,说:“久久,我以前不是很懂,为什么有的人,老是上赶着去蹭许苏白的关系,但我现在懂了!”
云栖久:“为什么?”
徐娅容光焕发:“他们三个人都是富二代啊!虽然今晚跟我们吃着火锅吹牛皮,但他们跟我们不是同一阶级!和他们在一起,你会莫名有一种,进入上层阶级的感觉。”
云栖久琢磨了一下这种感觉,问:“是指虚荣感吗?”
徐娅疯狂点头,“对,就是能满足虚荣心的那种,就会觉得——哇,我跟别人天天挂在嘴边吹嘘的大佬,坐在一起吃饭了!”
云栖久莞尔:“你好夸张哦。”
说是这么说。
高三那年,当云栖久通过发奋学习,凭借年级前40的成绩,进入许苏白所在的火箭班时,她比她还要亢奋,激动到好几天都没睡好。
徐娅说的没错,和许苏白那个圈子的人玩在一起,是很能满足人的虚荣感的。
“是么?我不觉得……”徐娅说着,跟着队伍向前挪了一步,“真见到了许苏白,我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争着当他的女朋友。”
提到这个,云栖久的兴致不怎么高。
“高富帅就算了,他脑子还好,听说当初,是通过物理竞赛保送进荷大的。而且,今晚一接触,我发现,他本人是真的很有魅力,那气质……”
徐娅是真的兴奋过头了,说话的音量总不自觉地拔高,眼睛闪闪发光。
“就是纨绔子弟、花花公子都会有的那种,又痞又坏,风流不羁,还很有艺术气息,和财富所带来的底气。”
有人从洗手间里出来,去洗手台洗手。
云栖久推了下徐娅的肩膀,打断她的话,“有人出来了,你快进去吧。”
徐娅被迫停下,“好。”
云栖久上完厕所,把手洗干净。
手机震了一下,是徐娅发来的短信。
徐娅:【我大的,你先回去吧。】
云栖久:【OK】
云栖久走回火锅店里,距离他们先前所在的那一桌,还隔着一段距离,就隐约听到了余灯的声音:
“许苏白,你到底什么意思?明知道她是我室友,你怎么还动不动就撩她?”
云栖久愣住。
火锅店用挡板,把每套桌椅,隔成一个个相对隐蔽的区域。
她就近找了套无人用餐的桌椅,心慌意乱地坐下。
许苏白轻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撩她了?”
这口吻一出来,云栖久就能想象到他笑得有多浪荡,神情又有多么不正经。
余灯有点愠怒:“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要不是你逗她,她脸能红成那样?许苏白,我警告你,未来四年,我可都要跟她住在一起的,你要是敢乱来,害我们宿舍关系降至冰点,你看我揍不揍你!”
许苏白轻蔑地“嗤”了一声。
他像是在玩打火机,云栖久听到了打火机的咔嚓声。
他说:“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才多留意了一阵。她跟我们就不是一类人,搞不到一块儿去的。放心,你哥我自有分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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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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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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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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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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