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敢自信说给自己当先生,也不怕误人子弟!
“那就恕在下直言。”秦德威还觉得刚才可能说话语气太好了,导致对方占了上风,决定放一放狠话:“在下其实并不相信,你能教什么,跟那些饱学宿儒相比,你还差得远吧?”
“我自然不能与那些老学究相提并论,比曾先生也差得远。”徐妙璇坦然承认:“但曾先生说,教你也足够了。”
这话很不对劲!秦德威大怒:“听这意思,在下就如此差劲?在那徐氏族学里,在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徐妙璇无语,你比徐老三之流强,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想了想还要有求对方,又高情商的解释说:
“曾先生的意思,并非是说你差劲。而是说,目前你的目标只是混过县试,让我来教已经足够了。毕竟你有门路,文章不用那么优秀也能混过。
等你取得童生资格,准备院试夺取秀才功名时,才需要更深的教导。”
秦德威抬了抬手:“你接着编,但在下还是怀疑你没有这个能力。”
徐妙璇娓娓道来说:“曾先生说,你本身理解能力已经很强,写东西时,阐发议论啊归纳总结啊演绎铺陈啊都可以,所以当务之急主要就是两点。
一是继续熟悉背诵四书和集注,以及其它几本经义注解,一年时间做到滚瓜烂熟、随口摘取引用的地步,这个以你的天资并不难。
二是需要磨练制艺格式,这个也是我着重督导的地方。”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秦德威忍不住尖酸的的打击对方说:“八股时文,格式尤重,你一个十几岁的娘子,又有何德何能,敢以技艺授人?”
等的就是你这句!徐妙璇微微一笑:“就凭我胸中有七百三十四篇八股文章,以及一千三百多条破题和承题语句。”
胸中?秦德威垂下目光,又偷偷瞄了几眼,啧啧,有容乃大。ωωω.χΙυΜЬ.Cǒm
徐妙璇还以为秦德威羞愧的不敢与自己直视,继续说:“还有三年来所有邸报内情。”
秦德威愕然,能背文章的记忆天才多的是,但没听说谁还去背邸报啊?也顾不上偷瞄了,不能置信的问道:“那你背下最近一期的!”
徐妙璇张口就来:“正月,大祀天地于南郊。二月,给事中夏言奏请更定郊祀......
二月,总督王琼抚定西番七十余族,洮、岷始宁。官军自固原进至洮州、岷州,遣官宣谕诸番......
二月初八日,鹰房内臣以太庙献艺为由,乞留鹰犬。礼部官奏言:《会典》有明确记载,早有定例,请全部纵放鹰犬。上谕按《会典》所定施行。”
还真能记住?秦德威目瞪口呆,又疑惑的问道:“你从哪看到的邸报?”
徐妙璇答道:“徐氏族学就有邸报,而且还有很多八股时文选集。曾先生特别要求送来的,可惜除了我没人去看,浪费了曾先生的苦心。”
秦德威简直不能理解:“那你一个女子,记这邸报又有何用?”
徐妙璇又答道:“其实是为了帮助舍弟研习策论所用,而且背下那些文章邸报,就省下许多买书钱了。”
糟糕,有心动的感觉,秦德威暗叫不妙。大恟女先生的诱惑,越来越抗拒不动了,更别说这身份角色还有强烈情怀加成!
徐妙璇试探着问道:“如若无有它事,从明日起,我每日过来?”
秦德威不禁有些苦恼的说:“璇大姐你说了这么些,都是为了展示自己才华,这说明你其实很想过来?到底为什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曾先生和周大娘,那我自然就该尽心。”徐妙璇滴水不漏的回答。
“有没有点实话?”秦德威说:“要不然,我就只能认为你看中我了。”
徐妙璇坦然道:“那么实话就是,每天过来,无论你在不在,我都用完饭再回去。一年下来,也能剩下不少餐食开销呢。”
又多一双筷子?秦德威幻觉到两个大字在眼前乱晃,搞钱!搞钱!搞钱!
这时候,听到有人敲院门,然后传来熟悉的嗓门:“秦兄弟在不在?”
秦德威立刻从中厅出去,抢在仆役郝大年之前,亲自开了院门,果然看到外面站着徐世安。“我还没来得及告知,你怎得找到了这里?”
徐世安答道:“问了问曾先生,他就说了,我便过来寻你。”
“你不去上学?”秦德威问完后,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果然徐老三像是看弱智一样说:“你这是高兴糊涂了么?曾先生突然辞官,学堂那边就暂时停了,还上什么学!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
秦德威说:“我被你们徐家赶了出来,有什么可高兴的?”
徐世安夸张的叫了一声,指着秦德威身后的院子说:“你都可以自己居住了,这还不值得高兴?你知不知道,族学里同窗听说你要自己独住,那可都羡慕坏了!”
想起屋里那位母亲授权的女先生,秦德威长叹一声:“哪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
徐世安不理解,搓着手说出了目的:“要不要办办事庆祝下乔迁之喜?”
秦德威也没理解徐老三的想法:“什么办事?”
徐世安眉飞色舞的说:“就是在家里摆两桌酒席,把那什么王怜卿请过来乐呵乐呵。对了,这次能不能多请一个,不然王怜卿总是跟着你,我这边总是孤单一个!”
秦德威无语,你出钱么?
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徐世安终于感觉不对劲了,“你怎么不请我进去看看?”
秦德威若无其事地说:“一个小破院子,没什么好看的,还入不了徐三爷的法眼!其实我正打算去旧院找王怜卿,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然后一起走。”
徐世安皱起了眉头,撸起袖子扒拉开秦德威:“不对不对,我闻到了女人的味道!你小子莫非是瞒着我金屋藏娇?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女!”
“慎言!别胡说!”秦德威连忙警告。
徐世安不满地指责说:“你没听过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身边的女人,只要不是正妻,凭你我的奶兄弟关系,我开开玩笑、打趣几句又怎么了?
你秦德威什么时候如此小气了?难道你从徐家搬出来,连这点情分都没有了?如果你看不上我徐老三,你就直说......”
摆脱了秦德威的纠缠,徐世安直奔中厅门口,却看到个理论上的同族长辈身影,极度震惊的尖叫一声:“徐妙璇!你怎么在这里?”
猛然又回过头来,神色的复杂而失落,苦笑着说:“我一直以为,整个徐氏里面,我应该是跟你最亲近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秦德威竟然禽兽不如,对长辈也下得了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秦德威脑门子冒青筋,对着夹杂不清的徐老三喝道。
“罢了罢了!祝福你们!”徐世安神态萧索的挥了挥手:“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找王怜卿有事情吗?你别去了,我来传话吧,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帮你转告给王怜卿。”
“那可不必劳驾你了!”秦德威咬牙说。
徐世安很无奈的对徐妙璇说:“你都看到了?我拦着他别去,他非想去,我劝不住怎么办?”
徐妙璇表情很纠结,没想到工作难题这么快就出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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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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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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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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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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