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大不了我几岁,但一手插兜,一手甩着伸缩铁棍的狠辣气质,确实让人见了心生畏意。
“我叫刘子文,程墨是我大哥。”
刀疤男人刘子文一挑眉毛,声音洪亮:“你们两人,找他做甚?”
“救他。”我回道。
四周传来了一片嬉笑声,那些混混看我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讥讽。
好像,我说出这话后,在他们眼中,是天大的笑话一般。
这些年跟着李先生,做着死人的买卖,遭逢的白眼与嫌弃多了去了,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许筱平却不这样。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些缠在大刀上的布条,尽数滑落。
噌的一声,响彻耳际。
大刀在空中抡圆一圈,最后被许筱平,稳稳插立在了身前的水泥地上。
她双手平放在刀柄上,刀锋入地半指。
环视一圈,无人能与其锋利的目光相对。
一时间,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平日间嚣张无比的混混们,此刻都低下了头。
就连面前挡住去路的两位大汉,都下意识地退了好几步,眼中满是惊愕。
刘子文愣了一愣,随即拍了拍手掌,叫了几声响亮的“好活儿!”望向许筱平的目光,蕴含了数不清的惊羡。wWW.ΧìǔΜЬ.CǒΜ
他像是猛然记起了什么,指着我说道:“你不会姓余,是从临安县来的吧?”
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就没错了。”
刘子文阴狠地笑了几声,武定了一个事实,“就是你这个砸碎,想要我大哥的命吧?”
“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肯定是误会了,我确实是来救他的。”
但刘子文对我的话语,却丝毫没有听进去半点。
他对着我逐渐加速的奔来,手中的铁棍,在地上擦出一片火花。
看到刘子文第一眼时,我就知道,这人是典型的“武夫”面相。
这类面相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事实,便轻易听不进去他人的好言相劝。
多少得撞了南墙,吃点苦头后,才会悬崖勒马。
所以,我不再解释。
只是摇头叹息,双手负后,立在原地。
任凭着他一棍打来,依旧无动于衷。
“小心。”
许筱平吐出这两个字,就将我拉到了她身后。
我看到刘子文一棍打下落了个空,随即,他就被许筱平一个扫堂腿,踢出去老远。
“老大……”
四周的混混们担忧地叫了几声。
刘子文在地上滚了几圈,挣扎着爬了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水。
他抬眼恶狠狠地看着我,“有本事别躲在女人身后?”
“要打就打,批话多什么?”
许筱平冷眼一撇,手中大刀一横。
在场就没有一个人,再有胆量抬头多看她一眼。
刘子文怯弱又钦佩的望向许筱平,“我打不过你。”
我内心笑道,你一个不修内气的普通人,能打过北山赊刀人许筱平,那才是见鬼了。
而且,就算当时许筱平不拉我,凭着那张早就贴在身上,以防刀剑的白纸灵符,我也真能扛下这一棍,丝毫不损。
许筱平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怂货。”
头也不回的带着我走进楼内。
那两名上来阻拦的魁梧大汉,一个照面,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被许筱平扔了出去。
四周几欲上前的混混们,又吓得缩回了脖子。
“怂货。”
刘子文看着周围的一群人,眼中噙着些泪水,“程墨,他在我爸犯病住院,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一百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也是帮助过你们,事无巨细的大哥。”
“现在,有人要我们大哥的命,我们这些做小弟的,能贪生怕死,能答应?”
沉默,四周只有重重的呼吸声传来。
“反正,我不答应。”
刘子文自问自答,率先冲进了楼内。
一秒不到,又倒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继而,他又爬了起来,狼狈不堪。
这一次,刘子文似乎右手都已经摔脱臼了,可他依然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上来阻止我和许筱平。
四周的人,没胆量跟着他一起冲,有些甚至还偷偷地溜了。
剩下的一部分,都是眼中噙着些泪水,低着头,死死的握着拳头。
我回头看了刘子文一眼。
虽说他是个莽夫,但这不怕死的劲头,还真有些让我钦佩。
如是,这一次我拦住了许筱平。
用一张白纸定身符就制住了刘子文。
他恨恨地看着我,咬牙切齿,眼珠子都瞪圆了,浑身上下就是动不了半分。
我对着刘子文说道:“要是我真想害你大哥,凭我二人的手段,何必与你废话半句,早就杀上楼去了,你说对不对?”
刘子文拱起了眉头,好像在思考着我话语的真实性。
许筱平冷哼一声,扛在肩上的大刀,映出了他的脸。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和她真是来救程墨的。”
我继续问道:“谁告诉你,我会来,而且要害你大哥?”
这其实,才是我内心里最想弄清楚的一件事。
因为,无论是还许筱平的人情,还是命都贷公司的任务,都是今天早上才敲定下来的。
刘子文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找程墨,又是谁告诉他的?
许筱平吗?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大小姐做事不会有这么多弯弯肠子。
刘子文眼神中挣扎了一番,最后眼珠子上下点头似的动了动。
我解开了定身符。
“是翠屏山上流云道观的严道长告诉我的。”
他左手捂着右胳膊,重重的喘息了几声。
“继续说。”我眉头紧皱。
“我大哥前几日确实生了怪病,都要死了,是这位道长出手,才救下了我大哥的命。”
“也是他单独告诉我,说我大哥这病,是你下的邪术,而且,近几日你就会找上门来,让我务必打趴你。”
许筱平冷哼一声,“这种鬼话你也信?”
“道长当着我的面,让我大哥起死回生,且分文不取,我怎么可能不信?”刘子文回道。
“那你现在,为什么愿意跟我吐露实情?”我问道,紧盯着他的表情。
“我打不过你们。”刘子文两手一摊,“而且,我现在想想,你说得也确实有些道理。”
我话语一转,“那这个严道长,也在楼上?”
刘子文脸色奇异。
“他在你们身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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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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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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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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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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