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级浮图,就是七层塔,然而当我重新走出水雾的时候,一切又都变回了原样。
我心中震惊的同时,不禁想起庄周梦蝶的故事,到底是人变成了蝶,还是蝶变成了人,那这后山头到底是一座石山在水雾之中幻化成塔,还是那七层塔在水雾之外隐匿成山?
我想了想,顿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过老贾既然说门就在这里,那进入山腹或者进入这七层塔的门户,居然是在顶端?
我环顾望气,却见那水雾之中似乎有另外一道模模糊糊的气机流动,于是我再度走入水雾之中,俯身去看那汪水,谁知这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平面上的一滩水,而是座深井一般的泉眼!
而且这水竟然清澈得出奇,又深得出奇!
我能够穿过水面,看清好几米深的泉眼石壁,可是再往下便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时张大拿也走了进来,取出登山包里的手电筒,顺着那石壁向下一照。
这手电筒光线最远能够射到三十米以外,可是依然探不到泉底。
“这东西是人工的吧?”
张大拿不大确定地嘟囔了一句,同时把手伸进水里,在那石壁上摸了摸。
我不确定这水对人体有没有伤害,刚要阻止,张大拿已经在掌心里舀了一点儿水,送到唇边舔了舔,点头道:“这水不咋地,有点儿咸。”m.xiumb.com
我见他啥事儿没有,也伸手兜了点儿尝尝,确实有点咸味,还是温热的。
我记得这七级浮图之中,阵法的运转全靠水流的带动,当日我们无意间破坏了一条水系,竟然就暂停了山腹之中阵法的运作。
还有代表幻境的第五层的八卦池,也是因为水流进来之后,才让人产生了幻觉。
那么现在这池水,又带动着什么样的机关呢?
可是这山顶,或者说塔顶除了一棵树一眼泉,就完全是光秃秃的,根本没有任何机关所在。
我皱起眉头,突然脱下登山包,从包里取出一盘小手指粗细的绳索。
张大拿愣了一下,猜到了我要做什么,惊叫道:“大哥,你这是要潜水啊?你知道这水多深,万一直通大海呢?”
我一边把绳索的一端打了个活扣,拴在自己的腰上,一边摇头道:“扯呢,这里是四川,往哪通海啊!”
张大拿道:“万一直通到地球另一端呢,太平洋啥的,你瞅这水都是咸的,说不定就是海水!”
我给他说得一愣,真要这样的话,那我穿过这个洞之后,岂不是要出现在太平洋的海底?
随即我就忍不住笑了,别说地球的另一端是不是太平洋,即便是,那还没等我到那头,就该淹死了。
再说我也没打算削尖了脑袋一直往下钻啊,我扣绳索就是为了能够及时上来。
我试了试绳子,没问题,别看这东西就小指头粗细,据说是降落伞绳的材质,能承受五百多公斤的拉力,又是在水里,拉住我不成问题。
这绳子一盘有二十五米长,我把绳子交给张大拿,说道:“等会我就往下潜,对好时间,最多四十秒,就要拉我上来。”
我在不借助氧气的情况下,水下闭气时间是一分半左右,没有刻意练过,这个成绩普通人里面也算不错了。
其实闭气这东西,在三五分钟以内都不会对人体产生什么损伤,这段时间内纯粹是拼技巧和意志。
我先半个身子潜进水里,吸足了气之后就用双手在石壁上推动,全身尽量保持放松,只靠双手推动自己向下潜。
温热的水流立刻就包裹住我的脸颊和头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水中漂浮起来,整个人在一点点向下沉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感到肺中的氧气开始急剧地消耗掉,这时我自己感觉已经下潜了十几米。
可是系在我腰上的绳子突然一紧,勒得我措不及防,嘴里吐出了一大团空气。
接着那绳子开始拉着我向上升,不过是七八秒的工夫,耳边就哗啦一声,我的脑袋已经浮出了水面。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张大拿那张鞋拔子脸。
张大拿咧着嘴笑道:“咋样,踩到底没有?”
我抹去脸上的水,摇头道:“早呢,我潜了多深,有十五米吧?”
“鸡儿!”张大拿道,“最多五米!我都能瞅见你头发丝儿!”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那你确定是四十秒开始拉我的吗?”
“废话,我掐着秒表呢,你瞅瞅。”
张大拿说着把一块儿计时器伸过来,这也是登山包里的,我一看的确是四十秒。
这就愈发奇怪了,我是真的有种清晰的感觉,最少下潜了十几米,不管是从未体验过的水压还是双手推动的距离。
于是我决定再次往下潜,并且叮嘱了张大拿一句:“这回五十秒再拉我。”
说完我就再度潜了下去,可是这次不知道是我下潜的惯性比较大,还是因为双手推动更快,我只觉水流哗哗地从我耳边冲刷而过。
我在心中不停默数着时间,十秒,水流越来越快,我双手推动的阻力也越来越小。
二十秒,水的浮力似乎正在快速减弱,我几乎毫不费力就下潜了好几米。
三十秒,浮力完全消失。
四十秒,我就像从高空坠落一般,迅速向水下沉去。
五十秒,我感觉自己下潜的深度已经超过了二十五米的绳子长度,时间也应该到了,可是张大拿依旧没有拉我上去的意思。
我肺部的氧气已经接近枯竭,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能靠意志强撑下去。
此时我已经不敢再继续下潜了,双手撑在两侧石壁上,又等了将近十秒,我终于忍不住拉了拉绳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心中猛然一慌,手一滑,人竟然再次向下沉去,那水声不久后便开始轰轰作响,整个人如同倒坠在了瀑布之中。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半钟,达到了我水下闭气的时间极限,我心里早就把张大拿这傻鸟骂了八百遍。
接近两分钟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如果不是手紧紧捏着鼻子,估计早就开始喝水了。
又过了将近一分半钟,我已经不止下沉了多少米,双腿开始无意识地乱蹬,手一松,鼻孔里终于漏出最后一点儿空气。
就在我完全绝望的时候,突然全身一空,脚底竟然踏到了实地!
我连忙挣扎着站起来,紧接着哗啦一声,我的脑袋居然再次露出了水面,可是等到我睁眼向四周看时,却见自己泡在一座八卦池中,头顶一个直径十厘米的洞口,一道水柱正哗哗地从洞口漏了下来。
我脚下的阴阳双鱼正绕着我迅速游动,这时我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喊声,我从这些喊声之中,依稀听到了卢东阳、贾算人、张大拿、小四川还有飞飞的声音……
奇怪,张大拿这傻鸟不是在上面吗,他啥时候下来的?
这时只听李飞飞焦急的声音叫道:“傻瓜,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呀!”
我一愣,这句话似乎在哪听过?
对了,上次在七级浮图中,我落入八卦池的幻境中时,飞飞就是这么对我呼喊的。
在我走出八卦池之后,我们没有多久便成功逃离了七级浮图,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当中。
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飞飞在离我极远极远的地方,向我招手。
我眼中的八卦池也在无限变大,将我和飞飞的距离越拉越远……
我忍不住伸出手,伸向了远方,整个人猛然间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洞的幻境,漂浮着,撕裂着,不知道尽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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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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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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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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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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