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狠心就该坚持到底,为什么偏要在自己的心冰冻起来的时候,拿着锤子敲掉这冰心的一角呢?
他给自己希望,而后让夏羽熙迎接下次更残酷的到来。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有出息了,反反复复的许多次之后,她对这男人的期望最终换来了对自己的残忍,所以连孩子都没有了。
一阵心绞痛,夏羽熙恨不得坐起来推开魏泽轩的身体,或者该直接赏他一巴掌,让他滚远一点。
他凭什么对自己这样?她只是魏泽轩的前妻,一个没有护住孩子的前妻。
就算他现在对自己尽着一个丈夫的义务,但还有什么意义?是伤透的两个人还能回到过去?还是她肚子里那两个多月大的孩子能起死复生?
其实韩若薇那天的话说的很对:孩子没了,他们之间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如果柳知歆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夏羽熙绝对不会原谅他,绝对不会。
昏昏沉沉睡了几天的夏羽熙这天晚上的精神特别好,她虽然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可一整夜都没有困意。
这天晚上,魏泽轩间歇性的醒了十二次,他给自己喂水,擦身子,每隔半小时做10分钟的身体按摩,这一切行为都非常的熟练,足以让夏羽熙相信,他守在自己的床边已经好几天。
但夏羽熙一整晚都没有睁开眼睛,她用自己的方式抗拒着魏泽轩的好意。
第二天晚上又是这样,第三天还是这样。
夏羽熙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她的体征数据一天天的转好,势必有一天要在魏泽轩的面前睁开眼睛。
可如果真的有那一刻,她该说什么?
说魏泽轩你就算一辈子都守在自己的身边,也不会改变结果吗?
还是说在自己和柳知歆的之间,你会选择我?她明明知道不可能的……
所以两个人都分开了,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没有。
第四天的上午,当医生带着几个护士寻房过后,夏羽熙寻个借口把一边伺候的乔姐给支开了,眼下病房里就只剩下她和贺一唯两个人。
贺一唯始终淡笑着,手里削着一个苹果,“医生说再有几天就可以把你身上的石膏拿下去了,这几天你都躺在床上不能动,是不是早就闷坏了?”
“尹莫均呢?”夏羽熙突兀的问道。
贺一唯诧异的看了看她,“尹总一直都是晚班啊!他得晚上十点才会来呢!你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能放心的事情?需要我帮你打个电话?”
夏羽熙摇摇头说不用了,她只是试探一下其他人,是否知道魏泽轩晚上会来的事情,很显然,这是尹大总裁擅自放的水,而且计划还挺周密的,连续三天都没有被人发现。
“贺一唯,晚上陪护换成你好吗?”
今天的夏羽熙很奇怪,从乔姐离开之后她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尹莫均。
贺一唯不解的问道,“你和他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了?有什么话你跟我说说,如果不方便亲口和他说,我会代为转达。”
夏羽熙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你们该偶尔换换……”
其实早晚班都是无所谓的,现在夏羽熙的身体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辛苦,尤其这段时间晚班会更好一点,不过就是到了医院熄灯的时间,在病房里睡到天亮罢了。
贺一唯以为这是夏羽熙在为自己考虑,虽满心欢喜,可他还真的因为这个要求有些犯难。
这个礼拜他接了一个装修设计的case,白天里公司那些设计师出图纸,贺一唯都会利用晚上的时间给他们做修正。
自己的时间调整了倒没什么,但这意味着手下的几个设计师要把时间挪到晚上去。
男人犹豫着时,多看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我们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没什么可隐瞒的。”
在夏羽熙看来,贺一唯是可以信赖的人,她抿着唇说道,“我发现,这几个晚上给我做陪护的人换成了魏泽轩。”
“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尹莫均人呢?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贺一唯的反应比自己还要大,他神情凝重的看过来,急迫的问了句,“那你和魏泽轩沟通过了?都说了什么?”
夏羽熙摇摇头,“没有,这几天我虽然知道是他,但一直假装睡着,但这时间长了我不保证会不会被识破,你知道我现在不想和他……。”
男人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会给尹莫均打电话,通知他晚上的陪护换成我。”
“这样你的工作没关系吗?”
贺一唯咬了咬牙根,“没事,我一个设计师,什么时间工作都是一样的。”
夏羽熙就知道贺一唯能答应她的要求,因为从认识的那天起,他就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也是三个朋友当中,唯一一个不会帮魏泽轩说话的人。
可尹莫均不同。
他虽然也很照顾自己,但毕竟是和魏泽轩有生意来往的人,碍于工作,尹莫均会有许多的不得已,所以他会给那个人放水,这一点都不奇怪。
夏羽熙不会怪他,她想要的结果只是不愿再看见魏泽轩了。
这天下午5点半,魏泽轩匆忙的收拾了办公桌上的用品后,就往家里赶。
自从夏羽熙受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柳知歆那里,而这个家也很少回来,他一则不想和那个女人遇到,再则自己呆在偌大的别墅里,只会让他觉得阵阵空虚。
他第一次品尝到,当初夏羽熙苦苦等待一个人归来的心酸滋味。
今天不同,魏泽轩想在晚上去陪护的时候,给她带过去一些自己做的东西,所以在回家之前男人特别去了一趟超市。
客厅一侧的小厨房里,魏泽轩别扭的把围裙系在了腰上,他记得夏羽熙每次穿着围裙的样子都宽松,可到自己这里,长度刚刚勉强。她很瘦,足足比柳知歆小了一个size。尤其这几天住在医院里,每每托着夏羽熙的腰肢,魏泽轩都感觉像是托着一块易碎的玻璃。
她意外流产后大伤元气,高烧褪去之后,人又瘦了一圈,这个时候的夏羽熙该好好的补充营养。
乔姐每天都伺候在身旁,到很晚才会回来,所以煲汤这件事自然就该落在自己的头上。
魏泽轩从未下过厨房,他把买来的食材逐一放在砧板上,对照着视频教程从辨别食物开始学习。
心思缜密且智商超高的男人做起事情来有板有眼,虽然不知道味道会怎么样,但从卖相上看已经和视频里相差无几了。
两个小时后,浓汤在锅里汩汩的冒着气泡,魏泽轩这才满意的淡笑出声,顺势擦了擦额头的汗。
“咕噜。”一声,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而他一直没吃东西。
男人打开了冰箱,想找点乔姐留下的应急食物,但这几天乔姐也是早出晚归,这家里根本就没开火。
他抿了抿唇心想算了,明天早上到公司吃也是一样。
这时,他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魏泽轩胡乱的把手在围裙上一抹,从兜里摸出了电话,“尹总,有事?”
“额……那个贺一唯刚打来电话说他最近白天都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把陪护的时间换成了晚上。”Χiυmъ.cοΜ
魏泽轩蹙着眉心半天没说话。
尹莫均觉得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没有提你的事情,因为他那个人对你是有些敌意的。所以不答应也是不行的。”
“嗯,我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
魏泽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转头去看锅里的汤而后平静的说道,“我再想想办法,还是让夏羽熙先接受了我,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尹莫均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不方便这么说罢了,魏泽轩就算能一直瞒着所有人去给予补偿,可夏羽熙不接受,他永远只能出现在晚上,到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呢?
挂了电话之后,魏泽轩又开始用勺子搅着那锅汤,他想要不晚上早去一会,正面和夏羽熙谈一谈吧。
突然,有人从别墅的门口跑了进来,“先生!魏先生在吗?”
来人心急的喊着自己的名字,魏泽轩烦躁了一下,紧忙关掉灶台上的火脚步匆匆的去了客厅。
是柳知歆的小保姆,她怎么敢闯进自己的别墅。
魏泽轩人还没到跟前就开始轰人,“谁让你进来的?柳知歆吗?你是不是不想要这饭碗了,赶紧给我滚回去。”
小保姆也不愿意来这里啊,那天她是躲在暗处亲眼见了两个人的争吵,知道自己闯进来是踩了魏泽轩的死穴,可眼下情况不一样。
她急的都要哭了,央求着说道,“先生,您回去看看吧,柳小姐现在需要您,孩子病了。”
孩子?
魏泽轩眸子一敛,脸上呈现了几分犹豫。
但他转而一想柳知歆曾经做过的那些让人恶心至极的事情,所以小保姆的话有些不敢轻信。
“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更不想看见她,你顺便给我转告那个女人,不要在我的面前使什么伎俩了。”
还真被柳小姐给猜中了,当小保姆被派出来的时候,她就预料到结果了。
小保姆听到这句后,又传达了柳知歆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先生,柳小姐说,孩子是不会装病的。”
果然,最能参悟透魏泽轩心思的,怕也只有柳知歆了。
男人低头想了一下,而后大跨步走出了自己的别墅,小保姆紧随其后,两个人匆匆的离开了。
“孩子什么时候病的?”
“回先生,是昨天夜里,这边离市区太远了,而柳小姐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系,打您电话又拒接。所以挺到早上的时候,小少爷就高烧起来了,白天去附近的诊所看了看,也打了针,下午的时候原本有些退烧了,可晚上又不好了,柳小姐怕在经过一个晚上,孩子可能会……”
魏泽轩一个大跨步迈进了柳知歆的客厅,沙发上的女人正怀抱着念念,低头轻声的哭泣着。
小小的顾念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虚汗,他在妈妈的怀里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的扑朔着。
男人走过去,直接从柳知歆的怀里接过了孩子,而后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
“泽轩,你要带念念去哪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去医院,难道要自己的儿子和她一起靠死在这个家里?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夏羽熙的身上,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个瘦弱的女人一定会连夜抱着孩子,哪怕走上几公里的路,也不会把孩子的病情给耽误了。
所以他觉得没什么可对柳知歆说的。
见他不说话,柳知歆紧紧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人几乎一同到了门前的时候,他转过身冰冷的说了一句,“你不用跟过来了。”
柳知歆的心往下一沉。
刚才,她看见魏泽轩回来的时候,心里雀跃了一下,她觉得魏泽轩就算再狠心再恨自己,也不会对她不管不问。
可现在她发现:这男人关心的只是孩子,无关她的事情。
这都几天了,魏泽轩杳无音讯甚至连自己的电话都不接,好不容易看见了人,她怎么能就此再分开呢?至少他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解释一下,难道就这么断了他们五年的关系吗?
思及此,她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也很担心念念的身体,就让我跟着去吧。”
魏泽轩冷哼一声,她还算得上是妈妈?让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从发热烧到了昏迷不醒,她心里真的有这个儿子吗?
“不必了,我带他看过医生后会送回来的。”
柳知歆情急之下直接拉上了他的手臂,她几近央求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排斥我,但是念念每次哭的时候都会找妈妈。”
让魏泽轩妥协的并不是柳知歆,而是他心疼自己的幼子。
他没有再说什么,任凭这女人安静的跟着自己上了车。
把孩子交到柳知歆的怀里后,魏泽轩顺手打开了车载导航,导航上显示着离这边最近的医院居然圣玛丽,也就是夏羽熙同住的那一家。
男人拧着眉心里衡量了下,而后转头去看柳知歆怀里的儿子,小家伙脸色从白到红,发烧的症状越发的明显,如果时间再耽误下去的话,估计要烧出肺炎。
管不了那么多了,魏泽轩一转方向盘,朝圣玛丽医院驶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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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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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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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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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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