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帝宫欢>第153章:另外一种‘恩典’11
  只现在,她又何曾被人这般屈辱地待过?

  那两名太监狠狠地反扭着她的手臂,那手肘只像是要断了一般的疼痛,可再疼,不过是身体罢了,她的心,不会疼,那里,早就麻木了。

  她的嘴,被胥贵姬用手用力撬开,只将那鸠酒灌入,即便齿关咬得再紧,可那些酒还是顺着喉部,淌落了下去。

  在淌落的刹那,她的眼睛狠狠盯着胥贵姬,胥贵姬却仅是在唇边浮起妩媚动人的笑靥:

  “和本宫斗,哪怕你是太后,又如何?不过是先帝不要的女人!”

  这句话,生生地在她剐去一块的心上,再狠狠刺下一刀——先帝不要的女人!

  只是,如今的她,却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仅能任由着胥贵姬将那杯鸠酒悉数灌进她的口中。

  接下来,没有预期的疼痛席卷过来,不过是,头重得,再承受不住似的,朝后面仰去。

  后背撞到地面的刹那,很疼。

  这份疼痛中,她陷进了一片黑暗中,最后的意识,是鼻端闻到腥甜的味道,那是来自于她口中溢出的鲜血吧。

  原来,鸠酒死亡,是没有那么疼痛的。

  可,终究是耻辱的死法。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部署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展开,怎么可以这么死去呢?

  然,再怎样不甘心,一切在这一刻,至少看起来是尘埃落定了。

  胥贵姬眼神示意两名太监松开挟持住太后的手臂,看着曾经显赫一时的太后倒到地上时,脸上,露出了更深的微笑。

  而,纵然有人以前很喜欢笑,现在,却开始有些笑不出来。

  胥雪沁坐在仍旧垂挂着大红喜幔的房室内,双目不复昔日的明媚。

  自嫁给闲散侯也有数日光景了,可,大婚夜,且不说闲散侯去往宫里求情后,一去不返,其后的数日,每每,也是她睡了之后,闲散侯方会上得榻来。

  纵是同床共枕,但,直到现在,她还没有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先前,因着大姐在宫里出事的原因,让闲散侯对她有所嫌弃呢?

  可,眼见着,大姐如今不但否极泰来,再过几日,即将被加封为淑妃,闲散侯的行踪却更是怪异了。

  甚至于,从昨日开始,一晚都不曾回来。

  “夫人,奴婢看到侯爷今日下了早朝,就往西城去了,奴婢让小虎跟着着,说是看到侯爷进了一处宅子。”贴身丫鬟小梅进得室来,悄悄禀道。

  她终于捱不住,才让小梅去往宣华门外跟着的。

  西城?

  帝都的达官贵人大多是住在东城,西城则是百姓民居,并且,那儿并没有侯爷的家产。源于,自侯爷从岭南回京,皇上也只赐了这里一套宅子。

  她颦了眉,忽然起身:

  “替我备马车。”

  “夫人,你要去西城啊?”小梅皱了下眉头。

  胥雪沁踌躇了一下,抿了一下唇,终道:

  “备马车罢。”

  不知为什么,今日一起来,她的眼皮就跳得厉害,如果不去这一次,或许会更不踏实罢……

  帝都的民居,是古朴的粉墙黛瓦,西城的这一处民居,虽不大,却是十分安静的。

  可,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这份安静。

  一如,这些安静,对于现在的某一人来说,恰是无法适应的。

  经历过世俗的喧嚣,有些人会向往这些安静的所在,可,有些人,只会在安静中逐渐走向没落。

  风初初,显然就是后者。

  身上,再不是锦衣华袍,仅是民间最普通的衣裙,包括,发髻都是那么普通,纵然,有一位丫鬟伺候着,可那民间丫鬟的手艺,又怎比得上,宫里的喜碧和玉泠呢?

  只如今,喜碧早已赐了死刑罢。

  而她也被赐了鸠酒,她一垮台,玉泠的下场,是堪舆的,哪怕被遣回尚宫局,可,毕竟是关雎宫的宫女,这宫里,又有几个人,敢再用关雎宫的人呢?

  纵然,她所犯的事,不殃及父亲在前朝的位置,可,总归,在宫内是树倒猢孙散了,总归,成了宫里的一个忌讳。

  毕竟,现今宫内如日中天的是胥贵姬。

  不过,再怎样,她现在还活着,活着,是不是就是件该值得庆祝的事呢?

  不仅活着,当她醒来的时候,是西陵枫陪在她的床前,是不是更是件让她该感恩戴德于西陵夙的事呢?

  是的,没有西陵夙,她的‘尸身’是不可能从宫内安然运都西陵枫这的。

  所以,表面上看,是他赐死了她,她也成为坤国第一位因谋害帝嗣被赐死的太后,实际,恰是间接成全了她和西陵枫。

  只是,这种成全,不管背后蕴含的是什么,是如今的她想要的吗?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极冷极厉的弧度,在这抹弧度中,她听到回廊外有轻缓的步子走来,只从窗棂中瞧出去,桃李芬芳的院落中,是那曾经熟悉的青衫出现在甬道上。

  除了那名丫鬟,也唯有他会出现在这。

  如今的她,在这院落,等于与世隔绝起来。

  她不知道,父亲是否知道她还活着,她也没有问过西陵枫。

  也没有问过,西陵枫和西陵夙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使得容她活到现在。

  因为,不管是否有协议,都不会是长久的。

  而从醒来到现在的两日,她的身子没有丝毫的不适,那杯鸠酒除了让她看似假死了一段时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副作用。

  只在这两日内,除了重复的吃和睡之外,她变得沉默寡言。

  当然,这份沉默寡言,自是落在了西陵枫此刻的眼中。

  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都陪在她的身旁,哪怕她入睡,他也会陪在一旁的小榻上。

  这样的时光,对于他来说,是久违的。

  也因为久违,让他分外的珍惜。

  可,看到她沉默寡言的样子,终是让他无法做到忽视。

  但,她不愿说,他便是不会去问。

  而从一早到现在,他是没有陪在她身旁的。

  在这两个时辰间,他悉心做成手中的纸鸢,这才来到她的房中。

  纵然,纸鸢制作得很快,却仍是精致的,源于,这是他用心去做的,这份用心,在被流放岭南的数月间,早锤炼得制作纸鸢手艺炉火纯青。

  纵然,眼下不过是二月初的光景,放飞纸鸢最好的时间该是在三月,可,谁又限定说,二月不宜放纸鸢呢?只要心还能飞,那手中的纸鸢便亦是能飞得更高,更远。

  这更高、更远,他知道,从来都是她心底的愿望。

  所以,在以往,她最爱的,便是在宽大的苑子中,放飞纸鸢,也是那一年,瞧着她放飞纸鸢时,清澈明亮的笑容,终是映进了他的眸底,落进他的心房,再挥拂不去。

  也在那时,他方发现,这名女子,不再仅仅是帝宫宴饮上,那内敛安静的太傅府千金。

  而,由于她父亲是太傅的关系,平日里,却是能经常随其父亲到帝宫的书斋,于是,他和她之间是熟稔的,熟稔外,又有着说不出微妙感觉。

  可惜,彼时,他并不能为一名女子,去要父皇指婚,他的母妃也不会容许他这么做。

  从楠王到太子,他的太子妃是谁,从来都是母妃定下的,不止为了巩固权势,亦是要基于母妃一族的考虑。

  所以,他的太子算起来,也是他的远房表妹。

  后来呢?

  在他迎娶太子的前一晚,眼前的女子竟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在帝宫例行的宴饮前,来到东宫求见他,大胆表白心意的同时,请他纳她为侧妃。

  她的勇气,她的坦然,在那时,更是让他将她深深的烙进心房。

  只是,彼时,他是犹豫的,因为不想委屈她。也因为,他清楚母妃是希望他和表妹琴瑟和鸣的。

  于是,彼时的犹豫,终究让他和她错过。

  再然后,她成了父皇的宠妃。

  思绪在这,终让它停住,他不愿继续去想这些带着灰白颜色的过往,仅拿着纸鸢放到她跟前:

  “今日的天气不错,你若觉得身子可以,我陪你到外面放纸鸢。”

  他的声音说不上有多温柔,却是落进人的耳中,让人觉得舒服自然的那种。

  可,这份舒服自然,却并非风初初此时要的,她盯着那只纸鸢,描画着精美的花纹,那些花纹的勾勒,是用金粉蘸染出迷离的色泽。

  真美。

  是她以前喜欢放的那种纸鸢样子。

  但,那不过是以前。

  现在,她的手执起那只纸鸢,抬起眼睛,睨向西陵枫,说出自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然后呢?”

  这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是让西陵枫很少蹙起的眉心微微地蹙紧。

  他没有应上这句话,风初初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过那纸鸢:

  “然后,每天,只要哀——”

  触到这个字时,她还是很快收了口,继续道:

  “我愿意,你就陪我放纸鸢,在这里,过悠哉的百姓生活,对不对?”

  西陵枫依旧沉默,沉默间,那眉心蹙出了一个川字,虽然纹路不深,可,却是不容忽视地存在。

  “可你还有侯爷夫人,我也总不见得能彻底和太傅府没有关系,所以,这样的生活,不啻是虚幻的。哪怕,现在,你能陪我放纸鸢,又能陪多久呢?”

  说完这句话,她的手在纸鸢的竹骨上拂过,竹骨很硬,这种硬,有时候,却是必须的。

  正因为这份硬,纸鸢方能飞上苍穹。

  也只有做到足够的心硬,才能握住更多的东西。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一早就懂得。只是,在这些之外,其实,说到底,还要靠机遇。

  而她这一次的失败,何尝不是机遇没有向着她呢?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舍弃这里的一切,我们一起寻一处世外的桃源,过完这辈子,至于太傅府,还有——”

  “还有你新娶的夫人,你也会妥善处理,不用我担心,是不是?让我来猜猜,你的妥善处理是指什么,或许,父亲早知道,我还活着,只是,名义上我毕竟是死了,自然是不能回太傅府,由你带到那世外桃源,也算是消除父亲的顾虑,对此,父亲那,其实根本不用交代。至于你那位新夫人,你当然不会一纸休书将她休回司空府,处置的法子,要么,你制造出另一场意外身亡,如此,她和你的夫妻便是彻底中止。要么,所谓的世外桃源,离帝都并不远,你同样能扮演最值得女子托付的闲散侯,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呢?”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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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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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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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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