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知道他们算是逃过一劫,妇人止不住的道谢,又询问了她的伤势。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母子真不知该怎样感谢姑娘”。
魏子蘅不在乎这些虚礼,不过她很好奇这对母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被杀手追杀。
刚才情况紧急言初没有细看,现在看来,妇人虽然满脸疲惫,衣着也不甚得体,但她的面容与姿态并不像普通的妇人。
“你们跟他有什么仇,他为什么要杀你们?”
妇人面露难色,“我也不知,大概是我们不经意间得罪了什么人,才遭此大祸”。
她不想说,言初也不问,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不信任也没什么奇怪。
“我看这黑衣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你们还是快走吧,他再过两个时辰便会醒来”。
“多谢姑娘”。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
“我们要去城中投奔亲戚,我——咳咳”。
话没说完,妇人止不住的咳嗽,惨白的脸咳得通红,妇人一边咳嗽一边转头背对两人。好半响才停歇。
言初询问,“你怎么了?”
妇人顺过气,才道,“不满姑娘说,我身有疾病,怕是时日无多,所以想将安儿送往友人家,希望他代为照顾”。xǐυmь.℃òm
安儿一听这话,眼中噙了泪水,“娘,你不会有事的”。
妇人摸着他的头,满是不忍,嘴中念念道,“安儿,娘又怎么舍得你”。
这妇人看起来似乎是积劳成疾,看她的面色确实已经病入膏肓,就凭她跟言路学的那点医术,根本难以力挽狂澜。
魏子蘅安慰道,“正好我也要去城中,不如我们一道,白城地大人杰,说不定能有高人治得好你”。
妇人知道魏子蘅是安慰她,她本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只是若是她死了,安儿该怎么办,眼前的小姑娘是个心善之人,若是她途中遭遇不幸,说不定可以拜托这姑娘将安儿送去友人处,也算是了她一个心愿。
于是安儿母子便随着魏子蘅一同踏往白城的路,临走前,魏子蘅将黑衣人五花大绑在深林中,才安心离去,两个时辰够他们达到白城,等进了城想要找一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路奔波,妇人的病更加严重,进了洛城,寻了家医馆仔细包扎好言初的伤,她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寻了几家医馆,几个名医,面对妇人的病都是叹息摇头。
魏子蘅从那些大夫口中得知,妇人并不只是积劳成疾,她还中了毒,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城西破庙荒废已久,很少有人来往,晚间他们暂且在这里落了脚。
对于言初的仗义相助,妇人感激不尽。
夜里,安儿与魏子蘅坐在火堆边,谁也睡不着,安儿担忧母亲抬头小心翼翼问道身边人,“我娘不会有事吧?”
对上安儿满目期望又有些胆怯的眼神,本来一句谎言就可以安慰他,可是‘你娘不会有事的’这句话魏子蘅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知道妇人大限将至,也许——撑不过今晚。
最后还是违心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安儿垂下眸子,不发一语,魏子蘅呆坐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夜间回荡着妇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每一声都敲在安儿的心上。
魏子蘅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睡了过去,朦胧间听见有人在唤她,睁开眼,是安儿。
魏子蘅揉了揉眼,“怎么了?”
安儿声音有些哽咽,“我娘叫你”。
魏子蘅也顾不得许多,来到妇人跟前,仅仅一夜,妇人似乎苍老了许多,她知道此时已经无力回天。
“姑娘,我没有时间了,最后希望姑娘能答应我一件事”。
她现在这个样子,让言初又怎么忍心拒绝,“大娘,你说”。
“我放心不下安儿,还希望姑娘能帮我把他带去秦家庄,那里的庄主是我家中的朋友,请他们收留安儿,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魏子蘅点头,“好”。
“姑娘,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母子或许早就命丧在那个人手下,只是连累了你也受了伤,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无以为报,这个……”,妇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个你收下,将来或许用得上,就当是我们母子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魏子蘅拗不过她,只能收下。妇人交代好魏子蘅,又把安儿叫到身边。
魏子蘅知道他们母子有话说,于是退到庙外,不到半个时辰,庙内传来安儿痛哭,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那妇人去了。
魏子蘅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找了人将妇人葬在安静的地方,安儿跪在她坟前久久不肯离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残日余光将天际晕染,火红一片。
魏子蘅道,“我们走吧,你娘在这里很安静,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拜祭她”。
安儿点头,抹了眼泪,一语不发默默跟在魏子蘅身边。
魏子蘅了解至亲逝去的痛苦,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安儿。
两人辗转来到秦家庄,秦府大门紧闭,魏子蘅敲了门,一个管家似的中年人开了门,魏子蘅道明来由,管家眼中莫名情绪一闪而过,落在魏子蘅眼中,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管家让他们稍等,自己进去通报。夜里微风徐徐,吹在身上还真有几分凉意。
不一会儿,一衣着华丽的妇人在管家带领下匆匆而来,据管家道她是秦夫人。
秦夫人听闻他们的来意,眼神怪异,感叹道,“没想到荆姐姐就这去了,安儿你放心今后这秦府就是你的家,你放心住下就是了,等夫君回来,我们一定会完成你娘的遗愿”。
随后又转头对魏子蘅道,“这位姑娘也先在这里歇息一晚吧,你救了安儿,我们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魏子蘅并不是想要他们的谢礼,只是今天确实已经晚了,也找不到住处,于是答应住下。
吃过晚饭,秦夫人为他们安排了两间房休息,言初一一应下,秦夫人走后,他们各自回房休息。
正当魏子蘅准备宽衣睡觉时,门外踌躇的身影引起她的注意,打开门,安儿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外。
魏子蘅询问,“怎么了?你害怕?”
安儿轻轻点头,眼睛不敢看言初。
魏子蘅让开道,“那今晚你睡我房间”。
魏子蘅想,他今天才失去娘亲,肯定很不好受,而且,不知是她错觉还是其他,她总觉的这秦府不太对劲,按说这么大的府邸,应该有很多仆人,可是除了那个管家和秦夫人身边的丫鬟,她竟没见着其他。
那个秦夫人面上笑得和善,可是魏子蘅总觉得她阴气沉沉。但愿这只是她的错觉,或许明天秦府的主人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折腾了一天,两人依偎这睡去。
半夜,魏子蘅被尿意憋醒,本想懒到早上,微睁一眼似乎时辰还早,不得不起身。
魏子蘅起身动作细微,还是惊醒了一旁的安儿,黑夜中安儿黑眸明亮,拉着她的衣角,不肯放开,“你去哪儿?”
魏子蘅解释,“我去茅厕,你先睡着,我一会就回来”。
安儿还是不肯放开她,“我也去”。
“我去茅厕你跟着干什么?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安儿眼神坚定,就是不肯放开她的衣袖,魏子蘅无奈只得带上他,这孩子真没安全感。
茅厕外。
“你在这守着,不许进来!不许偷看”。
安儿跟着来只是怕她一眨眼就不在了,母亲教过他:非礼勿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乖乖的等在外面。
魏子蘅解决完出来,见安儿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小小一只。
魏子蘅唤他,“走吧”。
安儿站起身,等言初走到他面前,依旧拉着她的衣袖。
茅厕距他们住的地方尚且有一段距离,途经一座假山,隐约听见一男一女的声音,那女的声音很是熟悉,细细一听,正是晚间他们见到的那个秦夫人。
安儿在魏子蘅的示意下,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她。魏子蘅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拉着安儿蹑手蹑脚躲进树丛中,借着茂密树枝遮挡身影。
秦夫人似是在与那男子争论什么,道,“我不管,绝不对能让他们留在这里,你也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留在这里只会给我们招致灾祸。你为荆雯考虑,怎么不为我们的女儿考虑一下?她才十岁”。
听闻男子的声音,大概是一中年人。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做的这么绝,毕竟荆家对我有恩,荆小姐曾经待我们也不薄,等明天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了就是”。
“不行!谁知道他们今天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梧桐轩的那两人绝对留不得,现在就去把他们绑了”。
“可是,这事要是让荆府的人知道了,我们怎么交代!”
“别可是了,我又不是让你杀了他们,只是把他交给那些人,我们也落得个清净。不然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要知道那些人比荆家更不能招惹,若是你不愿意那就我去,我绝不会拿我们的女儿冒险,只要我们把他们交出去,荆家那边怎么会知道!”
中年男子无奈叹气,“好好,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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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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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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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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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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