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玄儿就扑了过来,“师父,你带我走吧”。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我在这里活不下去,你带我去浪迹天涯吧”。他一进门玄儿就扑倒了他的怀里,“师父,我在这里活不下去了,你带我走吧”。
爹天天让我抄书,我娘也不管我,我在这里一点地位也没有,还不能出去玩,你带我去浪迹天涯吧”。
玄儿以为他爹过两三天就会走,谁知道这都七天了,钟离誉还没有离开的趋势。
他天天背书抄书,简直要了他的命了,更重要的是,他娘还不站在他这一边。
“师父啊……”
钟离誉坐在院子里,悠闲的喝茶,“放弃吧。他不敢带你走,今天下午还想出去玩的话,现在立马给我滚回屋子里抄书去”。
玄儿可怜兮兮的望着程浒,“师父,我还是不是你徒弟了……”
程浒也不忍心,对钟离誉道,“你好歹让他偶尔也放松放松,总对着书本也没什么好处”。
“我教训我儿子,你管的太宽了”。
“他毕竟也是我徒弟”。
“蘅蘅最近想着莹儿也老大不小了,想给她找门亲事,今天去了媒婆那里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说什么?”
钟离誉放下茶杯,“你激个什么劲?”
“她怎么能……”
“能什么?”
“没有,玄儿,我有事找你娘,你先听你爹的话回家好好看书啊”。
玄儿不相信他最信任的师父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师父你……”
“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啊啊啊,连师父你也不要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乖啊,先进屋去”。
玄儿一边嚎一边进屋里去了,算了,谁都救不了他了,他还是踏踏实实抄书吧。
程浒刚要出门,魏子蘅和莹儿买菜回来了。
程浒走到魏子蘅面前,“你不能这么做”。
魏子蘅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
“莹儿的婚事应该由她自己做主,就算你曾经是她的主子,也不能强人所难!”
“婚事?”
钟离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们是做不了主,但是这是莹儿自己的事情,我们也问过她的意见……”
程浒迫不及待的看向莹儿,“你同意了?”
莹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钟离誉继续道,“她年纪也到了,是该考虑考虑,万一遇见合适的……”
“不行!”
魏子蘅从他们的谈话中,大致了解了是怎么回事,附和道,“我刚才倒是看见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就是不知道莹儿怎么想”。
“她不会同意”。
“为什么?她自己都还没有说话,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她是我……”
莹儿已经满脸通红,“笨蛋”。
莹儿丢下手里的菜篮子,就出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程浒。
程浒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魏子蘅又看看钟离誉,“你……你们……”
魏子蘅道,“还在这里干什么?等我做饭给你吃啊”。
程浒跟着莹儿的步伐走了。
钟离誉摇摇头,“两个闷葫芦”。
魏子蘅走到他面前,菜篮子往桌上一放,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钟离誉放下茶杯,撑着头看着她,“怎么了?谁惹你了?”
魏子蘅仍旧不说话,“蘅蘅?”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说什么?”
“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为什么待这么久?朝堂上的事不用管了吗?”
“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
“如果我没有看见告示,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
钟离誉拉过她,“这是我经过很久的考虑才做出的决定”。
“那南溪国……”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每个月只能见你们一次,每次也就两三天,我也不想过这种生活”。
“可是你是南溪国的皇上,你怎么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正因为我是皇帝,所以才拖到现在,前两年太子太小,我也不太放心”。
“太子就算现在也不过十一二岁,同样年纪小”。
“所以我把该处理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朝堂内有苏城望,如今他已经是丞相,我知道他以前对你的态度,但是对于南溪国他绝对值得相信,朝堂外有荆默远,他们两人一内一外,一文一武,有他们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
“可是你和玄儿只有我”。
魏子蘅无话可说,她也是有私心的,想钟离誉能陪在她身边。
如今愿望实现了,她怎么反倒不安了。
“后宫呢?”
“太子已经过继给苏婉和,她得到她想要的,定会努力维护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你就别操心了,苏城望和宋鸾两人也过得很好,你师兄前段时间也曾去天都找过你,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会来看你”。
“确实很久没看见师兄了,对了檀溪呢?她当初不愿意跟我们一起来,她一个人留在天都也不知怎么样”。
“这件事我本来打算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檀溪在两年前就已经离开了”。琇書蛧
“离开了?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你也知道她跟你一样不喜欢宫廷的生活,如今大概在哪里逍遥的活着吧”。
“说起来我亏欠最多的除了你,就只有檀溪了”。
“她似乎不这么想”。
钟离誉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以后我就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了,开心一点好不好”。
“恩……”
“啊啊啊……”
玄儿本来打算悄悄的从房间里溜出去,一出门就听见钟离誉说以后都不离开了,瞬间觉得生活无望,哭着跑出去了。
魏子蘅瞪着钟离誉,“你又怎么他了?”
钟离誉很是无辜,“我什么都没做”。
“信你才有鬼”。
魏子蘅起身去追他,被钟离誉给按住了,“他又不是小孩子,让他去,闹一闹也就好了”。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我是你夫君,你要抛弃我去找别的男人?”
“他是我儿子!”
“儿子总会长大,你要学会早点放手”。
“就算放手现在还不是时候……喂,你放我下来,干什么啊!”
钟离誉打横抱着她,“既然他们都出去了,那我们就做点大人该做的事”。
“混蛋!”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是混蛋,我愿意做你口中的混蛋”。
“你!”
“你不是说玄儿太闹腾了吗?正好我们生个安静的女儿”。
“别胡说八道,我儿子好着呢”。
“要是有个妹妹,玄儿说不定也会能成熟一些”。
“少找借口”。
“好,不找借口,我就是想要你而已”。
“……”
魏子蘅十五岁的时候,言路也离开了蝴蝶谷,也正是在那一年,她遇见了钟离誉。
每月十五,是蝴蝶谷出谷采购的日子。
夏蝉初鸣,热意轻显,早间青翠柔软柳叶儿已染上一层墨色。深沉的绿叶正是夏日的颜色。
乡间贫瘠,没什么可买,她得去离这里最近的城中。
路过一片树林,林中深处传来悉悉率率脚步声,两人,脚步虚浮,若是不会武便是妇孺。
魏子蘅停下脚步,果然!不到半盏茶时间,一衣衫褴褛的中年女子带着八九岁的男孩蹒跚而来。
那妇人面色微白,眸中焦急,一手紧紧拽着男孩,时不时看向身后方向,似是被什么追赶。
行至距言初不到半尺距离,那小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妇人半蹲在男孩身边,手忙脚乱的拉他起来,“安儿,快、快起来,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再坚持一会儿”。
“娘,我走不动了”。
连日奔波他们早已疲惫不堪,妇人自己都难以承受,更别说安儿还是个孩子。可如今这种情况容不得他们半点停歇,那人就要追上来了,他们必须要逃。
妇人还想说些什么,追捕他们的人已到了身后,妇人眼中掩不住的惊恐,难不成他们就到此为止?她这一生也算是活得坦荡,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为何非要遭遇这样的命运,尤其是她的儿子他还是个孩子,他不该命丧于此。
就算是死,她也要拼死一搏,要保住安儿。
魏子蘅见男孩跌倒,本打算上前询问他们是否无碍,脚步还未迈开,丛林深处又出现彪形大汉。那人黑衣黑袍,怀抱一把利剑,如此沉重的穿着,似乎让这灼灼夏日又热上了几分。
黑衣人面无表情,唯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场景,魏子蘅大致猜出了几分,这俩母子是被这黑衣人追杀,才如此地慌乱。
魏子蘅目光移至妇人,恰巧看见妇人无助眼神逐渐坚毅,那是浓浓的舐犊之情。一时间魏子蘅想起自己的母亲,她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神情淡漠,唯独看她时眸中无尽温柔。
黑衣人拔剑指向妇人,一语不发便发起攻击,妇人面对凌厉剑锋没有丝毫退让,视死如归的护住身后的男孩。
眼见剑在眼前,男孩惊呼出声,“娘!”
这一声喊叫将言初从回忆中拉回,大概是因为那妇人与她的母亲很像,她竟然想也没想就要救他们。
妇人还没有从惊慌中清醒过来,见魏子蘅帮他们挡了这一击,抱着男孩呆呆道谢。
魏子蘅讪讪道,“现在道谢还早了些”。
刚才可谓是死里逃生,只是这一招她便知道眼前的黑衣人武功在她之上,他们之间相差甚远,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魏子蘅学武三年不到,各方面火候都不够。面前人招式狠绝,招招毙命,魏子蘅推测他不是普通匪徒,而是杀手。
她不知道自己一时莽撞插手这件事情是对是错,但如今已无路可退。
黑衣人见目标被这青衫罗裙的小姑娘救下,自然也视她为敌人,想也没想又提剑攻去,既然她要阻挡他的路,那只能一并清除。
稍稍聪明的人此刻都不会与他硬碰硬,幸好魏子蘅属于较为聪明的那一行列。
黑衣人剑疾如风,出剑那一刻魏子蘅便知道这一招她绝对躲不过,不过她也没打算就这么躲过,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只愿去世的娘亲能保佑她平安渡过此劫。
魏子蘅目光落在黑衣人剑上,不敢有丝毫松懈,手却慢慢伸向腰间挂袋。
她一个女孩子独自行走,自然要有些防身的本事。
剑至眼前,魏子蘅已最大的速度侧身一偏,如料想中一样,没有躲过,庆幸的是避过了致命伤,剑身没入手臂,顿时鲜血横流。
没时间叫痛,口袋中的手急速抽出,一把白色粉末直向黑衣人面上而去。黑衣人还来不及收回手中的剑,本能的用另一只手护住眼睛。
殊不知魏子蘅意图并不在夺取他的视野,这白色粉末是言路送给她的迷药,只要嗅到,不管武功多么高强也撑不过半刻钟。
黑衣人只顾保护眼睛去了,迷药入体,视线逐渐模糊,脑袋似有千斤重,不到半刻时辰,身形恍惚倒地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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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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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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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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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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