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在清晨的阳光里看起来干净俊美,南北没来由的一愣,下意识的去摸胸口,可是并不痛了。
他看到南北走过来,便回头微笑,“这么早出去晨跑?”
南北穿了一身长衣长裤,没穿高跟鞋。
定定的楞在原地没动。那日他说,他知道南北不是他认识的玉玲了,即便长得像,可是性格完全不同。
可是只有南北自己心里清楚,这具身体就应该是他认识的人。他应该也清楚,只不过他永远不会想到借尸还魂这种事吧。
“以前的事我出了事故记得不大清了。”南北觉得快要把舌头吞掉了,这种台词是穿越小说排行榜第一名的台词。却没想到,此情此景却能成为一种不伤人伤己的良药。
在他面前,南北觉的自己变得很奇怪,刚强不起来,冰冷不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不认识的自己。
本来以为说清了,对方死心了便永不见面的好。可是就在南北觉得找回那个飞檐走壁的自己,洋洋得意的瞬间,这男人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其实以前玉玲也拒绝过我,我就说过,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好不是吗?我一个人来上海,也没什么朋友。”
他那双眼睛晶亮的看着南北,像是钻石一样,让人不忍拒绝,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南北甚至能透过那呼吸感受到绷住的情感和泪水。
她这一次没心痛,却是从嗓子眼到心里发堵。
“就算不是特别好的,无话不谈的朋友,做个认识的普通朋友也好,还是说南北小姐,一向不屑于和我这种人交朋友。”他的眼角微抽,像是有什么就要决堤,喷涌而出的万里江河般却被生生压住。
“要上去喝杯茶吗?”
说出这句话让南北都觉得震惊,一下子慌忙低下头,只觉得脸上发热,暗骂自己怎么会邀请各陌生男人上去喝茶,这要在现代简直就是暗示了。
他兴奋般的捂住嘴,南北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男子在原地蹦了两下,温和的光里一笑倾城,像是看出了南北的别扭,“不用了,下次我带了到访的礼物你再请我上去喝茶,什么都没拿太失礼了。南北,我能这么叫你吗?”
南北觉得此时的自己陌生的不受控制,“嗯。”
“谢谢你。”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南北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而阳光正好,暖而不耀,斜射在霞飞路洋房墙壁上爬满的常春藤上,在那片阳光的背面,霞飞路拐角处的一辆黑色老爷车里,那双眼睛看着这边,却冰冷异常。
“三爷,属下调查,这个吕连生是平城来的,和南北小姐是同乡,可能之前就认识的。现在在西餐厅做服务生。”
宫瑾山收回视线没有说话,阿山查看着自家爷的脸色,“三爷,您看这戏票是您亲自送还是小的送去。”
宫瑾山看了眼那边那两人,半晌,“不必送了。”
阿山在旁边暗暗咋舌,宫爷这脾气还真是。
宫瑾山突然有些戏虐的看着那边和南北说笑愉快的吕连生,眉头挑起来,“那家西餐厅的老板是不是杨益生商会里的人?”
“是呢,三爷您是要?”
“去和杨益生递个话,让那个老板找个理由,把那个吕连生送到百乐门后厨。”
阿山一愣,“是。”
南北刚从电影制片厂回来,祥老板便派人过来希望南北这两天能登台。
南北这几天也确实有想法,再怎么说自己本职工作也是歌女,而且自己的电影服装珠宝都等着自己这位活招牌出去造势呢,不在大众面前出现是不行的,便欣然的盛装前去。
祥老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之前南北刚给他出了注意摆脱背黑锅的命运,再加上他知道南北最近在拍电影,现在又是大腕,根本不必日日登台,可是最近大赛失力,总要有人出来撑撑场面才是。
月玫瑰本来可以凭借比赛再红一把,在祥进宇心中搏一搏,可是比赛意外没了不说,不知道哪里跑来个几个男人,都找上七彩虹的来了,硬说月玫瑰是乡下跑出来的媳妇,还信誓旦旦把族谱都亮出来。
在七彩虹门口打闹。
本来就流言四起,这下子报社又抓住新闻了。
祥进宇本人更是气的够呛。
这种事虽不大,每个夜总会也都出过,可那是跟过他的女人。
祥进宇气的直接大手一挥叫人封了月玫瑰的小公馆,但最后还是看在多年情分上没有扔下海喂鱼,派人把这个女人扔回乡下那边,眼不见为净。
那几个男人被揍一顿之后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出闹剧当真成了茶余饭后嚼舌根的好新闻。
七彩虹一连有两位当红歌手闹出这种新闻,还有一位成了杀人犯。
当真是雪上加霜。
七彩虹能拿的出手的歌女已经不多。生意最近也每况愈下,祥进远只好找来南北,一是借着南北的名气顶一顶场子,二是,最近宫家透露出信息,橄榄枝伸了出来,义玄必然要抓紧。
对方晚上便来七彩虹,自然歌舞不能太逊色,失了面子。
而这两件事南北早就知晓,在月玫瑰被扔回老家后,她还曾派人去帮了一点小忙,总不能让这女人过的太舒服才是。
而另一方面,各帮各派将怀疑的种子指向宫家,宫家也不能再挺着了,能拉拢的自然拉拢,而素以正义之称的义玄,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南北穿了一件鱼尾改良旗袍,斜带了一躲娇艳的海棠。
对着镜子,伸手摸了摸那朵海棠,当真是人比花娇。
而出门前,还带上了最近黎少华按南北吩咐拍出来的一段《上海滩》预告片。
今日自己可不能白白登台,得为电影开个局了。
许是今晚祥老板早早放出风南北小姐要登台,所以七彩虹今日生意不错,门庭若市。
南北小姐现在可是大腕难得登台,自然要给面子,甚至有人知道消息,特意从别的场子赶过来也要一堵南北小姐的风采。
祥进远老远就迎出来,笑得嘴都合不拢,南北的出现果然挽救了他的七彩虹,前几天都没什么人来了,今天竟然这般盛况,他几乎都要热泪盈眶,见到南北更是眼前一亮。
“南北,你今天就算不唱歌往台上一站,都是大洋。”几日不见祥进远消瘦了一些,嘴上开着玩笑。
“祥老板就会打趣我,我要是不唱歌,祥老板还能想起我来吗?”
“你这张毒嘴,怪不得能当律师,谁敢说你?”
南北笑而不答,眼神飘过大厅正中间那张伙子,宫家人还没到,不过看祥进远满面春风的样子,八成是成了。
“来之前和您说过了,我今天唱歌前想先放一段我电影的片花。”
祥进远岂能不知道南北这也是为他七彩虹招揽生意,七彩虹的崛起可就是靠南北那些稀奇古怪想法开始的。
“别说片花,放电影都行。”
南北笑了,“那白日里,借您七彩虹舞台拍电影,您可不许收租金。”
祥进远看着眼前娇艳如花的女子,对着他淡淡笑着,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了,“不收租金倒是可以,可我是生意人,总要从你身上讨点好处。”祥进远难得露出如此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样。
南北也不生气,挑了挑眉,伸手暧昧的拉过祥进远的领带,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这女人会这动作,顿时浪子也红了脸。
南北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祥老板看我头上的海棠花眼熟吗?最近可有三起事故死于海棠花了。”
祥进远瞪大了眼睛。
南北却是忍不住了松开他,笑得前仰后合。
祥进远这才意识到被她被耍了,不过她刚才那样子可是着实像极了戏文里的鬼魅,危险又妖娆。
倒不是祥进远胆小,只是这海棠花杀手第一次作案众人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又有个小帮派头目,在半夜被人一刀毙命,这本没什么稀奇,这种事几乎上海滩天天发生。可奇怪的就是身边又出现了一朵海棠。
这才让人警惕起来。
只可惜警察署查来查去都毫无头绪。
没过多久又发生了第三期。
虽然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渐渐各个帮派开始注意了。不过也都是往仇杀方向关注的,毕竟还有可能这些人得罪了人,杀他的人推到那个杀手身上,所以故意模仿也说不定。m.xiumb.com
街头巷尾却各种版本,时代周刊深挖出死者曾经强抢妇女,十恶不赦,到让人觉得这个海棠花杀手是替天行道的英雄。
帮派中听到英雄二字只当一乐。可百姓更相信那个离奇的鬼魅报仇说法。
总之这无头公案,到是成了世人不要做坏事的一个震慑。
刚才南北的表情逼真,着实让祥进远一愣。
可是现在看到那妞笑得前仰后合。
哭笑不得,这女子当真是有趣,不比平时矫揉造作故作姿态的那些女人,更真实也更有味道。
祥进远指了指她头上的海棠,“这种风口浪尖也不怕招来杀手。”
“我怕什么,行的正做的直就不怕。到是祥老板刚才那副表情不会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吧。”
“我啊,做的最大的亏心事就是把你这祸害捧红了。”
说吧拿起梳妆台上一朵红色羽毛替换掉她头上的海棠。
南北却捉住他的手,柔滑的触感让祥进远心头一荡,竟让了动作。
南北则是叫嚣着从他手里拿过羽毛,“换什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血海棠,多流行啊。”
夜晚七彩虹一片繁华,宫连身后跟着杨益生西装革履,一走进七彩虹,就有诸多商人上来寒暄,更多歌女舞女扑过来连爷长连爷短,杨老板长杨老板短的,好不热闹。
宫连伸手从门口花篮里抽出一朵玫瑰,在鼻子下闻了闻,插在一个献殷勤的舞女胸口里。眼神暧昧风流。
宫连出场一向如此骚包,更何况身边还跟了一个好美色的杨益生。
祥进远今天也是下了血本,美国进口,一年走关税才能定两瓶的红酒开了封,亲自作陪在中间的位子上。
前两天还找人送了两个美人去给杨益生,就希望拉拢杨老板,毕竟宫家这棵大树,义玄必须攀上,大哥在西北那边的皮货生意也开始了,没有宫家,义玄光靠武馆是不行的。
时代变了,只有武馆的义玄逐渐在历史的舞台上站不住脚跟了。而上海滩发展太快,光凭仁义道德,是吃不上饭的,更何况,那边还有个鹰眼帮虎视眈眈,想勾结其他帮派将义玄一举吞掉。
可以说随着情势,迫在眉睫。
饶是祥进宇再怎么清高,可终究抵不过现实,祥进远无论如何都要和宫家谈拢,而介于之前杨益生因为南北的关系与七彩虹交好,所以这个中间人非杨益生莫属。
只是南北心里却清楚,就算祥进远把整个上海滩的美人都搜罗了送去给杨益生,杨益生依然是宫家那边的。
义玄何尝不明白,只不过是没办法。
之前还好。
可是大赛那档子事后,义玄就岌岌可危了。
“听说今日南北小姐要登台?”杨益生一坐下就表明来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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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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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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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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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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