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胆小鬼!”
我嘲笑了他一声,拿着手中纸钱折起了纸飞机。
折好后一边扔飞机玩,一边往回走,等到我们村头已经快七点了,天也有点黑了。
不远处,炊烟四起,整个小村庄显得一片宁静祥和。
可这时,二蛋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怯生生的说后面有人跟着……xǐυmь.℃òm
我一听这话,心底咯噔一下,随后壮着胆子向后看去,可眼前只有空荡荡的小路,那有什么人影。
一瞬间,我这心里七上八下,可二蛋小脸煞白,看上去又不像撒谎。
我楞了一下,拉起二蛋急忙便往家跑。
这一路的小跑,弄得满头大汗,等到了家,我爷爷还以为我又去疯玩了,训了两句,便喊我过去吃饭。
吃饭间,爷爷问了些我学习的事儿,打算考考我,可我支支吾吾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饭后,爷爷罚我刷碗,并且很严厉的让我写两个小时的作业。
原因就是贪玩,怕我留级,因为那时候学校考试低于六十分,是不能升级的,所以在那个年代好多孩子都十来岁了,还在一年级二年级的“蹲着”。
就这样我很不情愿的收拾了碗筷,而我爷爷则在院子里赶他的木工活儿。
傍晚过后的天,总是黑的很快,等我收拾完,屋内已经一片漆黑,而那会我们村子里还没有电灯,家家户户都是点的油灯,我们这叫鬼子油灯,灯芯就是黄色的烧纸卷至而成。
我从墙上摘下油灯,放到桌子上,又寻来火柴点上,正打算开始写作业,院子里忽然传来我家大黑狗的狂吠声。
我还以为有人来串门,刚探出头去,便听到爷爷对着大黑狗骂骂咧咧,“再叫,把你宰了,滚回狗窝去。”
说也奇怪,这大黑狗被爷爷这么一声大喝,顿时夹起尾巴钻回了狗窝,哼唧了两声,便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也转身回屋写起了作业,只是还没写多会儿,便打起了瞌睡,眼皮沉重的仿佛坠着大石头一般,头一栽,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诊所里,爷爷坐在旁边,正和大夫说着什么。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了中邪,还有什么红剪刀……
后来爷爷告诉我,说他忙完木工活儿回屋的时候,发现我驼着背坐在桌前,像个老太婆一样,手中拿着一把红剪刀,正在剪着桌上课本。
一边剪还一边往嘴里塞着碎纸条,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还钱……我好饿……我要买馒头……”
可奇怪的是,我对这事儿,却没有一点记忆。
大夫给我打完针后,爷爷背着我便往家走。
到了家,爷爷在我额头上敷了一块湿毛巾,每隔一个多小时,就要给我换洗一下。
而我在这晚,却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遇到了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
他穿着一身褐色的棉衣,连鞋子都是棉的,衣服上印着好多古怪的圆圈,像是文字,又像是大号的铜钱,看上去十分诡异。
他伸着手,一直说他好饿,让我还钱,吓的我撒腿就跑,他就在后面追,不知不觉跑到了邻村的小树林里。
可这时,林中忽然升起了大雾,四周一片灰蒙蒙的。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一阵幽怨的歌声。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就死在阎王殿前,有他把那锥儿椿,锯来解,放油锅里去炸,啊呀,由他……”
这声音飘忽不定,似歌唱幽怨,又似呢喃凄惨,听的人毛骨悚然。
我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可眼前忽然又出现了那老大爷。
他伸着颤抖的手,嘴中仍在重复着“还钱……”
吓的我登时哭了起来,边哭边跑,嘴中不停的喊着我爷爷,可不管我怎么跑,就是跑不出这片小树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变的模糊起来……
——
次日清晨,天刚有点蒙蒙亮,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
爷爷一宿未睡,眼中仍是没有一丝困意,到了六点的时候,他摸了摸我的脑门,见我高烧一点没退,给我披了件外套,背起我就往刘麻子家赶去。
这刘麻子本名叫刘贵,四十多岁,因为一脸的坑坑洼洼,村里人就给他起了个麻子的外号,他是我们村里的医生,其实也就是个“赤脚医生”,平常就是开药,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真有大病还是得去城里医院,不过他的医术确实不赖,尤其是土偏方,在十里八村也有点小名气。
爷爷背着我路过三婶家的时候,又托二蛋在学校给我请了个病假,等到刘麻子家已经快六点半了。
试了试体温后,刘麻子询问了几句,便开始配药水。
打完针,临走的时候,刘麻子又嘱咐爷爷,说下午我要是还不退烧,就让爷爷带我去城里看看。
爷爷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给他丢下了五毛钱,便背着我往家走了。
那会儿五毛钱可是能买好多东西,猪肉也才八毛一斤,大米也不过一毛五,而且还要凭票购买,各种粮票、肉票、布票之类的都有。
回到家后,爷爷把我放在炕上,便走到门口,坐在门墩上抽起了大旱烟。
快到中午的时候,三婶拎着一些水果过来,询问了一些我的情况后,便开始神神叨叨起来。
“李叔啊,我听柱子说,列老个(昨天)他们放学后,你家阳阳在路上拾纸钱了,这高烧不退的,莫不是丢魂了吧。”
三婶口中的柱子便是二蛋,他本名叫赵铁柱,这外号还是我给起的呢!这一叫,就是几十年。
我爷爷听三婶说的悬乎,心中更是焦虑起来,掏出大烟袋,吧嗒吧嗒的又抽了起来。
三婶见我爷爷沉默,随后便劝他去村东头请胡婆过来看看,还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三婶神神叨叨,说完便往家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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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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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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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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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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