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我蹲下身,轻声唤着。“子慕,醒醒,我们要回家了哦!”
睁开眼的子慕,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姐姐……”
那委屈的声音仿佛我欺负了他一般。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我能清楚的从他眼中看到我缩小的身影,也能看到他努力抑制住的泪水。
我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怎么会呢!姐姐怎么会不要子慕了呢!”
“那你刚刚去哪里了?”突然发现,子慕撇嘴的模样,比平时可爱好多。
“去看我爸爸妈妈啦!”我帮他整理了下被风吹乱了的发型,“好啦,我们回去吧!快下雨了!”
“嗯!”子慕点了点头,乖巧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等下!”我叫住往前走的子慕,指着路无尘墓碑前多出来的一束花问道,“这是谁送的?”
子慕茫然的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脑海中划过一瞬间的想法。
“我们去保卫科。”我拉着子慕的手,向门口的保安室走去。
说是走,其实子慕还需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我的脚步。
当我到达保安室,并且要求看录像带的时候,果断被拒绝了。我也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于是,一反常态,装作很可怜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位保安大哥。
“大哥,你看我一个弱女子能干嘛啊!我今天是带我侄子来看我姐姐的!可怜她年纪轻轻的就离我们而去!都怪我那没本事的姐夫!赌钱赌输了,就要把这么可爱的儿子卖给别人!我姐姐不同意,就被他活活打死了……”说着说着,我还使劲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增加我话语的可信度。
那保安一看我哭了,煞是为难,“可我们这边也没有给访客看录像带这个先例啊!”
“我就想看看是不是我姐夫回来,他要是回来了,我就得带着我的小侄子远走他乡了……”掩面而泣。
卧槽!我怎么就感觉自己这么猥琐呢?怎么可以这么欺骗人家呢!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保安大哥一看我哭的“梨花带雨”的,伸手打开了电脑的密码锁,调出了中午的录像带。
由于一开始的艳阳高照,加上夏天专属的高温气候,来访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我和子慕以外,除了一对老夫妇外就没人了。
“等等,麻烦这边倒退一下好嘛?”
保安大哥愣了一下,虽然搞不懂我到底要干嘛,但还是帮我把录像带倒退了一分钟。
不知在何时不见了的阳光,一眼望去,我身后的远山泛着浓重的墨色,那样的安静,就如同眼前这一大片整齐打墓地,白的灰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喧闹的气息,就连香火味也飘散在空中,渺无踪迹。
在我蹲下身独自哭泣的时候,很年轻的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就立在离我不远的斜后方,面对着另一位墓碑,乌黑的短发,修长的侧影清俊消瘦。
虽然没看清他的脸,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一一北辰浩!
我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激动。压低了声音,“我们继续看后面的吧!”
虽然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个身影。可脑海中总是不断闪过我和她一起时候的画面。
在我要放弃看录像带的时候,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那也是一个清俊消瘦的男人。略微破旧的服饰证明了他现在生活的并不是很好。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来。
会是你吗?子慕的父亲?我在心里留下了疑问。
对着保安大哥一阵感谢后,我牵着子慕的手离开了保安室。离开了北区墓地。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努力回忆着那个男人的身影,似乎真的见过。
可如果见过的话,会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
“爸爸!”
“啊!要死啊!安瑾你进别人房间都不敲门的吗?”那时候的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男女之间的那回事……
“你是谁啊?”我对着躺在我爸爸和路无尘床上的男人问道。
路无尘一把推开我,那用力的程度让我不禁倒退了两步,“他是谁关你什么事啊!你进来干嘛啊!”
“我找我爸爸关你什么事啊!”我毫不示弱的反驳了回去,“还有,那个男人是谁啊!为什么会躺在我爸爸的床上!你压在她身上想干什么啊!”
十一岁的我,终究还是不懂得男欢女爱那回事。我的口无遮拦让我付出了代价。
爸爸循声跑进房间,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另外一个男人,着实气坏了。www.xiumb.com
可路无尘一看到爸爸回来了,立刻黏了上去,解释着,“亲爱的,这是我表哥,他身体不舒服,我就让他先到我们房里休息一下。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那坦荡荡的模样好似真的什么都没有一般。
我也立刻上前,“爸爸!阿姨刚刚还躺在那个人身上亲他呢!”
“哎,你个小屁孩乱说什么呢……”
“啪!”
“你出去!”
爸爸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那是从小到大爸爸唯一一次打我。也是唯一一次冲我大声说话。
小时候的我不懂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赌气到以绝食来捍卫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主权。以为自己失去了妈妈就失去了一切。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算理解了爸爸当时的行为。可又不禁对自己发出了疑问。你又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凭什么就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
或许是因为当时不知道这个事实吧!
那天以后,那个被路无尘叫做表哥的男人就经常会隔一段时间就出现在我家一次。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墓碑前的男人不就是他吗?
路无尘死了五年,这是我第二次带子慕带墓地,前两年因为子慕还小,还不懂什么叫死人。也是这两年才慢慢知道的。
可去年也没看到我们来的时候墓碑前有花啊!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在我们之后来的!而今年会凑巧碰上,也只是因为我刚好去看了爸妈!
这么一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一个满意的解释。
回到家之后,我就把子慕扔给家里的保姆,自己躲进书房查着之前搜集到的资料。
虽然想起了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啊!和路无尘有过关系的男人那么多,难不成要一个个看下来吗?
虽然不是很情愿,可是一想到子慕,我还是咬了咬牙,一个一个看了下来。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一件事的话?我想我的回答会是,因为想要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脸上的那抹笑容。
如果有人问我,如果真的证实了那个男人就是子慕的父亲,我会怎么做?我想我的答案会是,如果子慕想跟着那个男人走,而那个男人又不能给子慕很好的生活条件的话,我觉得我会帮助他,至少会先帮他调整下生活环境。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在录像带上看到他的样子,他的穿着,真的很寒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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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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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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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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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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