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纸鹤只有魔界才有,一般用于彼此之间的联络,不知不觉,就成为了独属于廑爻的标志。
清歌手中有黑色纸鹤,那岂不是证明,她是廑爻放出来的!
我按捺住惊诧的心情,看见清歌将手心微微往前一送,手心里的黑色纸鹤便似苏醒了一般,朝前方的老妖怪飞来。
老妖怪面不改色,只轻轻伸出手,将飞过来的黑色纸鹤托在右手食指指尖,静默的听着。
黑色纸鹤的脑袋不断点着,过了一会儿后,才终于停了下来,继而化作丝丝缕缕的黑烟,烟消云散。
而黑色纸鹤发出的声音,我很清楚,的的确确是廑爻的。
许是因为上次清歌擅自前来问老妖怪要冷丹,不但无功而返,还弄得狼狈不堪。xǐυmь.℃òm
所以为了避免这次的失败,才问廑爻要了黑色纸鹤以作傍身。
但我也终于能够肯定,清歌此次,的的确确是廑爻派来的。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却也带着应有的尊敬,只言片语中,末尾结束语是,望老妖怪倾囊相助。
可至于具体事宜,并未提到。
黑色纸鹤在老妖怪的手指尖上彻底湮灭,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再度抬起眼皮不咸不淡的看向清歌。
"堂堂魔尊,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是魔尊有事相求,本妖怪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老妖怪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夹杂着太多讳莫如深的情绪,令我琢磨不透他究竟是何打算。
"所以魔尊此次,是想求什么药呢?"
他注视着清歌,开门见山的询问,丝毫不拖泥带水。
清歌面对老妖怪的单刀直入,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犹豫,直接开口回答,"尊上所求两物,忘情丹,冷丹。"
当清歌说出这两个名字时,我身体一颤,犹如在下雨天被雷劈了一般,浑身发麻,彻骨寒凉。
老妖怪不着痕迹的用眼尾扫了扫我,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继而似有若无的询问,"不知尊上要这两味丹药,有何用?"
此时此刻的场景是如此似曾相识,恍惚回到了当初我跟着清歌前来西北山时,听见她在老妖怪的一步步引导下,说出了那些残忍的真相。
不知道这次,她又会说出什么令我无法接受的事实来。
不过大概是因为上次被老妖怪算计了,又也许是因为毕竟是廑爻的授意,所以她并没有如我所料的说出什么。
她仅仅是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接话,"尊上的意思,做下属的,又如何猜得到。"
可我心知肚明,清歌一直是廑爻的心腹,上次就算知道是她对我下杀手也没有立刻杀了她。
后来新婚之夜,哪怕是为了救我,被她刺穿了胸膛,也只是拖回水牢,严加看管。
他对她,毕竟还是存着最后一丝情意,一如他杀了北凌夜,我在知道真相后,还是想要原谅他一般。
所以他能够放清歌出来,并派她来西北山取药,定然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她。
我虽不如廑爻了解我一般了解他,可基本的,我还是知道的。
他若是从一开始没杀她,现在又将她放了出来,那么后面,也定然不会动她了。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从来都秉持这一点。
老妖怪似乎也明白是清歌不愿意交代,也没有强人所难,只状似无意的提及一下。
"本妖怪相信,你比魔尊更加清楚冷丹的用途,你捎句话给他,切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透,可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清歌,似乎在以此提醒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当然,这种提醒,也隐约带着淡淡的威胁,好似在告诉她,若是骗他,就定然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隐匿在老妖怪的身旁,无端端生出浓烈的安全感与信赖来,更为猛烈的,是心底滋生的感动。
就算清歌没说,可我也不难猜到,廑爻究竟在作何打算。
此前他便为了让我离开北凌夜,威胁我向老妖怪求过一次忘情丹了。
可那次的忘情丹,因为北凌夜的死,因为真相的浮出水面,被我生生捏碎,并扬言要生生世世记得北凌夜。
成婚后的廑爻应该是原本打算慢慢用爱感化我,或者他相信,有朝一日,我定然会看见他的付出。
可近期发生的一切,将他的妄想彻底打破。
我蓦地便恍然大悟,为什么昨晚他说他输了时的神色会如此沉静,沉静到就连深邃的眼底也没有丝毫波澜。
甚至还能一如既往,若无其事的给我擦药。
因为他早在承认自己一败涂地的时刻,就已然打算好了如今的一切。
先占有我,再让清歌来取忘情丹,忘了北凌夜……
那冷丹,应该便是我若不顺从的下下策吧。
如今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我,为了我好,会一直保护我的男人,除了伤害我之外,竟从未信守承诺。
想来清歌是听出了老妖怪的弦外之音,微微低垂的脑袋更深的往下埋了埋,"尊上交代之事,清歌莫敢不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完全表明了的的确确是廑爻的授意,也表明了她只能顺从的忠心。
老妖怪见清歌这副模样,许是觉得,若是再多说一句略带质疑的话,倒有些显得刻意和廑爻对着来了。
于是轻咳一声,趁着清歌低着头的空档,正大光明的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无声做了个口型。
我看得清楚,是"放心"二字。
我微微一愣,他既让我放心,那定然是不会让廑爻如愿以偿的,如此说来,难道他是想……
"这丹药也不是一两日能够制出来的,西北山灵气逼人,你且先回,等七日后,再来取药不迟。"
他说完后,直接抬脚朝茅草屋前的竹匾走,似乎是想先找一找有没有基础的辅药。
我连忙抬脚跟上他,听见身后传来清歌不以为然的应答,"清歌此次奉命前来,自然不敢先回。"
闻言,我的脚步一顿。
廑爻究竟是有多怕老妖怪做手脚,才让她守在这里,如此拼命的待足足七天七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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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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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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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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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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