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尧五根修长的手指全部刺入了我的心脏,只剩下一个白皙的手背留在外面。
身上被抽筋的疼痛骤然被此刻的痛楚覆盖,没一会儿,我胸前的衣衫便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沈东尧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我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五根手指在我的胸腔间不断探寻摸索。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温柔可言,全然没有了当初的一点点温润。
我蓦然想起当初在桃庄,沈东尧诈尸时,也是变得完全不像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惊悚。
“沈东尧一直在修炼邪道……”
北凌夜曾经告诫我的话蓦地在脑中响起,我压下心中的恐惧,泪眼婆娑,言语哽咽,“东尧哥哥,你到底……是人是鬼?”
此言一出,沈东尧的动作微微一顿,神情竟然变得有些癫狂起来,“我是人是鬼?呵呵,我什么也不是。”
语毕,他神色一敛,眸底猛然划过一抹阴鸷,五根手指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骤然收紧,准备抽离。
我的血越流越多,最后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血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眼前的沈东尧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东尧哥哥了,他变得太陌生,太恐怖了,他已经把我心目中最喜爱尊敬的形象完全打破了。
“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痛心疾首地诘问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沈东尧留在我体内的手掌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阻力,整个神情都变得焦躁而暴戾。
他听见我的问话后,更是不耐烦地冷眼朝我扫来,“雪儿,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从未见过如此森然模样的沈东尧,我悲愤地艰难地紧握双拳,在体内慢慢凝聚妖力。
此时此刻,我不想让任何人来救我,也不想被任何人看见眼前这一幕,因为他是沈东尧啊,是多么温暖的东尧哥哥啊。
渐渐地,随着沈东尧手指的抽离,我感觉到心脏里面的某个地方,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整个身体都痛得直吸冷气。
“哈哈!”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脱离我的胸腔时,他蓦然张狂地大笑几声后,带着得逞而阴冷的表情盯着我。
我不寒而栗地打个冷颤,听见他幽幽开口,“傅君仪和北凌夜把你保护得再好有什么用?我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听着沈东尧的话,我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后背发冷。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每次沈东尧来楼府找我时,都会被阿娘拦下来了。
因为阿娘早就知道,他对我怀着不好的心思,而且她也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善类。
可为什么,他既然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那在接我去桃庄的路上就完全可以杀了我。
那时候的我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呢?
我想不通,同时体内的疼痛感也顷刻加剧,一低头,竟然看见沈东尧手里紧紧捏着一颗粉红色的珠丹,停留在了我的胸口表面。
胸口的地方已经是血迹斑斑,殷红一片,可他的手指以及手中的那颗珠丹却没有沾染上丝毫的血迹。xǐυmь.℃òm
它大概有平常药丸一般大小,小巧玲珑,四周都散发出淡粉色的幽幽光芒。
我应该是不认识这是什么的,可在看见它的那一刻,我却猛然明白了,那是我的妖丹,对于一个妖而言,最最重要的东西!
刹那间,我只觉得心灰意冷,悲愤欲绝。
沈东尧,这个从小到大陪伴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照顾我,保护我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有目的地接近我,直到现在,他还要拿走我的妖丹!
“东尧哥哥!”
我声嘶力竭地仰头嘶吼,刹那间,浑身上下陡然多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禁锢我的束缚被我猛地挣脱,我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一下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冷眼凝视着沈东尧。
那原本被他紧紧捏在手里的妖丹也从他手中脱落,再次回到我的胸腔间,瞬间隐去。
他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妖丹又回到了我体内,一切都前功尽弃,崩溃地抬手就朝我袭来。
“楼映雪,你找死。”
他的指甲尖利而修长,活像当初三番两次向我索命的卉儿。
沈东尧从未连名带姓叫过我,却没想到,第一次如此叫我,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的周身渐渐冒出滚滚黑气,每一团,都像被赋予了生命般,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来。
我掌中聚气,将他的攻击尽数抵挡,下一秒,却有心无力地双手一软,直接被打飞到窗口。
重重摔下去的那一刻,疼痛感细细密密地上涌,浑身都像快要散架了一般,疲惫又沉重。
我刚才明明感觉到了强烈的妖力在体内流窜,可为什么危急时刻却全部消失了?
沈东尧是冲着我的妖丹而来,在我摔下去的同时,那些张牙舞爪的一团团黑气,全部从胸腔上的血洞钻了进去。
“雪儿,别挣扎了,你越是挣扎,就会越痛,何必呢?”
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不解,竟然好整以暇地负手而立,露出小人得志的阴险之态。
“我要的是你完完整整的妖丹,可不是什么半妖妖丹。既然让你彻底成了妖,就得防着你反抗对不对?”
我虚弱地躺在地上,血不停地从嘴巴里流出来,我凝眸悲戚道:“沈东尧,是我看错了你……”
沈东尧的神情有一刹那的犹疑和不忍,可转瞬即逝,快到我以为是我的错觉。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而在那滩血泊中,陡然亮起了一道渐黄色的暖光,黄光在凤鸣玉的四周环绕了两圈,突然一下窜进了我的胸腔间。
沈东尧的表情与我一样不可思议,随后,方才那几道黑气便争先恐后地从我体内逃窜而出。
自从把凤鸣玉从千玌阁中带出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它发挥它的神力。
就算当初我在魔障林险些被那些邪祟精怪啃噬了精魄,它也丝毫没有动静,可现在,是什么唤醒了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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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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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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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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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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